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大勺母亲的针

<h3>  父亲是个左撇子,平日里除了写字以外,吃饭、切菜、干活都用左手,别看是个左撇子,左撇子的父亲掌勺确是把好手。父亲喜欢炒菜这个行当,小时候父亲常常被人唤作厨子。其实父亲的本质工作是一名锯剪工人,工厂里的首道工序。只有在闲暇时才回去炒菜,来露一手。父亲没有专门学过,也许是喜欢厨子这一行,也许是乐意帮人是个热心肠,那时候碰上七大姑八大姨家过生日、满月、圆锁、婚丧嫁娶父亲总会被请去掌勺。</h3> <h3> 一大早,父亲就拎上他的大勺出发了。到了主家,按惯例会先递给父亲一条擦脸毛巾,白色的底子蓝条的边儿。父亲习惯把他往脖子上一围,就穿上大围裙,套上白袖套,往炉子前一站就是整整一个上午。<br> 切菜、片肉、拨葱、捣蒜、煎炸、爆炒、清蒸、醋溜、红烧、煮炖、油煎、水汆……炉火前的父亲不慌不忙、不着不急,井然有序、动作熟练,热汗滴滴落下,父亲抡起毛巾,随手一擦接着干活。<br> 其实,父亲做的菜,也就是一些家常菜、家常味,没什么特别,没什么与众不同,可就是这些家常菜总是那么芳香四溢、香飘十里、油而不腻、香脆可口、咸甜适中、五味俱全,可谓美味佳肴,再加上父亲的热心肠、麻利劲、爽快人,所以请他的人总是那么多。<br> 每次收工后,主家习惯给父亲装两盒烟以致答谢,可一辈子从不吸烟的父亲,从来不要。慢慢大家都知道父亲不抽烟,就去给父亲装上一饭盒的肉丸,表示谢意。<br> 父亲掂上他的大勺,带上满满一饭盒的肉丸,兴致冲冲地就回来啦。一进门,就喊我们,我们习惯抢过饭盒,打打闹闹,一旁的父亲笑得特别开心和知足。<br> 母亲会做针线活,裁、剪、缝、织、补、绣样样都是把好手,做出来的活,更是百里挑一。<br>  小时候每晚睡下,母亲就会在灯下熬夜干活儿,缝缝补补。我总是在睡意朦胧中睁开眼睛,看见母亲在飞针走线,我常常娇嗔的减“妈过来”母亲总会放下手中的活走到我的床前,为我掖掖被角,盖盖衣裳,轻手拍拍我,“快睡吧,妈一会儿就来,”我伸出小手,一把拽着母亲的那只大 手,不愿丢开。母亲纤细的手指上带着圆圆的铁顶针,我顺势摘下,藏进被窝,母亲没了顶针,肯定就会睡了,我那时总是那么天真地以为,可几次睁开眼睛,依旧看见母亲忙碌的身影。<br>  那时候,一到年前那段日子,是母亲最忙的日子。爷爷的中式袄,奶奶的偏襟衣,小姑的花罩衫,小叔的中山服,父亲的四个兜,我的双排扣,弟弟的小军装,母亲都要赶在过年前,为全家每人做上一身新衣裳。<br>  细心的裁剪、精致的缝纫、别致的样式,总会引来无数的称赞。大年初一,我穿上新衣服和弟弟往外边一站,左邻右舍就来围观,双排扣的小罩衣,淡粉的颜色,厚实的面料,圆角的领子,斜插的口袋,手工绣制的小花含苞待放。扫地的喇叭裤,精美的红皮鞋,现在想起来都是引领时尚潮流。再看弟弟的小军装,鲜红的领章,肩上还有三星二杠,弟弟可神气了。<br>  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小伙伴仿照我的衣服也做出来一套照猫画虎,可是细瞧却别有洞天,大不一样,而那时我早就不穿这套了,母亲早早就在商场里重新选了一套样式早就给我做得出来,我永远走在小伙伴的前面,心里骄傲极了。<br>  儿时的日子总是有吃有穿幸福满满,因为我有父亲的大勺和母亲的针。</h3> <h3> 父亲曾经形容饭菜的清香,<br> 让他在天涯海角也从不能相忘。<br> 母亲总爱描摹那衣饰漂亮,<br> 穿行在黄土高原我美丽的家乡。<br> 如今终于见到这辽阔大地,<br> 站在这无边的土地上,我泪落如雨。<br>  啊,父亲的大勺,啊,母亲的针,<br>  我也是高原的孩子啊,<br>  心里有一首歌,<br>  歌中有我父亲的大勺母亲的针。<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