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舌尖上的印记

西北峰

图片：部分来源于网络

朱鹮图片转自摄影师王亮作品

标题照晚霞·大河坝

――转自摄影师张旭东作品

文字：西北峰

属性：原创

图片取景地：佛坪

背景音乐：时光乐队

笛子独秦――渔舟晚唱

前言：佛坪地处秦岭南麓，山不奇峰不秀，无飞流三千尺之瀑布，无突兀灵异之天工，无骚客连牍之传颂，无丰功伟绩之底蕴。所幸处于神奇的北纬34度线附近，便有了丰富的物种，有了独特的小气候。因山大人稀，便有了山的葱翠，有了水的轻灵，有了云的灵逸，有了人的淳朴厚道，有了纯净的空气，有了宜居的慵懒和惬意。来到这儿，会使疲惫的身心轻快起来，无语晲观景，与自己对话，与山水倾述，与灵魂论道，乐在其中，徜徉山水天地间，不思归期。

一

　　大河坝镇集镇全景图

大河坝镇是我的家乡。闲时搜了搜，可能与地形有关，关于大河坝的词条不少。有大河坝镇大河坝区大河坝村大河组大河坝风景区。这里要说的大河坝是大河坝镇，隶属陕西省汉中市佛坪县，是县域最南端的一个镇，在秦岭南麓中段，山大人稀，绿植覆盖率达99％，沟壑纵横，泉溪散落汇聚成河。泉水清冽甘甜，空气清新湿润，亘古绵延的群山怀中依水形依山势散布村落院子和单户庭院。

按气侯物侯这里是一直有人居住的。但现有住户大多于此居住不超五代。查阅《汉中府志》《洋洲志》《佛坪县志》得出一模糊概念。在三国时期，留候张良玄世孙张鲁被曹公收入囊中退出汉中时尽迁汉中居民以致诸葛亮驻汉中七出岐山时軍粮辎重悉数由川供应，据称当时汉中域内居民不足三万人。元时经子午道金牛道并驱入川，所到之处人畜或屠或逃。明时税赋沉重张献忠一路顺者收逆者亡也使当地生灵涂炭。至明未清初康乾年间湖广闽粤填川，河南关中逃荒顺骆傥或子午道而行择址而居。现今的大河坝人多由安康或洋县一带逃荒避祸而来。至于擂鼓台道光年间的功德牌湘子庙乾隆年间的功德碑以及案板沟风凰周成兴住处往西有一乾隆年间的墓碑火烧坡祠碑俱能说明大河坝在清代是有人居住的，据功德碑上的捐资额来看当时可能得益于气候及交通因素（古时水运依汉江顺流至武汉上海，陆路大河坝距子午道上的两河不足十公里。自两河经大河坝过铁锁关（又称金水关）槐树关至龙亭，使得子午道与傥骆道相通）是时当地居民殷实富足。只是这些人随着历史车轮远去了，只留下辙印――留下一些至今被叫着或没有充分依据的地名，诸如水田坪村的左家梁南家山兰家坪湘子庙，沙坪的马家沟肖家院子，十亩地的左家院子高家梁，五四村的王家沟黄家湾等等。散落的遗址如秦汉时五四村驿站，三河口设游击驻守，这也说明大河坝所处战略或地理位置的重要。另有十亩地的黑山寨高桥的铁瓦寨水田坪的箭口垭五四的擂鼓台也证明此地也曾匪患不断。所有这些充分说明大河坝地理气候优越，是宜居之地。还有玉皇庙二郎寨滴水崖红化寺的存在也展示了不同时期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及虔诚。

二

　 佛坪：秦岭四宝之“国宝”大熊猫

由于是逃荒避祸至此，边走边看，发现这地儿还不错便设法留下来先露宿再窝棚后茅屋再后土木建筑至今全是砖混或框架的了。时间还不长，便保留了积极勤俭向上的生活态度。同时伴留的还有饮食文化。有时想想四川的饮食结构之丰富是就了湖广闽粤陕豫迁川的便利。大河坝的饮食也因各地迁居就了此等便利。

网络上喷国人是吃货。思之理由无非有三，首先得活着那就得吃，其次地域之广南甜北咸西辣东鲜随着经济发展交通便利而随时静享心仪美食，最后是怀旧：果腹的享味的一应合理融洽地共存。

大河坝人也是吃货。因处秦岭之南或能称南方，主食大米。又或背靠八百里秦川亦食面食。因处神奇的北伟39度线，动植物种类繁且盛，又或迫于生计，能吃的东西便多了去了。又应祖藉所在地烹调方式的不断传承，所谓的“味”便自然的也多了去了。

　　佛坪：秦岭四宝之金丝猴

孙悟空扮相原型

　　大米可做米饭做粥做圆宵还可做酒。南方用米做河粉汉中用米做米皮俗称面皮，可热食可凉拌可炒可烩，更有甚者将面皮放在室外晾干然后油炸食之酥脆。在家添新丁后往往用糯米或粳米做一座酒称米酒或甜酒，来客时在稀释的米酒中打入鸡蛋或添入糯米的小丸子，食之甘甜爽口。汉中“面皮”家家会做，她的起源应在南方粤桂，米酒起源应渊源湖广。大河坝和湖南一样有用稻谷做酒的习俗，后来因稻谷成本高便用玉米做酒，当地称做苞谷酒。做米饭时的“锅巴”或晒或晾干油炸后脆爽，辅以木耳瘦肉青椒汤汁便是不错的一道菜，汤汁浇在刚出油锅的锅巴上面嗞嗞做响香气四溢，不由 的先咽两口口水。

或是应了和关中是背靠背的原因，又或是现今部分大河坝人是由槐树关迁来，又或槐树关毗岭骆傥古道（历史上关中逃荒避祸多由骆傥古道南下），面食似乎吃法比关中还多。不仅有锅盔馒头花样馍，挂面扯面手擀面还有饺子凉皮小笼包，有汤面凉面干拌面，有拌汤麻食刀削面，有花卷千层饼炕炕馍后悔馍油条大麻花小果子……，花样种类多了。按吃的方法就简单了，两种，一是拿在手上进嘴二是盛在碗里进食。按辅料多少分也就两种，一种叫馍或饼，一种叫面条。按吃的频率也就分两种一叫主食一叫小吃。记的有两种面食平素里是不吃的，一叫鸡老壳，面和较稀，用筷子如夹饭式的夹起面放入沸水，熟后辅以菜品同食。有人称其面圪瘩，不常食。一叫面菩萨，有固定时间，在农历六月六，这天白天翻箱倒柜取出衣物在烈日下爆哂，晚上有一顿饭叫“炒面”。将面粉在锅内炒至微黄，盛入小碗，另有熬好的依花椒为主的调料水。有撮口炒面喝口麻辣汤的，有将炒面直接放入调料中搅至糊状方才吃的。听老辈讲，这实际是一除湿的药方。现今，不见了“炒面”和“面圪瘩”。

玉米，前些年没少吃玉米面糊糊，玉米轸子煮粥或做干饭。做米饭时玉米轸和大米一起混煮――白里透着黄黄里杂着白。说起这还有一小故事。张老师在学校教书因是当地人放学后回家吃饭。饭后去学校经一住户院场边，适有人问张老师吃了没，回答吃了，复问吃的啥好吃的，答“金镶玉”。一众呵呵而笑。玉米可做酒可做凉粉。玉米做的凉鱼（凉粉的一种，用水瓢钻孔后漏出）在夏季是不可多得之降暑极品，酸爽之极。长至八份熟的玉米（以糯玉米和本地玉地品种为好，）可烤可煮，还可去核在打浆机或小手磨上磨成浆，当地人称浆巴，还分酸甜。

红薯，当地人称“苕”。可煮可蒸可烤亦可生食。在以前主要是饲料植物，可能是因没毒且味美，时不时被果腹或端上餐桌也就无可厚非了。用红薯熬糖是当地的传统。辅之以炒熟的花生核桃芝麻爆米花便成了口感风味不一的花生糖核桃糖芝麻糖米花糖。现今水田坪村两家小作坊仍在传承着这一工艺，产品供不应求。在冬季蒸煮“苕”时，熟后择细长条型切条置室外冷冻上霜成一小吃，当地称“苕泡”。类似现在商场里装塑料袋里的红色薯条。相比之下“苕泡”要甜一些更要筋道一些。

种的较多的还有洋芋，书名土豆。大河坝水田坪村就有以“土豆宴”为主调的农家乐，还上了央视。土豆可配菜可配主食。随心所欲皆成美味。片，丝可炒可溜可焯水凉拌，可晒干油炸，切成丁做臊子，切滚刀块蒸碗垫底子，切厚些的片做汤被称汤洋芋，配之以锅盔花卷，或在汤里下点面条或揪些面片。做法简单，汤鲜味美。

　　佛坪：秦岭四宝之朱鹮

靠山吃山。有说父爱如山，或是缘于山上一年四季都有入口的东西。或许平原人逃荒要进山也是缘于饿不着人？

春日里鱼腥草，兜苔，核桃花序，槐花，榆钱，香椿，漆芽，猫瓜，夏秋季时鲜蔬菜不说就那些野菜：灰灰菜，木槿花，羊蹄甲，狗芽斑，济济菜，刺甲菜，水芹菜，马齿苋，黄花苗，刷把菌，黄丝菌，地耳，……。冬春里野兔山药毛芋黄姜乌头……。

蒙大山的恩赐几乎一年到头果蔬不断。樱桃，野樱桃，四月桃、杏，五月枇杷，六月李，梨、枣子、葡萄、称驼梨，苹果，五味子，阳桃，板栗，核桃，柿子，柿饼，霜后拐枣等等。

春季有养肝清火的金银花，鱼腥草，夏有败毒除湿清火的羊蹄甲，菜豆腐，淡竹叶，黄花苗，水破霍，白茅根，。冬季则有败毒的清水乌药（乌药也称乌头，有毒,须清水煮，煮干五锅水辦开断面呈粉状，始熟。如须食，须有有经验人参予，切记切记），温补的乌药板栗冰糖炖狗肉，山药炖猪蹄等。

还得感谢逃荒的先祖们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估计更多时是被逼无奈。乡间有句俚语――“百步之内必有解药”是说相生相克的道理，或许这也是无奈的先祖们的生死偶得罢了。

　　佛坪：秦岭四宝之羚牛

大河坝家庭主妇信手拈来一桌菜待客是必须的。不单有几个招牌菜的，还须有绝活一般非贵客不露。狮子头在这里叫瘦肉丸子，东坡肉在这里叫红烧肘子，梅菜扣肉在这里叫盐菜蒸肉，虎皮辣椒在这叫爆辣子，大盘鸡在这是焖鸡块，麻婆豆腐在这叫肉沫烧豆腐，老干妈在这是自已做的豆鼓酱，豆腐乳在这叫红豆腐……。应季节时令有香椿炒鸡蛋、蒸槐花，神仙豆腐、竹笋小炒肉、绿豆心肺汤、魔芋豆腐、野山药炖猪蹄、乌药炖狗肉，板栗焖鸡，当归三七炖乌鸡、清水黄姜……。即就是青黄不接时也有粉皮辣肉，滑肉，三香，泡菜、浆水菜、红豆腐，干土豆片爆鸡块，干马齿苋小炒肉，干竹笋干豇豆焖鸡或是猪蹄，用米或玉米或碗豆做些凉粉，香菇木耳素或配肉，……。家家常备或野生或地里种的脱水菜。不同掌勺者自会有自己的拿手菜。

这里的猪腿是来贵客才上桌的。客越尊贵花样愈多。有几样菜却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像三香蒸碗子滑肉瘦肉丸子等工艺较复杂些的得提前准备。像马齿苋蒸腊肉，红豆腐蒸腊肉，腊肉须是玉米红苕青饲料喂的，那肉片夹一片看上去似乎透明泛一层淡淡的青色。马齿苋须新鲜洗净后脱水至通风干燥处储存，要近十斤鲜的才能干一斤，是有些小金贵的。红豆腐不要干块要稀一些才会使红豆腐浸入肉中，出来不辣不油腻。这两道菜非勤非精致家里是难以吃上嘴的。

或许，这些被传承的在饥荒岁月中偶成的家常菜上不了满汉全席成不了一方菜系。然那震撼味蕾的“味”非亲尝不能“咋舌”。

曾有大河坝一小伙子在西安开一“佛坪家常菜”，饭点时须排队。干了两年关门了，问其何故回说太累。“请两厨师不得了”“不行，咱用的原料全是家乡的，不仅要合理搭配，火候器皿得配合好。做不好砸了咱家乡的招牌，将师父教会了砸了我的饭碗。歇两年再开。”

三

　　现今的大河坝正是走“鸿运”的日子。南水北调中段“引汉济渭”工程如火如荼有条不紊地建设着。大河坝不大的街道上各类餐馆酒楼林林总总，有加盟的万州烤鱼、串串香、纸包鱼，川味火锅。更有传统的小炒。有以羊肉、烧烤为主的“清静谷农家乐”有主打当地特色的“河缘山庄”“荷塘农家”“圆圆饭店”“小何小炒”“水田坪农家乐之土豆宴”……。各有各的拿手绝活。

佛坪县依托秦岭南麓处北伟39度线附近，的优势，动植物种类繁众且旺盛。不仅有秦岭四宝羚牛熊猫朱鹳金丝猴，且熊猫密度是全国最大的，唯一的棕色熊猫就在佛坪。更有红腹锦鸡和“活化石”之称的中华大倪，，现今大倪人工养殖已具规模，大倪也走上餐桌，物鲜价廉。冷水鱼养殖的中华鲟、红鳟、花白鲢等大量供应市场。西成高铁佛坪设站使佛坪成了西安的后花园，京昆高速西汉段在大河坝设出口，时不时有外地旅游大巴经大河坝上佛坪观景怡情。不久的将来，三河口水利枢纽和黄金峡水利枢杻的建成将深山出平湖，夹在两湖之间的大河坝势将车水马龙，闲时观景感怀，饿时静品美味，撤时依依不舍。

现今镇政府着眼长远，成立了环境整治小组辖两环卫公司，打通并硬化了各村环山环村公路，集镇边修建了观景健身步道。依先辈偶成且被传承的“家常菜”为基点，各村扶持具一定接待规模的农家乐。水田坪村的土豆宴不仅上了汉中电视台还上了央视，这就是“舌尖”的魅力。

不论你是否路过或驻足大河坝，她默默地在付出在发展，那“家常菜”的香味依然顺着饭点弥漫在湿润的空气中，那花鸟虫鱼依然鲜活，那淳朴恭俭好客的民风依然。

听她说，你是会来或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