母亲的味道

番薯藤mff

人一生会经历很多事结识很多人，这些事和人深深浅浅地会留下记忆和痕迹。我把这些记忆和痕迹称为“味道”。不论年代多远，那味道一定会留在你心里。最近心里常常涌出母亲的味道。丝丝浸润温拥着我。如今想起母亲已经不再是泪水和酸楚，只有满心窝子的温暖。

每年栀子花开的时节，在栀子花浓郁的芳香里我都会去寻找母亲的味道。洁白的花朵里我仿佛看到母亲的笑脸。我以为，栀子花浓郁的芳香就是母亲的味道。

第一次知道母亲喜欢栀子花是文革期间。那天母亲下夜班回家，从装饭盒的布袋里取出几朵洁白的花，母亲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说是一个工友送的。看着母亲小心翼翼地的把她们插在装满水的玻璃瓶里。顿时，满室都被花的香气塞满了。母亲告诉我说，这是栀子花。那一刻我记住了让母亲绽放笑脸的栀子花和那浓郁的芳香。
那是文革中期，父母刚从牛棚释放。母亲被下放去车间做了三班倒。频繁的批斗，精神的压力比繁重的体力更折磨着母亲。那时候，能看到母亲的笑脸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奢望的事。还在童年的我，多么希望每天都有栀子花开放啊！
　　栀子花和母亲的笑脸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定格了。
　　文革结束了，母亲随着父亲的平反，牵连也结束了。双双离休后，母亲和父亲开始安享幸福。晚年的母亲仿佛每时每刻都置身于栀子花中。而每年花开时节，邻居家那株硕大的栀子花开得热烈而繁华，母亲家的半栋楼都被飘渺的香气浸染。还未进母亲家，我就仿佛看到母亲的笑脸，脚步也随之轻快起来。
　　如今母亲去了天堂，每年栀子花开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母亲。置身于栀子花香中我仿佛置身于母亲的怀抱，那味道是母亲的。

母亲戴着老花镜在冬日的阳光里在父亲身边织毛衣，父亲在写字台伏案写字。阳光透过窗子斑驳的照射在写字台面的水仙花。阳台里晒着被子，那一幕永久的印刻在我心底里的是母亲留给我的另一个场景。晚上睡在母亲白天为我晒过的被窝里，闻着冬日太阳的香味伴随着母亲的爱温暖到心底进入梦乡。我觉得太阳晒过被子温暖的香味，也是母亲的味道。现在每到冬天，我总喜欢把被子在太阳底下晒，这样晚上我就可以闻到母亲的味道了。

　　母亲离开我们有十年了，她的味道却从未在我心里消失过。梦里，曾见过母亲捧着栀子花和父亲从冬日的阳光里笑盈盈地在我面前走过。他们离我那么近，咫尺间，触手可及，伸手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醒来已是泪流满面。只有母亲的味道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里。

这篇几年前写的短文在杭州广播电台征文中得过奖，由优秀播音员晨曦朗读并制成光盘。母亲是一种岁月，一种值得我们永远去感恩的岁月。52O仅以此文怀念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