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莜面情怀

程前

<h3>我的莜面情怀</h3><h3> </h3><h3>前天看了汪曾祺老先生的《四方食事》,想起我吃莜面的事。现在一说起吃莜面,我打心里高兴,那种从味觉反射出的欢喜,难以用语言描述。刚出笼的冒着热气的莜面,蘸着各种汤料,没有细嚼慢咽,有的是北方人的粗狂吃法,一手端一海碗,一手舞动着筷子,挑一筷子莜面,蘸一下浓郁的汤汁,连莜面带汤,连嚼带吞,伴随着呲溜呲溜的响声,吃着浑身冒汗,通体舒坦的感觉,只有亲身体验过的才能感悟到。就是想一想,也口舌生津。一方水土一方人,地方美食的真谛。</h3><h3>但是说实话,年少的我,并不喜欢吃莜面。在八十年代的农村,大米白面都是作为细粮对待的,那时没有现在的高精粉,就是一般的白面,也只有来了客人,逢年过节才有的待遇。家里有病号了,擀一碗面条放一个鸡蛋,那是别人想都别想的待遇。至于大米只有到了过大年才吃一顿捞饭。大米白面很少吃,常吃的就只有粗粮了,玉米高粱莜面是家里的顶梁柱。</h3> <h3>三十里的莜面,四十里的糕。莜面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顶饿,这在以农业生产劳动为主,体力消耗巨大的农村,莜面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每个家庭的主食了。莜面需要蘸着吃,可在那时的农村,除非是到了夏天,农户家里种点黄瓜西红柿的蔬菜,有点新鲜劲儿。除了这个季节,每家一年到头腌两缸酸菜,天天上顿接下顿的吃酸菜蘸莜面。谁见了都得愁,一股酸水从胃里往上蹿,看着就堵心,没有一点食欲,但是没有办法。久而久之,幼时的我对吃莜面有了抵触情绪。一说起吃莜面,就有一种反胃的感觉,满脸的不高兴,这种情绪延续了好多年。</h3><h3>时光荏苒,一晃多年过去了。我的饭桌上习惯了不是白面就是大米。一次同学聚会,同学主食点了莜面,我投去了不解的目光,同学聚会谁还吃莜面,还没吃够?等服务员端上来以后,我诧异了。莜面还能这样做!只见一笼笼的莜面随着袅袅的蒸汽散发着诱人的铁青色的光泽。莜面花样繁多,有的像极了整理平整的田埂,一垄垄的,有的如同猫耳朵,有的型同一页扁舟,有的好像小婴儿握的拳头,有的……,我再无法描述,有点眼晕。服务员端上用精致小碗盛的因个人爱好所需的汤汁,色香味俱全,整个饕鬄盛宴呀。我心里乐开了。那顿饭,我吃的很多,甚至有点撑。</h3> <h3>我感觉对莜面的理解out了。我还停留在把它当成抗饿的下里巴粗粮,实际上它早已蜕变成代表地方饮食文化的阳春白雪了,成为了一张塞外名片。尤其是前一段时间随着央视《消费主张》对它的报道,更是声名远扬。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保健意识的增强,莜面的保健药用价值也慢慢被开发出来,莜面的高纤维低脂肪低含糖的构成已经被很多人所认可,成了他们的最爱。莜面被摆上货架,推上电商平台,伴随着精致的包装被推向全国。莜面开始粗粮细作,现在好多地方都可以做出莜面宴席。莜面样式不断翻新,有莜面鱼儿,莜面傀儡,莜面耳朵,莜面墩儿,莜面窝窝等十几种样式。</h3> <h3>莜面的文化内涵已被深入的挖掘,在农耕文化向游牧文明的过度地带,莜面代表着边塞人的倔强,不屈不挠,敢于战天斗地,不向命运低头的精神,人们在贫瘠的黄土地上不懈的耕作,顽强的生活,延续着文明。</h3> <h3>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莜面要想吃的舒坦,吃的心情愉悦,必须要蘸汤料。如同老北京炸酱面需要若干菜码一样,蘸莜面的汤也有好多种,并且随着时令变化而变化,到了夏天,有清脆爽口的黄瓜丝汤,到了秋冬,有酸菜肉丝汤,羊肉蘑菇汤,大烩菜等等。当然,现在物质极大丰富,已经模糊了季节的感念。而我的最爱是羊肉蘑菇汤,我觉得这应该是上天的眷顾。莜面产在塞外高寒地带,生长日期并不长,而野生口蘑也只有本地区有,并且是应季的,塞外的小尾寒羊长期吃野草野葱等,而不食饲料,膻味很小,真的是绝配。一碗醇香的汤料,再辅以蒸熟的土豆条,加以搅拌,滴一点香油,加一小股山西陈醋,点一点韭菜花儿,配上一瓣大蒜。嗯,美!</h3> <h3>我骨子里是爱莜面的,不光因为它的美味,实际上更是莜面所代表们一种俩强的性格,它的这种抗饿的本质也是和我这种撑了南墙不回汇的性格是相符的。曾经的我为我天生的不服软倔强的性格而苦恼过,反思过。觉得我这性格和社会上的一些圈子文化格格不入,因为棱角经常被别人不解或误解。我试图为适应社会而去改变,做过努力。多年后回过头看,细思量,我的人生历程,我所取得的一点点成绩也正是倔强所赐,这或许是我的一点莜面情怀吧!</h3><h3>现在每次回老家,我都要母亲给我做莜面吃,看着母亲在那里忙乎着和面,搓面,捏鱼儿,等莜面上锅后,又开始张罗蘸的料。我陪母亲唠着嗑,闲话着家长里短。此刻,岁月静好。</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