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深爱的三姐

东方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生命是一场花开</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生命是一场遇见</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生命又是一场决绝的别离</b></p> <h1>  我的三姐,出生于1943年。1958年8月因病去世。这个世界仅给了我三姐十五个春秋的生命。今年是三姐故去六十周年纪念日,我谨以此回忆献给我深爱的 居于天国的三姐,同時也希望将这份回忆传递给下一代,不要忘记他(她)们还有一个英年早逝的姑姑(姨姨)。</h1><h1> 三姐是我们七姊妹中佼佼者,是我们村的佼佼者,也是在校(仪龙小学)的佼佼者,当年三姐是以仪龙小学最优秀的成绩第考上中学的。病故后由于未留下一张照片,我和母亲到三姐的母校要了一张三姐在校時的集体毕业照以作纪念。当时在校的几位老师听到这个噩耗,抱着母亲都哭成了一团,说校完巧(三姐是随妈妈的姓)那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都为失去了学校最优秀的学生而痛惜不已。</h1><h1> 三姐大我三岁,她聪明漂亮,心灵手巧,智慧过人,绘画、刺绣、编织无所不能。无论什么东西到她手里一加工,一修饰,都能成为艺术品。三姐刺绣的花草虫烏 被母亲不知送过村上的多少人家(包括亲戚),小時候,我捉蚂蚱的小笼子就是三姐为我编制的。我家前院有棵桃树,桃快熟時,三姐就为我做了杆秤。这杆小巧玲珑的秤别提有多精致,现在我仍能记得那秤锤是用泥揉成团(这事由我来做)待半干后她再雕刻而成,然后再用腊笔涂以颜色,秤杆上的星是用彩笔点划。家里不论谁吃桃都是由我上树摘取,再用秤秤给大姐二姐三姐她们的。勿用置疑,最大最红最好的桃那我绝对是留给三姐的,不过三姐那舍得吃这最好呢,必然是送给妈妈吃,可妈也不吃留着又返回到我的手里。这就是母亲!这个世界上总有一抹用不完的细腻柔情那就是母爱。</h1><h1> 说来也是的,我小时是比较调皮的,当时姊妹中大姐二姐三姐都是女的,到我这是个男士,父母及全家人都是宠爱有加,大姐二姐自然是不太能管了我,甚至于有时连父母的话我也是敢违抗。可对于三姐我则是服服贴贴,言听计从。三姐假期在家,吃完饭洗锅洗碗自然大部分是三姐的事,三姐说平时她上学不在,这些事都是二姐在做,假期期间自然应该全由她做了。可三姐将这个活揽下来后常不常即交给我干,农村那锅灶比较高,锅又大,我个又小,她会给我脚下找个小橙子,让我站在橙子上洗锅,我每每十分不愿意做,但对于三姐的派谴我是从不敢抗拒的。不过此活计也就是三姐能派我,其他的人嘛,父母是不会让我干的,大姐、二姐又指挥不动我,因为我一般不会服从她们。</h1><h1> 三姐是村上女生到仪龙上学的第一人,仪龙学校离家很远,大概有十多里路程而且还要翻越一条很深的沟,三姐上高小时,三个星期甚至于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故三姐回家我都会象过节一样而兴奋不已!只要知道三姐从学校要回来,我便会早早地翻越村庄的南沟去迎接,三姐一进家门,我总是左右不离地跟着,三姐常常叫我跟屁虫。</h1><h1> 记得小时候逢清明节,村上都是会扶(搭建)秋迁的,然后到七月七的《七巧节》村上的少女们也是要聚到一起,比谁的手巧(各自平时做的例如刺绣,编织手工品),比谁的巧姑芽长的长,长的白嫩。勿用置疑,全村姑娘们没有谁的巧姑芽能与三姐比美,没有谁的手工艺品能超越三姐,连大姐,二姐都不在话下。每年评选的《巧姑》那绝对是非三姐莫属。</h1><h1> 三姐是我的第一任老师,(那个年代,父母总是忙地里、家里的活,那有片刻时间去教儿女呢。)记忆中,我看的小人书是三姐给我买的,听到的第一个故事《梅花鹿的故事》是三姐给我讲的,会唱的第一首歌《红梅花儿开》(苏联歌曲)是三姐给我教的,直到今天,我仍能享唱这首歌。</h1><h1> 上初小时,我和三姐在张家沟小学同校一年,待高小五年级,三姐即到离家很远的仪龙上学了。考入县中学后,父亲给三姐买了个皮箱,我兴奋的将皮箱抱來摸去,并说好在三姐入学报名的那一天要和父亲一起送三姐去报名。之前,父母早早就为三姐筹备报名费及住校的生活费了,初中的报名费三块五毛钱,月生活费大概六块钱左右,总计十块钱吧。在父母正为此钱还未凑够而发愁之际,三姐则告诉母亲,她这二年已积攒了十二块钱,足够她上初中用的,不用为她操心筹钱。母亲听到此话后不但没有高兴反倒难过了好一段时间并为此而伤心不已,因为这几乎是上学期间(二年多来)家里给三姐所有的零花钱以及过年长辈们给的压岁钱,(当年那压岁钱多则伍角,少则贰角钱),三姐竟然一分一毛未舍得花都攒了下来。</h1><h1> 可就在三姐考上初中的那个索命的秋季还未来得及步入新学校大门即患病去世了!</h1><h1> 三姐病重期间是祖父和父亲用架子车步行从县城拉回家的,就躺在祖母的炕上,我记得当时三姐自己已完全动不了,好象时不时就神志摸糊不清。这其间,我一直陪在三姐身边。三姐在弥留之际以微弱的声音说箱子、箱子。我知道三姐是在念叨父亲为她上中学买的箱子,箱子里有母亲一针一线为她逢的新衣服,有她的书本,还有她自制的准备送给新同学的小小工艺品……。(这些物品都是早前我和三姐一同整理的,故三姐箱子有何物件我都知道)当小弟我将箱子放在三姐身边时,她想伸手摸摸箱子但手已抬不动了,我将三姐的手放在箱子边时三姐就微微一笑。就这微微一笑,别提我的心有多高兴!并深信三姐的病是会好的。</h1><h1> 最让人揪心的是,自从将病危的三姐由县城拉回家躺在我婆炕上的那一刻起,三姐叫妈,妈,妈的声音就没有断过!尽管三姐这叫妈的声音已极其微弱,别人已无法听见她在说啥,但当时为弟弟的我则字字听的真切,这喊妈的声音,字字含泪,句句滴血。我当时是心如针扎!再后来,又犹似切切私语般连续说着: 妈一一我一一姓校一一姓闫……(我是姓校还是姓闫……)之后,三姐就默默地闭上眼再也没有醒来……!</h1><h1> 三姐在弥留之际、在临终之前那无助的、啼天恸地之喊 妈 声,还有那句一一是姓&lt;校&gt;还是姓&lt;闫&gt;之问询,在此后几十年的岁月中,都在深深地剌痛着母亲的心,也使我这个深爱着三姐的弟弟六十年来未能释怀!</h1><h1> 十五岁的三姐,在从县城回家三天后静静地闭上了她的双眼,在此之际我则一直抓着三姐的手久久不放,我号淘大哭……!</h1><h1> 此后,我常常抱着三姐的衣服哭,抱着三姐的箱子哭,看到三姐所有的遗物我都情不自禁的伤痛不已。我恨祖父不给三姐治病,我怨父亲不救三姐,我恨天,我恨地!我不相信三姐会死去,我总想让三姐活过来。</h1><h1> 三姐病重到去世期间,母亲正在月子中(我的小弟出生)而且身体状况极差,常言道,儿奔生,母奔死。故从三姐病危由城里回家再到去世,祖父母、父亲及全家人都是瞒着母亲的,母亲只知道三姐还在县城治病。当时祖父母和母亲居住地方是分两院的,即使有点什么动静母亲也是听不見的。至于到后来母亲究竟是在三姐离世后的第几天才知道的,我已不得而知,只知道母亲得知三姐去世后悲恸欲绝,屡屡哭的晕倒而不醒人事,在身体状况本来就极差的情况下遇到如此重大打击,使母亲身体到精神都几乎到了要崩溃边沿,我的弟弟到后来只所以个头不高又瘦小与当时母亲伤心过度,身体每况愈下有关,因为小弟严重营养不良(月子中的小弟常常没有奶水可吃)。可以这样说,三姐的去世几乎是带走了母亲的半条命。</h1><h1> 三姐就这样带着花香静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家。又静静地带着她香浓的豆蔻年华去了天国。如同昙花一现,如同静夜流星划过天空那一瞬之美……!</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三姐是我们姊妹中出类拔萃者,但却是最苦命者,三姐就是那苦菜花!从叶苦到了根,上帝只给了她短短十几年的青春年华,却使她经历了人间 生离 别恨 之剜心巨痛。姊妹六人不知何为?偏偏将三姐要过继给了舅家(当年舅家没有孩子,将三姐过继给舅家本是外婆之意,母亲那可是孝女,不願违背外祖母之意) 对此,三姐十分不情愿,让改姓(校)三姐更是不愿接受,她说,姊妹们都姓(闫),为何让我一人姓(校)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人生的痛苦莫大于生离死别,三姐十分不愿意被过继到舅家,但又处于对父母的孝顺,不好明显表示剧烈不满;还有一个原因是当年家中姊妹多,父母全力以赴能使一家老小吃饱饭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那有钱供小孩甚至于几个小孩上学呢,大姐、二姐都未进过学校的大门。可舅家没有小孩,相对家境要比我们好多了。如三姐过去则可供其上学,说只要三姐书念的好,会一直供三姐上学的。于是母亲便提出两条路任三姐选,一是过继到舅家即可上学,二是如坚持不去即在家和大姐二姐一样务农。可三姐那可是多么渴望上学的呀。于是,三姐为了踏进校门,更不愿意让母亲为难,便默默地承受着骨肉分离之痛,勉强表示同意。实际上,父母亲这时的心情更复杂,心更痛。儿女再多,那一个又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人生啊,就是因为在乎,所以痛苦。和三姐生离死别了六十年,我暮年回首,总会有数十年转眼一瞬间的感触,三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又似乎在眼前刚刚发生过一样。是啊,这漠漠尘寰又有几人能见得苍海桑田,芸芸众生都不过是苍茫宇宙间匆匆过客,即便是日月星辰亦不能永恒,何况人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年级大了,就有点越来越信奉佛缘,不论是你生命中遇见谁,又失去谁,似乎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三姐去了天国,我亲爱的小弟则奔向了人间。三姐的去世和小弟的出生是在同月,他们姐弟二人肯定是碰了个面,然后三姐则将她身上的睿智与才华,细心、干练与柔情还有那灵魂深处生来就俱有的仁、义、礼、智、信 ,全部传给了小弟。是的,小弟现是我们姊妹六人中最优秀的,他完全继承了母亲当年的勤劳与智慧,干练与仁爱,还有父亲身上那种潜在的任劳任怨,质朴仁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可以说是小弟的出生,才将母亲从失女之痛中逐渐地解救了出来。想想看,在那个国家百废待兴,物资极度贫乏的五十年代,一家十多口人的穿衣吃饭也容不得父母亲有丝毫的懈怠,母亲在月子中即要承担家中的几乎是大部分的家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此后全家人的目光则都集中到了小弟的身上,在我的记忆里,弟弟好象从不哭闹,脖子上挂个長命锁,十分爱笑,极度可爱。忙了一天的活计后一到晚上全家人就都集中到小弟的周围。祖父在我的眼里是很少言笑的,可小弟出生后祖父总是一有空就笑眯眯的来抱小弟,听母亲说,弟弟满月时,祖父特意来给小弟看手相,看过后即笑的合不笼嘴,连说几个:干家、干家、干家,忙、忙、忙。待小弟长大后果然应验了祖父的预言。(祖父乃精通阴阳八卦并擅长看手相,在十里八乡还是很有名气的) 自然小弟的降生也将我从失去三姐的悲痛中解救了出来。我每每从学校回来除了叫一声妈以外首先找的是弟弟,即是弟弟在睡觉也要将弟弟逗醒,然后架在脖子上,从里屋到外屋再到村中,里三圈、外三圈的转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亲是回嫁到外祖母的娘家村,自然和老舅家如隔壁邻居一样,很近很近。故老舅总是隔三慢五的过来抱抱弟弟,待弟长大一点,老舅更是一有好吃的就给弟弟送过来,并将小弟抱在怀里亲来亲去,一句一个“羊娃子、羊娃子!” 母亲对老‘舅也是关怀备至,家中做什么好饭常常就让我去叫老舅过来吃。我也喜欢老舅,老舅人长的很像宋朝的大文学家 :苏东坡,脸上留的胡须也很漂亮,总之我的老舅很帅气很帅气。想来这血缘啊!将亲情总是缔结的浓浓的,浓浓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六十年过往如云烟,但岁月沉香,情意绵长。我对三姐的那一份到终老都抹不去的惦念与回忆已经演变成:一半如曲水流觞,一半为馥郁芬芳!我说三姐啊,你的弟弟我现已迈入了古稀之年,可三姐在弟的心目中则永远地定格在青春年少的豆蔻年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同時,我要告诉三姐,就在你奔向天国的路上,你的另一位小弟来到了咱家。从此,三姐你有俩个弟弟了,而且咱妈也说过了你姓(闫),不姓(校)。实际上弟弟觉得,咱妈姓校,你随咱妈姓校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论三姐你姓啥都是咱妈的好女儿,弟弟心中崇敬有加的好姐姐。咱姊妹七人围着咱大 咱妈 咱爷 咱婆 还有咱五爷十二人,这是为弟我常常在梦中浮现的家。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为弟我是多么愿意回到五十年代那个清贫洁白、但是有父母在、有三姐在的温馨的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三姐,为弟我好想好想你啊!三姐你肯定早已就是天宫仙女中的一员,望三姐在天宫照顾好咱大咱妈,记得带着咱大咱妈 常常走入弟弟的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种亲情不在生活里,却在生命里;有一种陪伴不在身边,却在心间。</span></p> <h1><br></h1><h1><b style="font-size:18px;"> 闫东榜(东方)为怀念三姐,写于2017年的清明节,记载入《美篇》是在2019年3月20日,</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