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30】远去的潮声

烟台.王林

<h1><b><br></b></h1><h1><b> 【三十】</b></h1><h1><b> </b></h1><h1><b> </b></h1><h1><b> 济南“兴业行”的老板张嘉轩先生,是个少见的爽快人。经三少爷朝信引见,在德顺兴渔行的二楼,大少爷与他初次见面,一搭眼便觉得这人似曾相识,可怎么也记不起在哪儿见过?</b></h1><h1><b> 张老板说:“其实,我俩曾经吃过一次饭。”</b></h1><h1><b> “哦?”</b></h1><h1><b> “五年前,荣胜货栈的郝琪老板,在东太平街的松竹林饭庄设宴,万年福的王羲顺老爷因事不能赴约,您以其长公子的身份替父出席。其中,我也在坐,咱在相邻的座位。”</b></h1><h1><b></b><b style="line-height: 1.8;"> “这次吃饭的事我还记得,那晚的客人确实不少,酒咱喝得也不少。”</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大少爷没说记得他,可也没说不记得他,借说人多和酒喝得痛快,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免得让张老板尴尬。人家都记得咱,咱却把人家给忘了。大少爷心善,尤其在场面上,从来都给别人台阶下。</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那是第一次来烟台街办事,我就被你们爽快的个性和豪饮的酒量给镇住了。”</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此前,只是听说烟台人待客热情。来了之后很长见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大少爷笑了,带着一些自嘲的口吻调侃道:“本地人啊,别的不行,就这事儿不服不行。”</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哈哈哈――”张老板就好似多喝了一杯酒,笑得率直快意。俩人说说笑笑,使得初次会面,象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般亲切热情,少有惯常的陌生感。</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今儿,特意来拜谢朝阁先生。朝信已经把您的想法跟我说了,的确是个好主意,咱就按这个法子办。”</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张老板,让您见笑了。出这个主意,实属被逼无奈。德顺兴已经被日本人控制的芝罘渔业会社给盯上了。明的暗的,三番五次进行排斥,不是强征渔船,就是低价包揽渔货,明摆着就是想要挤压德顺兴在鱼市场的占有率。然后,再由日商独占水产市场的定价权。”</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理解,完全理解您的苦衷。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芝罘渔业会社的社长河野,不是个单纯的商人身份,他是日本宪兵队按插在商界的眼线。配合日军炮艇队进行海上封锁和渔业资源掠夺。”</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哦,原来是这样?”</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再是,隆昌渔行与烟台商会会长邹子敏关系密切,私下与河野勾结,德顺兴千万行事谨慎。以后遇事,我会通过朝信转告您消息,免得吃亏陷入危局。”</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那感情好,谢谢张老板。”</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不谢,我们本是一家人,用不着说两家话。”</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其实,这趟生意选择与您配合,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知道您是位深明大义,抱有民族自尊心的好人。德顺兴曾经对抗日组织所做的帮助,我们都铭记于心。”</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听罢,大少爷觉得吃惊:“张老板,难道您是这个?”便伸手比划了个八字的手势。</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张老板点点头:“兴业行这趟运盐生意十分重要,以后会告诉您具体的缘由。”</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那好吧。咱先商量一下,你们接船的海域和行船的路线。”大少爷这些天,一直在考虑海路这一块,怎么走能避开日军炮艇队巡海的线路和时间点。</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b><b style="line-height: 1.8;"> 为此,他专门叮嘱几个可靠的船工,出海捕鱼时,把炮艇巡逻的情况弄清楚。回来后,仔细研究了日本人的活动规律。</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张老板,我这里事先画了一张你们行船的海图,只能说是相对的安全。到时候,如果一旦在海上遇到什么考虑不到的,你们只能再随机应变。”</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这就感激不尽了呀!”</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不过这张图,你看后须用脑子背下来。如今街面上到处有日军宪兵队和警察署的人,肆意对他们认为可疑的人进行严格盘查。尤其是对外地口音的人,更无一例外皆须搜身。”</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这</b><b style="line-height: 1.8;">我明白,记下来没问题的。”</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那好吧,我在图上凡用红笔标记的点,就是最危险的关卡,凡有蓝笔标记的航道,便没有日本人巡逻,你们可以放心通过,保证平安无事。”</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嗯,这次选择海路出胶东,就是看准日本人的海上封锁环节相对薄弱,相比较路陆关卡重重,基本没有成功的把握。”</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大少爷告诉张老板,船接近靖海卫西南的凤凰尾时,那里有日本人的几艘大型艇,航速极快,机帆船速度慢,要想甩开它们,只有一种办法。船经此处,就要让舵手改变方向,尽量向凤凰尾靠近,那里有一片暗沙,稍有风,便会掀起“揭底浪”。</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日军的船体大极容易搁浅,所以即使被他们发现了,也根本不敢去追,这一带就没有日本人巡查。机帆船由于轻便灵活,加上它吃水浅,则完全可以驶入。当地的渔民们常说:“好过的成山头,难过的凤凰尾。”这次正好可以利用一下它的天险。介绍到这里时,大少爷象是对张老板说,更象是对他自己说的:“危险处,才有生机!”</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张老板说:“放心吧,小鬼子精明过人,我们不会麻痹大意,会更加小心行事的。”</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我会派最好的两名船工跟船,给你们一路上当向导。”</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俩人一起,连把事情的细枝末节都商量完了,大少爷说:“中午到了饭口儿,你就别走了。去松竹林饭庄吃顿饭去,咱俩在那里初次相识,今儿再去那里叙叙旧,世上的事,相逢就是缘。”</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由于,张老板急于回去,把背记的复杂内容,重新整理一下,便说:“事成之后,咱真该好好聚聚!今儿不在这吃了。”</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送走张老板,大少爷回到屋子里。刚要坐下,发现椅子上有个小包裏,解开一看是银元,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两千块。按说,当时用七八百块银元,完全可重造一艘新船。</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大少爷把三弟朝信喊进来。</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三弟,船钱咱留下,剩余的如数返还张老板。”</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朝信转头朝门外看了看,然后悄声说:“大哥,每次都是张老板本人或指派的人来联络我,我也不清楚他住的具体地方?”</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哦,那好吧。等事成后,再聚时把这钱还给人家。”</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只能如此了。”</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朝信,你过来坐着,咱哥俩说会话。”</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大少爷此话一说,朝信就清楚他的意思了。</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三弟,张老板真是你同学的父亲?我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大哥,没有必要瞒着你。在济南读书时,经班主任的介绍,我参加了抗日救国会。”</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这次回来,就为办这事儿?”大少爷问。</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对,除了告诉爹朝忠失踪了,再就是替兴业行帮忙办这事。”</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听罢,大少爷仔细看看自己的弟弟,都还是个孩子呢,一个被逼没书念,另一个踪影不见,心里不是滋味儿。</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朝信啊,哥想跟你说句话,你太小了,别参与这些掉脑袋的事。哥知道你重义气,受人之托,就非要办成此事。”</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大少爷的意思,自己全力帮助促成此事后,朝信就此别再参与这类事了。还是返回济南读书。“三弟,你也看见了,咱娘为朝忠的事,要死要活的!爹和娘都老了,经不起折腾了。”</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大哥,您的话我听,容我再考虑考虑。”大少爷见朝信没反驳,以为他真把话听进去了,内心感到松了一口气。</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那你忙着去吧。哎,把账房李先生叫到这里来。”三少爷退出去。 大少爷,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其实茶早已经凉了,但他心里却觉得烫了一下。他隐约觉得,现在的万年福不同以往了,具体哪些地方不同,他又找不到根梢儿?表面看什么变化都没有,可是又时时刻刻觉得什么都在变化,让他百思不得其解。</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账房李先生进门。大少爷把小包裹交给他说:“这笔钱,别记入总账,替另存着。”</b></h1><h1><b style="line-height: 1.8;"> 说完,又叮嘱他:“受人所托,与德顺兴无关。你知我知便罢。”</b></h1> 未完,小说继续讲述老烟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