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从老家到城市,父辈们都已努力半生年近古稀。记得初二做出学习美术的决定时,挣扎了好久,这里有说不清的原因。小时候父亲爬上脚手架为即将竣工的瓦房屋山画“喜鹊登枝”的印象我现在还记得,直到后来看到中文专业的父亲,办公室里一沓用A4纸画的明星素描头像,我才知道获得支持的原因。毕竟,那个年代在农村学美术是有些匪夷所思的。</h3><h3> 从许昌到杭州,几年来一次次地去学习,让我觉得虽然生活习惯与风俗有差异,但生活本身却有极大的一致性。特别是在生命感受上,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相同的困惑,相同的问题。我再也不会把自己的感受默默收起,也不会把自己的经验置于一隅。我需要更尊重自己,尊重自己的经验,相信根植泥土的价值体系。</h3><h3> 许多现实中的东西正在变成记忆,我也渐渐从绘画里看到了固化的美好与人的危机。在时间这个问题面前,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而美好的东西也在其中无声消匿。少时学画的同伴早己从绘画绝尘而去,又有不断加入者,走走停停,攘攘熙熙。</h3><h3> 美术是什么?</h3><h3> 绘画到底是要干什么?</h3><h3> 小时候看到穿村而过的马路,经常猜测马路的尽头是什么。京广线上拉着响笛哐当哐当驶过的列车,消失在地平线上又去了哪里。绘画也许就是穿越思维的地平线,不断地穿越,不要停留在原地。</h3><h3> 在农村的土壤里,我们接受的是苦难教育。“如果不好好学习,将来只有种地”,“种地多累呀,没有出息”,这是父辈们努力的原动力。三四十年前的农村资源匮乏,中学时我发现农民的农具和历史书上古代的没有多大区别,甚至书上的显得更为高级。站在田野举目四望,平原的天际与镶在地平线上的树贴在一起。城市阳台上,地平线隐没在楼宇的身后。我们的起点不一,但总得面对一些相同问题,承受时间冲击带来的孤独与坚毅。</h3><h3> 画画即不是“诗化”这种经历,也不是为了向初学者显示“霸气”,从而给予后继者所谓的价值判断。应该用绘画去靠近世俗生活,去关心普通人,关心普通的自己。</h3><h3> 哪有什么才情,不过是被世俗打磨包浆了的七窍玲珑心罢了。晦涩、猎奇、故弄出的玄虚,都少了触地生根的能力。</h3><h3> 我不知道画画最终能走到哪里,就像小时候对路尽头的想像。这是美术教育隐秘的命题。“人总是自以为经历的风暴是唯一的,且自诩为风暴,想把下一代也吹得东摇西晃。下一代怎样个活法?这是他们自己要回答的问题”[北岛]。太多的所谓名家如拔地而起的楼宇,立在那里,遮敝了地平线。我们要去背后寻找田野,寻找楼宇扎根的土地。</h3><h3> “乌鸦解决乌鸦的问题,我解决我的问题”[西川]。我们得一步步找回自己,靠一笔笔地画,靠一站站地走。</h3><h3> 高铁窗外的地平线快速向后移动……</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