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

黄清海

天雄请客

（原创）

　　元宵节第二天，下了一场春雪。天雄儿时同学张老师来到小学报到。天雄家杀了个鸡，煮了腊肉，早早把他请来，又把爱扯谈的彭天金喊来一起喝酒。

下雪天冷，宾主围坐火坑，架上耳锅，一锅菜肴满屋飘香。天雄拿出自酿米酒，酌上三杯，递给二位举杯发话：“张老师为本寨孩子的学习日夜操劳，千辛万苦，今天我代表孩子家长敬酒一杯。”

“不辛苦，应该的，谢谢你们的关心和支持”，张老师谦逊应道并举杯。

“干杯！”三人撞杯同时共饮。

　　天雄老婆叫幺妹，一头青丝挽了个粑粑纠挂在后脑，晒黑的瓜子脸透出红润。张老师吃着她炒的菜，夸她端庄贤淑，手脚撩撇，会为人处事。天金笑嫂子内外当家是管家婆。幺妹递过热茶，发出朗朗的笑声。

天雄在家是二把手，今日也吹起牛皮，讲着大话：“我天雄天不怕，地不怕，还怕长头发？继续喝酒！”逗得大夥哈哈笑。

天金喝了口热茶，抢过酒壶斟上第二杯酒：“这第二杯酒，我敬张老师，祝新年快乐，工作顺利，步步高升。”

张老师与天金相触已十多年，也是老朋友，他毫不犹豫地接过酒杯三人又一次撞杯，喝下“双喜临门。”

喝上两杯都有了点酒性，话匣子打开，三人天南地北的聊起国事奇闻，喋喋不休的谈起坎坷人生，吃着锅里菜，说着杯中酒，互相取乐开心。

张老师省里八师简师毕业，分到彭家寨教书，与学生家长关系一直很好，为人谦和，没有主宾之分。他顺手抓起酒壶，酌上第三杯酒：“这第三杯酒，老兄借酒献壶，祝弟兄们万事如意，友谊长青”。

俗话说“主不吃，客不饮”，天雄和天金哪有不喝之理，二话没说，再次撞杯干了第三杯。

三杯酒下肚天雄已有醉意，喊着升酒。幺妹平素很少喝酒，但也有半斤酒量，今日见状，也来酒性，便以主妇的身份，添了一个杯子打“跛脚老虎”，斟满四杯酒，说道：“张老师和天金今日光临寒舍，是我家荣幸，我敬二位一杯” 。

话音刚落，天金抢着应道：“谢谢嫂子。”

“既然表妹有意，表兄乐意奉陪。”张老师是幺妹远房表哥，也不示弱，酒杯又一次撞响，四杯酒一饮而进。

　　酒喝“四季发财”，菜吃半锅，张老师谢绝告退，天雄抓住不允，又酌下“五子登科”。张老师无赖，只见他眼珠几转，凭着自己文化水平高她们一筹，想出一个鬼点子，提出新喝法，提议讲四言八句，谁输罚酒一杯。

天雄做过道士先生，经常念经拜殱，自认为油口白嘴会来几句，不等天金发言，便表态：“好，你说讲什么？”

张老师摸摸头，干咳一声说道：“四言八句就以［糊糊涂涂，明明白白，容易容易，难得难得］为题，限时一袋烟功天，怎样？”

天雄：“行，按年龄从小到大。”

四人无异议，面面相觑，都在绞尽脑汁思考，夭雄在喝茶，天金在抽烟，屋里一阵沉默。

　　年龄最小的还是幺妹，别看她读书不多，但爱唱山歌和会哭嫁，反映还蛮快，第一个开口：

黄豆磨浆，糊糊涂涂，

做变豆腐，明明白白。

浆变豆腐，容易容易，

豆腐变浆，难得难得。

　　“好，看不出嫂子还是才！”天金竖起大姆指抽贺幺妹。他自己也收肠刮肚想出一首接上：

天上下雪，糊糊涂涂，

落在地上，明明白白。

雪要变水，容易容易，

水要变雪，难得难得。

　　农村讲四言八句都不讲究平仄韵律，只要求念来顺口就行 ，幺妹和天金已经过关，张老师胸有成竹的第三个接上：

砚窝磨墨，糊糊涂涂，

写在纸上，明明白白。

墨要变字，容易容易，

字要变墨，难得难得。

　　“高，还是老师有水平！”三人同时称赞张老师。只剩下天雄了，时间已到，张老师和天金要罚他喝酒。他红着脸，抓头挠耳，无可奈何的吐出四句：

吃酒三杯，糊糊涂涂，

撒尿一泡，明明白白，

惹得几人都哈哈大笑，幺妹边笑边骂天雄无才、无聊。天雄仍苦思冥想，终于又想出四句，吞吞吐吐接上：

酒要变尿，容易容易，

尿要变酒，难得难得。

　　大家都笑出了眼泪，天雄总算过关，水平虽有高低，但无人评判输赢，分出雌雄，也无人受罚。在“半路老虎”幺妹的劝说下，只好各人喝了自己那一杯“五子登科”酒。

“酒醉英雄汉”，这一回合结束，天雄已成了“英雄”，语无论秩的说着“干，一醉方休……”，话音未落，他头一偏呕吐一地，倒在一边。此时幺妹也脸露红晕，讲话也不顾羞涩，骂天雄“差卵，死卵”，招呼天金帮忙把他扶上床休息。

只见天雄嘴已打诺，还在喊“六六大顺……七子妹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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