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金瓶梅》（45）：潘金莲原本就不是一只好鸟

风清杨

潘金莲是《金瓶梅》中的第一女主角，她的尖酸刻薄给读者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潘金莲甚至是“淫妇”的代名词，全世界都知道潘金莲的名字。

但有一个问题看起来十分有趣。

《金瓶梅》中的西门庆勾引潘金莲时下了很大的功夫，如：为了让王婆帮忙，西门庆给了王婆大量的银子和衣服，王婆积极的出谋划策，给西门庆量身定做了“挨光计”，最后才把潘金莲勾引到手。这个过程精彩纷呈跌宕起伏，就如教科书般的经典，潘金莲就如良家烈女一般的存在。

《金瓶梅》的故事虽然从《水浒传》中西门庆勾引潘金莲演化而来，但兰陵笑笑生或多或少还是留下了《水浒传》中的影子。

《水浒传》中描写潘金莲的文字不是太多，但我们也能大概了解一二。

潘金莲被卖给财主张大户，张大户对潘金莲图谋不轨，潘金莲誓死不从，而且还告给了主家婆，张大户一生气，抱着我得不到谁也得不到的阴暗心理，把潘金莲嫁给了三寸丁枯树皮的武大郎，专门恶心潘金莲。《水浒传》中的潘金莲能拒绝张大户，说明此时的潘金莲还有自己做人的底线，还不是坏女人。潘金莲如果以这样的状态出现，西门庆要勾引潘金莲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婆定的所谓“挨光计”就十分有必要。

《金瓶梅》中介绍潘金莲时就加了戏码。

潘金莲九岁就被卖在王招宣府上，习学弹唱，闲时学习读书写字，不过十二、三岁的时候，潘金莲就会描眉画眼、傳粉施朱，就会梳一个缠髻儿做头型了，着一件扣身衫子，就是那个时代的紧身衣。做张做致，乔模乔样。潘金莲十二三岁就会打扮自己，这当然和她生长的环境有关。招宣府相当于现在的军区司令一级，在这样级别的大户人家生活，潘金莲耳濡目染，从小就学会打扮就不奇怪了。

十五岁时，王招宣死了，潘妈妈把潘金莲争将出来，三十量银子卖给了张大户。张大户六十多岁了，身无寸男尺女，暗中收用了潘金莲，被主家婆知道以后打发出来，白白的嫁给武大郎。张大户有自己的小九九，武大郎懦弱，自己不时还能偷个腥。

嫁给了武大郎，潘金莲心里肯定失去了平衡，但无可奈何，每日打发武大郎出门卖炊饼，自己只在帘子下磕瓜子，还专门把三寸金莲露出来，相当于展示自己的身材，钗引浮浪子弟，这一切都说明，潘金莲本身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早就有一颗驿动的心，只要遇上合适的土壤就会茁壮成长。

尤其是潘金莲石破天惊的一竹竿无意的打了西门庆，引发了世界上最离奇的红杏出墙案和谋杀血案。西门庆马上被潘金莲的美貌所吸引，临走时也回了七、八次头，方才去了。而失手打了西门庆的潘金莲见西门庆生的风流浮浪，言语甜蜜，更加多了几分留念，心里暗想“倒不知此人是谁？他若是对我没情义，临走也不回头七、八遍了”放下帘子眼巴巴的看不见西门庆了才收了帘子，关上大门。

眼镜是心灵的窗户，西门庆的一步一回头和潘金莲的情深深意蒙蒙，说明了两人心中都有了想法。这一杆子打的西门庆念念不舍，让潘金莲意乱情迷，中间隔着一层透明玻璃纸，一捅就破。所以，只要有机会，两人偷偷摸摸干点什么是水到渠成的事，根本就不需要王婆定什么复杂的“挨光计”。况且，西门庆是风月场合的老手，潘金莲从小就有不良记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拍即合是迟早的事。

其次，潘金莲肯定不是水泼不尽的良家烈女，甚至，潘金莲心里可能还盼望着再次见到西门庆。

王婆在西门庆和潘金莲两人之间起的作用只是牵头拉线就够了，但王婆贪图西门庆的银子，放长线钓大鱼，故意吊起西门庆的胃口，而西门庆又风流成性，王婆的这点小伎俩自然瞒不过精明的西门庆，但此时的西门庆被色欲冲昏了头脑，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小事情了，一心只想把潘金莲弄到手，花点银子不算什么，只好按照王婆设计的套路一步一坑的走下去。

潘金莲在《金瓶梅》中已经被兰陵笑笑生描写成为有前科的不良女性，人物的本质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以西门庆浪迹情场、官场、商场的手段，把潘金莲这只坏鸟搞定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小事。西门庆和许多个女性有染，但正是王婆眼花缭乱的“挨光计”反而让潘金莲成了西门庆最难搞定的女性。

兰陵笑笑生一字不改的沿用了《水浒传》中王婆的“挨光计”，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被王婆的“挨光计”反倒是越弄越复杂。

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施耐庵老爷子笔下王婆的“挨光计”写的太精彩了，兰陵笑笑生实在舍不得改写，只好原汁原味生搬硬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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