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栗坡雨夜的沉思》

老刀

<h3>雨夜的窗外,那雨打芭蕉叶的声音,让自驾到麻栗坡的我无法入眠,连日暴雨袭击着这个边陲小城,造成全城停电一片漆黑。风雨中窗外的芭蕉树,像穿着雨衣的战士,偶尔的雷鸣和闪电,似乎是那炮弹落地的爆炸,照亮雨中肩着披雨衣的人。无眠的深夜翻滚着、思绪着,在老山前线作战时,一个个无尽的雨夜……,滴滴哒哒的雨声,慢悠悠的节奏,悠哉着敲打着窗户雨蓬,犹如三十多年前,猫耳洞口的雨滴,猫着腰坐在洞口的弹药箱上,手里紧紧握住冲锋枪,两眼死死盯着洞口的外面,定格的不是眼神,而是,雨帘和战壕里泥泞浑浊的积水,遐想着泥土里滴满积水,倒映着战壕外面的敌情。这悦耳又略带伤感的雨滴声,穿透了我的心灵!</h3> <h3>对麻栗坡的亲切,如同回家的心境,她的雨声缠绕着你,却也有着让你思乡还乡情怀。睡梦中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又带你上了前沿阵地的哨所,深夜里的雨滴声陪伴着我,在寂静的猫耳洞里,哪怕是一觉醒来,被雨水淹没塌方,也会伸出脏兮兮的手,在洞口的雨水里摸着“胶鞋”即使在困意的朦胧中,也没有忘记,躺在身边的“冲锋枪”。梦中岁月的回忆,悠然而生的情绪,伤感泪水再一次打湿了枕巾。在漫长的雨夜里,肩披着雨衣矗立的哨兵,就这样度过一个个战场的雨夜,完成着战士对祖国的使命。雨夜,带来的思绪,让你难以忘记战场的回忆,虽然,他吞噬了我的记忆,却依然眷恋着你——我的老山雨夜。因为,雨水它可免去水源背水的危险,在大雨的到来,用钢盔和锅盆或者撑开一块塑料布,接点雨水灌入水囊储存,解决阵地生活饮水,虽然,雨水浑浊,但在隐蔽的战壕中,可以痛痛快快的洗个澡,这就是猫耳洞战士喜欢雨水的缘故吧!</h3> <h3>庆祝“八一建军节”的热潮,余热尚存,我们便驱车前往麻栗坡。无论阳光明媚,还是阴雨连天,次日的早晨,都会带上纸钱香蜡,到磨山烈士陵园里去,攀爬那223级台阶,到纪念碑前祭拜。那天,雨一直在下!我却从最原始的那个小门,稳步的走进陵园,来到了安徽籍固镇县的代常国烈士坟墓。雨还在没完没了的下着。一直默默地陪同在我身边的战友谢永贵和耿宏平,也敞着头让雨水肆意的淋着,老谢悄悄的点燃一支烟,摆放在墓碑前,老耿拿出香纸敬重的燃烧起来,我与代常国烈士是同乡,老家相隔距离不过几十公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他的坟前,他是1979年作战牺牲的,我只是喃喃私语的和他说着家乡话,告诉他家乡的变化和亲人的思念,劝他回家乡,边关战事已去多年,魂归故里吧……!我念念叨叨的说着,也给他点着香烟和纸钱,就慢慢的离开他的坟墓。</h3><h3>老谢还有几个盐津县老乡埋在上面几排,我随着他的脚步,一个一个的给烈士烧着纸钱、敬着香烟,老谢挨个的向我说着他们的故事。雨,越下越大了,悄然不知军装已被淋湿,帽沿开始往下滴水了。耿宏平老兵用她那甜美的女声唱着《我们相会在攀枝花下》歌词旋律让人忧伤,思念倒在身边的牺牲战友。无情的雨水洗刷冰冷的墓碑,水珠滑过烈士遗像的照片,像是烈士哭泣的眼泪,我情不自禁伸出手帮他擦着,好凉啊!你的脸庞,我的手触摸到冰冷的瓷像,那冰扎扎的刺骨凉穿透心间,像很多参战老兵一样,我流下了热泪。老谢走在前面喊着我;“老刀快点吧!雨太大了”。耿宏平拉拉我的衣角说;“你不要再去触碰他们,点支烟给他们抽,就表达了心意”。我抬头向山坡上望望,每个墓碑都在流泪,都被雨水冲洗的湿润,覆盖着坟墓的红土,显得格外红润耀眼……我眼拙泪水的唱起那支《盛开的红莲》他们和声跟唱着起,慢慢地来到了纪念碑下。 </h3><h3>雨,毫不客气的淋着我们。而这次随行的两位广东老兵谭帅才和龙伟雄,在王郁海老兵的陪同下,站在纪念碑前的松柏树下等着我。当他们听到歌声,也听懂了我的声音,就使劲的喊着;“刀哥、老刀,我们在这里呢……”</h3> <h3>雨中的纪念碑,矗立在烈士坟墓群里,无所畏惧的迎着狂风暴雨的冲击,风雨中“它”护佑着烈士们。纪念碑下我们站成一列,我小声的下着口令:“雨中纪念烈士仪式开始,向为国捐躯的弟兄敬礼!点燃纸钱、敬香、敬酒”每个老兵表达着自己的哀思,依次点烟烧纸、敬酒、敬香,我双手合十拿着香,仰首对着纪念碑的顶端呼喊:兄弟们!不打仗了,魂归故里吧!刹那间泪水夺眶而出……无情的雨水和伤感的泪水,湿透了我那身绿色军装!</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