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蔬一饭,人间有味是清欢

秋风客

<p style="text-align: center;">细雨斜风作晓寒,</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淡烟疏柳媚晴滩。</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入淮清洛渐漫漫, </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雪沫乳花浮午盏。</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蓼茸蒿笋试春盘,</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人间有味是清欢。 </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苏东坡乃宋代大文人,更是一位大吃货,只因贪吃成了个大胖子。此首《浣溪沙.元丰七年七月二十四日从泗州刘倩叔游南山》,苏公把早春、友人、清茶、几盘时令鲜味,便把饮食品馔之味写为清欢,亦是另一种对美食的体验和尊崇。</h3> <h3>正月之后,年味渐行渐远,春的气息渐浓。花儿已在枝头喧闹开来。</h3><h3><br></h3><h3>欢聚的时光总是溜得太快,女儿、孙子孙女回荆州小聚数日便又匆匆返回合肥,相聚时难别亦难 ,不禁令人叹息难舍亲情别离。欢聚后的落寞,热闹后的怅然……,一切情绪都来不及氤氲蔓延,就匆匆跌入时间的洪流里。 </h3><h3><br></h3><h3>有时候觉得时间真的宝贵,日子过的太快太匆匆,不知不觉一天天悠悠过去。这岁序更迭啊,从来不会给任何人眷恋的机会。我们甚至来不及感叹,便匆匆走向下一个人生驿站。</h3><h3><br></h3><h3>世事如落花飞雨,绚烂后必然陨落。朝朝暮暮,春华秋实,都是四季轮回无人可僭越。无论是时光日月,还是山水草木,都跋涉在路上,从未停歇,聚散总随缘。平民百姓的生活,终将投入在人间烟火的角色里,不存幻想,一如既往……</h3> <h3>妻因病数年,未愈。娇体欠佳,遵医嘱在家静养,俺早晚伺候之, 少远行。</h3><h3><br></h3><h3>俺喜清静,嫌尘世太吵,懒得出门。一日三餐,简食而饱,闲余一杯茶,或一本书,悠然躺进文字里自我陶醉。除偶尔晨昏散步,听音乐之外,这些年最大的乐趣就是下厨做饭。早年,俺在酒店行业里混过,与这行还颇有渊源,对烹饪甚喜之, 虽无大师之艺,然亦能满足一家人的味蕾,偶尔沾沾自喜。有朋友曾调侃俺咋不去开个私房菜馆?唉,其实俺对自己的厨艺是有自知之明的,自食尚可,却难登大雅之堂,作为准吃货的段位,要凭其谋生,还未够资格。</h3><h3><br></h3><h3>所谓准吃货,即贪吃又未能达到吃货的标准,俺对某些食物是禁口的,如羊肉绝对不尝一口,不食无鳞鱼,这些都是从小就有的,亦不知云云。</h3><h3><br></h3><h3>即使如此,也不影响俺对美味的偏爱。从俺小时对美食的“追求”可见一斑。小时生活在乡下,那年代物资匮乏,少米少油,生活艰苦,挨饿是常事。为了填饱自己的小肚子,俺经常偷偷从灶屋的渣仓里刨出家里贮藏的红薯,背着母亲将红薯放进刚做完饭后灶膛里,利用柴灰的余温将红薯烤熟,当然,选择红薯是有讲究的,只能选择那些个头小的,小易熟,大则生,等到玩的肚饿时便从灶膛里扒出烤好的红薯,刚出灶膛的红薯尚有余温,用嘴轻轻吹去覆在上面的灰尘,然后慢慢剥去薯皮,一股香喷喷的薯香扑鼻而来,小嘴一口咬下去,香甜软糯的薯茸滑进嘴里,让人欲罢不能,食烤红薯讲究慢品细尝,切莫大口吞食,一则红薯热烫,易伤嘴腔食道;二则慢食才可真正品味出香甜红薯满足味蕾的需求。</h3> <h3>约摸六、七岁时俺学会了下厨做饭,会做饭并非耳濡目染后无师自通,而是大抵人都是被逼出来的。那时的乡村百姓人家大都是每天只吃两顿饭,俺们小孩子肚子饿的快,每遇到肚饿家中长辈们去田间上工未回,只能自己站灶做饭,当然,也还没有那么英明神武地做出一桌子菜,一般都是炒剩上的米饭,炒一些力所能及的青菜,虽年幼,炒菜做饭有些费力,却是非常享受那种自食其力的过程,尽管那菜样难看味道时咸时淡,然有一种很惬意的满足感。</h3><h3><br></h3><h3>红烧豆瓣鲫鱼 ,这是俺印象里自己最早学会做的大菜,鱼是我们湖乡人的最常见也是最喜欢吃的美味,从河里摸来的鲜活鲫鱼拿刀刮掉鳞,破肚去脏,洗净沥干,拿碗装着,洒上少许盐腌一小会,切好姜蒜未,青辣丝,从酱坛里取一勺子自制豆瓣酱备用,热锅,放上菜籽油烧热,将腌好的鱼一一放进锅里煎,待鱼煎至焦黄迅速翻边再煎至焦黄,放进姜蒜未辣椒丝,豆瓣酱,然后放进适量水盖上焖煮几分钟,闻到香味从锅盖的缝隙中飘进鼻子里即可盛出装盘,一盘又香又辣味道鲜美的红烧鲫鱼已是烹制完成。</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自己真正的厨艺大长,是入伍到部队后学到的。在部队的基层连队,经常会从各</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班排里抽调几名战士去炊事班里帮厨,干些杂活,俺骨子里喜欢做饭,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帮厨机会,每次都会讨好掌勺的班长让他教我几招,一来二去,也学会了一招半式。</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br></span></h3><h3>俺可能这一辈子注定是要与做饭打交道的人,在部队去了几年,退伍回地方,偏偏又把俺分到了一家刚建成的星级宾馆工作,这里几乎聚齐了当时本地有名的厨师,让俺在工作之中有了更多的时间接触到这些厨师们 ,亦慢慢领悟了烹饪技艺的无穷魅力,受益匪浅。成家之后更是包揽了洗手为家人做羹汤这事。慢慢做饭多了,厨艺自然有所长进,从中也悟到了一些道理,这做饭烧菜切莫不要一板一眼地照着菜谱的要求和份量去做 ,要因材而宜随活而用。</h3><h3><br></h3><h3>记得在网上看过一次描述本地某店的香煎鱼尾,那香糯鱼尾的妙处久久不忘于怀。于是本想照葫芦画瓢仿制,但想到应对一道美味的尊重,处理倘不得要领,如随意烹调想当然地十有八九会失败,只有吃过,才能至少有个概念,知道做出来什么味儿。于是,俺连续起了几个早到那店专点这份香煎鱼尾,在师傅烹制过程中,站在一旁仔细观察,鱼煎好慢慢品味,来个偷师学艺。几日之后已得要领,便从市场上买来鱼尾,鱼尾要选择大湖生长的那草鱼尾,湖里野生草鱼其鳞金黄,鱼身偏瘦,挑选好几个鱼尾巴拿回家清洗干净,抹上适量盐腌一段时间后晾干,辣椒切丁,姜蒜切丝,豆瓣酱剁细。热锅下油六七成热后放入鱼尾慢煎,以中小火煎宜,以防糊锅。待鱼尾煎好后,放入姜蒜丝和豆瓣酱爆出香味。加入椒丁,味精、白醋、放上少些水焖煮几分钟便出锅上桌。斟上一杯酒,拈上一块鱼尾慢品其味,亦应了本地那句经典之语:鱼头鱼尾,吃了不悔!美哉!快哉!</h3> <h3>《南齐书•周颙传》:文惠太子问颙:菜食何味最胜?颙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韭菜作为春天的代表性菜蔬 享有盛名可谓久矣!</h3><h3><br></h3><h3>春韭炒白豆干。开春后选择紫根韭菜。韭菜有紫根白根之别,根部泛紫者为露天种植的头茬韭菜,花青素沉积较多,辛香味更浓。韭菜切段,白豆干(豆腐腌晒而成的)切丝,姜丝炝锅,先入豆干,再下韭菜,炒至断生,撒少许盐起锅。烹炒时火候不可太过,过,则影响品相,亦影响口感。</h3><h3><br></h3><h3>韭菜炒蚕豆、韭菜炒鸡蛋、韭菜炒螺蛳、韭菜炒河虾,都是春天的时令美味佳肴,后两者更是下酒好菜。我偏爱韭菜饺子。韭菜切末,新鲜五花肉切碎,放上佐料,拌匀成馅。包好之后上蒸笼大火猛蒸。趁热吃,那味道甭提有多美!</h3> <h3>在照顾妻病这些年里,俺更是潜心自家食经,妻病初始时,曾经有过厌食,每日只吃点稀粥,致身体降至皮包骨,很多人都以为她大限将至,俺见之亦心疼不已,便琢磨着给她做一些适合她胃口之菜,某次她在医院住院,俺去食堂给她买了一份油淋茄子,发现她竟然把茄子给吃光了,欣喜之余,俺也发现她吃茄子时把皮给吐出了,于是,出院回家之后,俺从市场上买来那种青皮大茄子(此茄嫩软),去皮切成细条,入蒸锅蒸三分钟取出,三两鲜猪肉剁未用鸡蛋清搅拌均匀,热锅入油放进蒜末煸炒至香,倒进肉未翻炒至熟,再放蒸好的茄条、鸡精掂炒几下即出锅装盘,此法即保证了茄子的软糯,又减少了茄子过多渗入食油,让妻吸收平衡营养,一段时日下来,妻身体日渐“丰满”,体重从30来公斤恢复到了40公斤以上,可口的饭菜亦慢慢改善了她的饮食习惯,娇体日渐恢复。由此可见,做任何菜也都是这样,完成了所有的程序,就像是履行了所有的仪式感一样,才会有更好的味道。</h3> <h3>春吃韭,冬食藕。俺家就住在“百湖之县”的公安,湖乡盛产莲藕,到了寒冷的冬季,选择适应烘煮的莲藕切块与猪排骨用砂锅烘煮半日,喝汤吃藕,香甜软糯,油而不腻,不仅满足了味蕾又驱除了体内寒气。</h3><h3><br></h3><h3>盛夏时节,舌躁胃弱,来一道洁白澈目的清炒藕带何而不乐 ,藕带是荷的根茎,是莲藕家族的先行者。其萌生后抽出白嫩细长的根茎,也就是藕的雏形,亦是最嫩的细藕。藕带白白长长纤细苗条,婀娜多姿 。藕带俗称藕梢、藕簪等。在本地我们称呼它为藕肠子 ,因其形细长如肠。不过俺还是喜欢它被叫作藕带或藕簪,它的外形确像少女水灵灵的一枚玉指。由于藕带只在荷叶形成初期才有,食用周期非常短暂。又是人工水下釆摘,从而形成价格偏高。藕带的炒法和莲藕一样,都有个小技巧:“刮皮去屑”,切丝或掐成小段,与红椒丝大火爆炒,用细白瓷盘盛装,望之红白相间,美丽动人。</h3><h3><br></h3><h3>一人饮食,二人世界,三人生活,春夏秋冬,凡夫俗子,一蔬一饭,至味清欢,总是脱离不了推杯换盏,每一餐,每一菜,用心而已, 做饭烧菜亦如做人,只要用心对待也会收获满满的幸福。</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