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凡甫俗子”

张培华

“凡甫俗子”是本书。“装帧精美，品位不凡。内容奕诗奕画，相映成趣。画是素描或速写的小品，有风景，有动物，有花草，有人像；或洗练，或繁复，或是日常闲暇的信手拈来，或为有意为之的用心之作，无不栩栩如生，美不胜收。显示了画者非凡的美术素养和深厚的绘画技艺。诗作几乎都是古体诗的形式，五言六言七言，不拘泥于章法和禁忌。洋洋三四百首，为作者半生的人生感悟，和以诗言志以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部分成果。其勤奋和多产足另李杜汗颜，想必给一生赋诗四万余首的乾隆也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诗未必都是精品，传世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大，但每一首诗却都是有感而发，或庄或谐，或喜或怒，或揶揄或调侃，或感伤或深情。贵在一个真！内容可谓是百科全书式的，涵盖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有家长里短，也有国家大事；有对往事的追忆，也有对未来的憧憬；有对人生的感悟，也有对社会现象的批评；它是生命日记，更是岁月留影。打开书，便会走进了诗情画意，走进一个人，一个世界！

“凡甫俗子”又是一个人，是诸城一中的一名美术教师，他在教育战线上耕耘了三十多年，桃李无数，遍布四海。

他就是赵录甫！

今天的重点就是说说“凡甫俗子”其人其事。

为了写着方便，叫着顺嘴，显得亲切，以下我们称他为老赵。

在老赵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是老赵了。那是学生们在背后对他的称呼。每个老师大概在学生中都有另外一个称呼，这与忤逆冒犯无关，或许还是亲切的别名。

那时老赵尚未而立，身材消瘦，头发茂盛。看过他年轻时的一张照片，上身着紫红衬衫，下身穿扫地大喇叭裤，戴一副茶色大蛤蟆镜，长发没颈。晃眼一看像列侬，仔细一看又像极了李小龙。我们调侃他是香港郊区的。其实这身行头绝对和香港皇后大道东同步！

老赵是个潮人。这里的潮是勇于时尚，思想超前的意思，绝对是褒义赞扬！首先是消费观的超前。在同等社会地位和收入层次的人当中，时尚时髦的物件老赵几乎都是第一梯队的拥有者。彩电冰箱洗衣机就不用说了，就是电脑和数码相机换了几代买了几个了，他也得眨巴着眼睛好好数算数算。他是好多人的购物顾问，每当换了新物件，家里就多了些参观取经的好友同事。老赵06年就有了自己的私家车：起亚千里马。当时在单位和小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我大概是他的第一个乘客。买车的第二天我陪着他到一条新修的空旷的公路去练车，顺便也过过坐车瘾。期间老赵大概觉察到了我的心思，把车停下来说你也开开练练。我们是03年一起学车拿的驾照。稀里糊涂的拿了驾照以后，我三年了就从没摸过方向盘。可以想见老赵下这个决定时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消费的超前，其实代表了观念的超前。

早先几年，网购还没有被广泛接受的时候，老赵就从网上买手机了。由此，他成了好多人的网购委托人，从服装到书籍到电子产品，不一而足。同事中的不少小米手机就是他网上抢的。那阵子，大概是抢红了眼，或是抢出了乐趣，逢人总问别人网不网购。一旦某人向他咨询点购物的信息，他打开网页就要替人下单。

可见老赵为人的热情。

信息技术最是一个人思想观念超前或落后的试金石。老赵在此领域让大部分年轻人望其项背。从信息化办公教学，到互联网的应用，无不驾轻就熟，得心应手。新近出版的凡夫俗子一书，从内容到书籍的排版设计装帧，完全一个人操刀完成。一个人干了一个出版社的活，根本没给出版社机会！

高大上的在行，接地气的活也不含糊，什么水电暖，木金工，通通难不到他，修修补补，敲敲打打家里事近乎万事不求人。不独方便自己，更兼惠及四邻。到我家弄过电，修过锁，安装过电器。最传奇的是用一台新大洲踏板摩托车搬了一个家。小到锅碗瓢盆，大到书橱衣柜，愣是让搬家公司吃了灰吃了瘪失了业。搬家公司欲哭无泪！

老赵此举的目的并非是吝啬抠门为了省钱，实在是勤快的本性和对劳动的享受、成就感使然。

相反，老赵是极慷慨的人。从好客见其一斑。我们这拨人在他家吃饭，从西边的筒子楼吃到东边的平房，从平房吃到辛庄子教师公寓，从教师公寓吃到店子园明诚园小区，从单身吃到成家，从青年吃到中年。他请的真心实意，我们吃的理直气壮！俗话说，每个好请客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更好请客的女人，这个人就是赵太太孙老师。孙老师脾气好，厨艺更好。煎炒烹炸涮，冷拌热炒，配菜讲究，火候到位。其实孙老师根本无需那么用心，我们一帮单身汉整天饥肠辘辘，吃什么都香。我记得孙老师有一种鲤鱼的做法得到山师大韩教授的真传，甚是美味！

近年来，随着收入的提高，一般都是到饭店聚了，极少搞家宴。如果那天老赵又下通知到他家吃饭，我们知道一准是有山珍野味等着我们。老赵有一个妻弟可谓中国版的荒野猎人。每年都能给老赵送些猎获，野兔山鸡菠萝鸡斑鸠麻雀，不抓准，看运气。实在搞不到了，即使杀只羊送来，也不能辱没了荒野猎人的名号。每当这时，老赵便呼朋引类，啸聚家中。作为一介平民，为数不多的山珍野味的经历，几乎皆源于此。

如果你认为我们只不过是酒肉之交，那就错了！我们一起更多的是做文化人的文化事。用影院音响在新买的液晶电视上看bbc的纪录片或好莱坞大片。在一起喝茶的时候谈天说地，说古论今。家事国事天下事，忧国忧民，书生意气，匹夫情怀。你来我往，往往为的是交换图书或影像资料。每当这个时候，老赵家就成了重要的中转站。老赵不但藏书甚丰，影像资料方面更是傲视群雄，从录像带到cvd dvd cd直到现在的移动硬盘，足足有一书柜。因此，为同事亲朋转录录像带，刻光碟，拷贝硬盘也成了他的分内之事。为此，他总是尽心而为，乐此不疲。

老赵专业是美术。在美术众多的门类中，素描速写图案美术字是他的强项，造诣颇深，道行不浅，深得圈内同行激赏赞许。出过多本素描速写类的教材，成为学子们下气力临摹的范本。早些年，还没有电脑喷绘刻字的时代，老赵拿着把刷子，拎着个小桶，跑到有些单位在墙上写写画画，或是给单位门口的长条木牌子上写写招牌，都能拿回个三头五百的。这令我等很是羡慕，暗自懊悔学错了专业。直到后来电脑革了这个行业的命，老赵断了这笔财路，我等才欣然释怀。

近两年，老赵又有了新业务，给本地的几家书刊画插画。自言稿酬微薄，友情而为，实不足为羡。

老赵不只是个只工于写写画画的匠人，而是知识广博，学养丰厚的正宗知识分子。政史地，艺文哲皆广泛涉猎。有一个时期，甚至一度迷恋上了天文。订阅了多年的《天文爱好者》杂志。花了六七百元买了一台天文望远镜，那可是一两个月的工资。我们在一个月圆之夜在他平房的院子里架起望远镜对准月亮做了观察，看到了清晰的小小的圆圆的环形山。用我们当时的话说，像一个一个的“油花子”。大概嫌没有观察到玉兔和嫦娥，老赵信誓旦旦的要升级更大倍数更高级的望远镜。不知怎么事先走漏了风声，传到了孙老师的耳朵里，一顿呵斥，再加上威胁恐吓，老赵一直没敢轻举妄动，直至打消了念头了事。有时候柴米油盐是比银河星云更重要的。老赵想必也感叹人生的无奈，理想的脆弱。我想这极大的打击了他的天文热情，导致时至今日老赵在天文方面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发现。

但我们相信，一个仰望星空的人，一定是个有情怀的人！

扎实的专业，丰厚的学养，广博的知识，浓郁的情怀，加上漫长的教龄，都使老赵水到渠成的成了一位名师，教学上的这个奖那个励一大堆。为国家和社会培养的人才不可胜数。可谓硕果累累！除了上述提到的那些因素，我觉得老赵的成功还得益于一点，就是他三十多年一以贯之的工作教学上的严细实的作风。备课讲课批改作业讲评绘画，一丝不苟，认真负责精益求精。不因资格老，套路熟而草率敷衍。艺术生往往有自由散漫的习惯，上课迟到时有发生，并不稀奇。但倘若是老赵的课就没人敢以身试法。记得有一年我俩值班查学生晚休。熄灯铃响过，三楼西头的男生宿舍依然灯火通明，吵闹喧哗。也许是里边的声音太大的缘故，我俩仰头喊了半天，依然如故。忽然老赵拔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三楼冲进宿舍。宿舍猛然鸦雀无声，旋即随着一声闷响，灯也熄了。他下来后我问那声闷响是怎么回事，他说让他把灯泡摔碎了。

能和学生发火生气较真的老师，大多数是个好老师！

老赵大抵是这么这么一个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多数是阳春白雪，偶尔也会是下里巴人。但永远是一个真实的人，善良的人，一个好人。生活的平淡不曾磨灭他骨子里的诗意，岁月的流逝也不能风化他有趣的灵魂。努力着，憧憬着，与时间赛跑，与时代同行。

“凡甫俗子”是老赵，但老赵绝非凡夫俗子！

介于天命和耳顺之年的老赵现在是真正的老赵了，身材有点发福，头发是越来越稀疏越金贵——用赵本山小品里的话说：聪明的智慧也早已占领高地了，但依然掩不住他四射的活力，和满溢的激情。紫红色的休闲西装和米色的休闲裤，尽显英伦风范。黑框的眼镜与当年的蛤蟆镜比起来没了痞气和肤浅，多了儒雅和风度。说是潍坊学院的教授，绝对没人否认。

去年的这个时候，命中横遭一劫。老赵亲赴我家探望，抚慰鼓舞，并为我画像写诗。感慨之余，我也附和一首。漫长而又艰难的一年终于过去了，严寒褪去，大地春回，万物复苏，生机盎然，一片欣欣向荣。友情也如这四季的轮回，渐次生长，生生不息。更像日月星辰恒绵久远，同辉天地！现在我就用我们去年写的这两首小诗结束今天的文字。老赵的诗的名字是《华年》。我当时没有写名字，现在我就给它加个名字：《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