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font color="#39b54a"> 爷爷指着“四眼儿”对叔叔说:“二小,这是条生狗,你养不熟的。”这时,“四眼儿”正大口地吃着叔叔扔给它的肉骨头。</font></h3><h3><font color="#ff8a00"> “四眼儿”是一条毫不起眼的狗。通身浅黄,只有脖子和四条腿上夹杂着白色,最显眼的是它的眼睛上各点缀着一撮白色的毛,所以我们都叫它“四眼”。“四眼”不高大,也不凶猛,如果不是特别饿,它甚至都懒得立起来接住叔叔扔过来的馒头,更不要说去执行“蹲下”、“躺下”、“捡回来”等等这些讨人欢心的指令了。我们都把这种狗叫“笨狗”——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只是一条“笨狗”而已。</font></h3><h3><font color="#b04fbb"> 这条“笨狗”是叔叔救回来的。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地上厚厚的一层都没了小腿肚子了,叔叔蹚着雪去麦场边上的小屋里背草料,他刚走进去,这条“笨狗”“噌”地窜了出来,两眼瞪着叔叔,嘴里“呜呜”地叫着。叔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举起了木叉,但又马上松了一口气:它肯定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瘦得皮包骨头,松垮垮的肚皮都快挨着地面了,虽然强打精神,但它还是不住地颤抖着。这时它身后的干草堆里传来“呦呦”的叫声,随着草料的窸窣响动,一个个可爱的小脑袋钻了出来,一个、两个、三个……</font></h3><h3><font color="#ff8a00"> 一共是六个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小狗崽儿。</font></h3><h3><font color="#39b54a"> 叔叔放下木叉,慢慢地靠过去,解开棉大衣,把这些小家伙一个个揣在怀里,回家了。当然,在身后跟着的,还有“笨狗”“四眼儿”。</font></h3><h3><font color="#ed2308"> 二月里,天气转暖的时候,叔叔把那些养得肥墩墩的狗崽儿都送了人。孤零零的“四眼儿”着实难过了一阵子,但它不甘寂寞,经常跑出去和村里的狗们追逐嬉戏,家里也经常招来一些“不速之客”,惹的叔叔拿着棍子往外轰。本指着这条狗看家护院,但听到外面有动静,邻居家的狗都叫了,它却一声不响,只是站起来,支棱着耳朵听一阵子,就又趴那儿啦。</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爷爷皱着眉头说:“真是条笨狗!”</font></h3><h3>五月底麦子成熟的时候,我们一家都拿着镰刀去地里割麦子,“四眼儿”也溜溜达达地跟着。有一次,我们正在地里干活,只见“四眼儿”“嗖”的一下窜了出去,跑到麦田里不见了。</h3><h3><font color="#39b54a"> “这是怎么了?”叔叔自言自语。很快,“四眼儿”又出现在地头,叔叔一看,又惊又喜,原来,“四眼儿”的嘴里衔着一只肥硕的野兔。</font></h3><h3><font color="#ed2308"> 这可是一件爆炸性的新闻,因为村里的那些跑来跑去反应迟钝的“笨狗”们还没有追上过兔子的先例。议论的人总是好奇地问叔叔:“二小,你家的狗会不会是走失的猎犬啊?”爷爷也总是这样说:“有什么用,庄稼地里,能有多少兔子?”</font></h3><h3><font color="#39b54a"> 但“四眼儿”毕竟只是一条“笨狗”,一直到秋收,它也没能再捕捉一只兔子,人们也就很快放弃了“猎犬”的看法。</font></h3><h3><font color="#ed2308"> 秋收过后,爷爷和叔叔正在地里浇水,邻居银秋叔叔慌慌张张地跑来说:“不好了,震乾大爷,你们家的狗把一队的刘瘸子给咬了,你们去看看吧,现在正在诊所打针呢!”“你说啥?”爷爷大吃一惊,放下铁锹就往诊所跑。</font></h3><h3> 到了诊所,爷爷看见刘瘸子正躺在床上,原本就不利索的一条残腿上缠上了纱布。看见爷爷走进来了,气呼呼地说:“震乾大爷,我见你窗台上放的白瓷茶壶很漂亮,就拿在手里玩了玩,也并没想给你拿走啊,好家伙,您那狗厉害的,不声不响,过来就给我一口,要不是我大奶奶拦着,还不把我吃了啊!”爷爷忙赔了笑脸向人家道歉,赔付了医药费,还给人家送了十斤鸡蛋。奶奶觉得爷爷这事办的窝囊,刘瘸子素来手脚不干净,这次是来家里借板车,为啥临走的时候动那个茶壶,我又没在跟前儿。这狗也真是的,叫两声就得了,怎么还来真格的呢!</h3><h3><font color="#39b54a"> 晚上,爷爷还是拿马鞭子狠狠地抽了“四眼”,直到看见它的嘴角流出了血。第二天早上,叔叔发现狗窝空了,“四眼”不知去向。</font></h3><h3><font color="#ed2308"> 后来,我们就一直没见过它。爷爷说它是一条生狗,我们养不熟。</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