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

王利文

<h3>我的爷爷<br> 姓名:王滋<br>别名(小名):疙瘩 <br>民族:汉<br>血型:不知道,一生没上过医院<br>身高:175CM <br>学历:完小,后来闲书看的不少<br>职业:逃难者--教师(最少四年,青楼村三年且最少三年,沙塘村志记载一年)--农民(不会种地)<br>生卒:1919.8.19--1999.12.5<br>家庭出身:农民,家境盈实(至少三代)<br>最喜欢的颜色:白色(一生酷爱干净、土话叫谐学)<br>身体状况:读完小时,曾参加县运动会得长跑第一名(这是爷爷跟我讲的),后来一条腿有点跛(得流水病)<br>子女教育:‘为善’(在爷爷居住的窑洞门的上方,门楞与平墙之间安一块木刻的匾‘为善’大约长70cm、宽30cm)<br>社会关系:<br>父亲:王清义 农民<br>母亲:刘 氏 农民 青楼人氏<br>妻子:段汝花 1919-1955 金家庄段家坡段春芳之女<br>长女:王宝栓1943-2017<br>长子:王玉宝1946-1977<br>次子:王海玉1950-2007<br>座右铭:<br>是饭能充饥,是水能解渴<br>对待金钱:<br>放账如丢,收账如拾。<br>人有不如跟¹有,跟有不如怀猜²。<br>1. 跟-土语、自己的意思。<br>2.猜-土语、装、盛的意思。<br>正文: <br> 我与爷爷一起生活了27年,有映像的事情最多20年,其余都是听爷爷口述的。爷爷生的一副长寿眉浓浓的,花眼,两耳稍大,爷爷跟我说两耳垂肩是帝王相,传说三国时期刘备就是。鼻子中正,爷爷曾给我讲,鼻尖朝右克母朝左克父,我观察了身边的人,有的可以解释有的不可以解释,倒是爷爷的母亲去世的早可爷爷也不是歪鼻子,抑或我观察不细。 <br> 民国初期,爷爷的家境比较盈实。有当铺一、蒸酒房一、祖上房屋六处之多,所置坪地若干。我小时候,爷爷曾给我看过,有本村及岳家山、张家圪台、留誉等所置坪地的地契。我奶奶是金家庄段家坡人氏,外祖爷段春芳是民国岢岚二区区长中阳县财政局局长,有四子一女,唯一的小棉袄嫁给了我爷爷。爷爷当时讲,王家庄村距离段家坡村55里地,去一趟翻五架黄土山越五道沟,家里为了他住“妻家”方便,三道川都置有坪地,以便爷爷奶奶落脚。祖爷爷叫他的儿子走到那儿都有饭吃,可谓用心良苦。<br>  爷爷姊妹三人,二女一男,爷爷最小。封建观念养儿传家,爷爷一生下来,全家视为珍宝,拿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故取名疙瘩,与土话里的各达(布纽扣)谐音,寓意结实、耐磨、跟取名狗剩、狗蛋一样,贱名好养活。</h3> <h3>关于爷爷的故事<br> 1.少年 <br> 王家庄村三百年来,王、陈两姓为主。尤近代以来,王、陈两家互为联姻,亲套亲。娇贵的爷爷便由陈家陈纯泽保锁,他的干爹家人丁兴旺,生有五子,多子多福。“保锁”顾名思义就是保护锁住,寓意不生灾不得病长命百岁。村里乡俗,在小孩满月、百日、周岁之时托人保锁,好下家给戴个金银首饰,一般庄户人家就在手腕上挽个红线线。待十二周岁脱离童年进入少年,就可以圆锁了,长大了,开窍了,一定有出息。按当时的条件,爷爷肯定是金裹银搁搂。爷爷曾给我讲过,那时住在前圪廊院,到他十二三岁,在村里玩耍后回家,走到院畔底下,还要喊家里人把干馒片等食物递下来吃了才可回家,可见娇生惯养,也可说明当时条件。 <br> 爷爷的父亲兄弟三人,爷爷的父亲王清义老大,老二王光义,老三王长义。上世纪初,爷爷的爷爷王兴茂是武举人,有清末官方的匾,上书骑都蔚,光绪三年(1878)姑洗月立,楼门两边立有石狮子,这在村里是唯一的。世事难料,人去楼空。运乎?命乎?人为乎?社会变革物已易主 ,没有付出就不懂珍惜,匾已变卖,石狮子跑了,可悲可叹!爷爷的爷爷王兴茂教子有方治家有道,安排长子王清义务农置田,村里传言,每年产的粮食骆驼一冬都拉不完,说什么头已走到乾村尾还没出了村(乾村距本村40里)。农耕年代,人们少吃没穿,民以食为天,有富余的粮食粜是很馋人的。次子王光义,经营當铺蒸酒坊,王家庄的高粱酒当时很有名曾销往平川几县。民国的动乱,當铺黄了 ,蒸酒房干了。土地改革當铺分了出去,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还有人居住,现如今两扇门虚掩着空无一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物是人非呐!老三王长义,人称三先生,毕业于汾阳铭义中学。当时的铭义中学进步人士很多,以至于后来村里有人挨批斗,座圪针,唯独他家兄弟三没遭大的罪,人们皆说是三先生消息灵通。爷爷的童年是快乐的,充实的。一大家子可谓其乐融融,有文有武。<br>  爷爷曾给我说起,少年的他参加中阳县学生运动会还得过跑步第一名。</h3> <h3>2.逃难 <br> 顽军到来,要粮要钱。四五个兵痞枪指着爷爷捆绑于脑畔,把爷爷的父亲反锁在当中窑。喝诈父子俩,不给粮钱就枪毙。此情此景遇一般人早吓傻了,要么瘫坐一坨要么弓硬别了弦。多亏隔壁爷爷的二婶,这时爷爷的二婶在家里吓的虽魂不附体,但人也机灵,趁顽军不注意,几个兵痞推搡着爷爷上脑畔去,嘴里叫嚷着不交粮钱就枪毙你的儿子,满以为爷爷的父亲会松口的。爷爷的二婶着急了,猫腰悄悄顺墙根过去,一掌就把锁爷爷父亲的大铜锁拍开。『旧时的铜锁大,钥匙也长,里面是卡的,不像如今带弹簧』爷爷的父亲撒腿就跑,这时顽军看到下面的人跑了,一声吆喝都去追赶。爷爷的父亲地熟腿欢,加之村里的路七拐八拐,圪楞瓦厦,一溜烟功夫爷爷的父亲就绕开了追兵。此刻的爷爷连滚带跳,跳了三道圪楞两个脑畔,一直逃到了冉沟沟底的土天桥上面,由于着急心慌,鞋都跑掉了。等定下心来,不见顽军追来,此时才发现自己已是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各在了半山腰的落水窝,(由于都是黄土结构,上时猛着了,要下时土都开裂了)幸好命还在。其实就是能下来也不敢回去,就这么原地不动冻了一晚上。天无绝人之路,第二天,保锁爷爷的干爹陈纯泽一早起来朝前脑畔至峪洼渠闲探看顽军走了没有。这时爷爷听到上面有脚步声,越走越近且越听越熟悉。他叫了一声干爹,着实把干爹吓了一跳,清明打早一路上也没碰上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人出声,吓的四处张望,见鬼了。父子二人一上 一下,一个心喜一个心焦,经过一番辨别对答,爷爷的干爹这才缓过来。儿呐!你怎么在这里?爷爷一说究竟,干爹就思谋想办法,碰巧不远处有庙沟村的一个人在拾柴禾。干爹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说明来意。与拾柴人拿着撅头扁担绳索,刨开沟畔的蒿柴,修开路,把绳索顺了下去。爷爷绑在腰间手爬脚爬脱离了危险。 <br> 村里是不敢回了,爷爷临时住在了村对面的杨家岭。后又辗转去了介休,晚年爷爷对我讲,他在介休为了糊口就学的摆地摊,卖洋火顶针缝衣线等,一天吃一顿饭攒一个白大洋。爷爷一生清贫但每每做事都留有后路,岁月再艰苦,宁可少吃一顿也不能光顾眼前。爷爷常说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周一世穷,食以盐为首,再苦的日子哪怕吞糠咽菜没有食盐你吃不下去。常记得爷爷的瓦罐里盐是满满的,经过兵荒马乱吃过野草树皮爷爷的过日子是出了名的精打细算。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伯父与父亲都成家,爷爷还是给大家拿称分的吃。直至后来分开家爷爷一个人,他还是拿他的那老十六两称每顿称一称。爷爷的精细体现在方方面面,每顿做饭他都知道用几根柴,院子里柴火捋的整整齐齐,就连茅房的搽屁眼土坷拉都用斧头削的得心应手。一进门的背后大家叫门圪廊,在门圪廊的墙壁上爷爷钉有几十个钉子有序排开,每个钉上挂着小纸包书有标签。什么红豆绿豆小豇豆的籽舍,铅笔橡皮小刀粉连纸,纽扣顶针火镰火石,香裱鬼票窗帘帘,等等一切家用小物件。爷爷有拣的有买的,买的时候一般成双成对,他说单子怕有失坏。小的时候家里常因为缺个针短个线,母亲就让我找爷爷要。爷爷闭着眼睛就告我你去那个方位拿,完了把纸包好标签摆正。爷爷喜欢看书,每次看书前一定要洗手,把书打开摆正下面垫个枕头或小凳子,逐字逐句时常还记些笔记,休息时夹个自制的书签,一般是拣来的烟盒纸多,遇到有趣的故事写个标题夹在所属页数常讲给我们听。教我们做人的道理,姜子牙垂钓、重耳流浪、桃园结义、二十四孝及义很多很多。每次到了爷爷家他像老师一样讲课我们听,不同的是爷爷总会把平常舍不得吃省下的白面馒头切成片片拿柴火烤的两面发黄,给我们散一片两片。还有爷爷的糖罐总是满的,每次再喂我们一匙白糖或红糖。<br>  爷爷教导我们:“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h3> <h3>3.中年失妻 <br> 爷爷奶奶同岁,具体什么时间结婚我没考证出来。现在知道的是1943年肯定在青楼教书,因为我的姑姑是在青楼出生的是1943年生。青楼村的刘金龙与爷爷是亲姑舅,他说他的母亲就是爷爷介绍的也是段家坡人。1946年在沙塘村教书,《沙塘村志》有记载。 <br> 村里土改爷爷跑了,按推断在介休,奶奶回娘家段家坡村。奶奶家也是地主,奶奶与她的侄儿段有恒年龄一般大,姑姑侄儿讨吃为生。后来段有恒参了军,改名江波,解放后就职于西安第四军医大学。中阳解放后爷爷奶奶住在暖泉对面的山里,属石楼管叫岭上村。我的父亲就是生在岭上村,1951年生。爷爷在岭上村学会了编笼编柳器。1956年爷爷在暖泉卖他编的山货,碰上村里村长王守珠,爷爷向王守珠说道:“老哥你看我离家这么多年了,现孩子们都大了该念书,想回村里住?”王守珠满口答应:“从根也是你不回来么,跟家的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就这样爷爷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村里。 <br> 这一年奶奶病故了,听说是肺痨。听人们讲奶奶人高马大一表人才,可是,可是生不逢时呀!奶奶不忍咽那口气拉着爷爷的手说:“我走了你再找一个吧!但不要耽搁了孩子。”爷爷哽哽咽咽点了点头。37岁!奶奶走了,爷爷强忍痛苦带着三个孩子,下定决心要让孩子们出人头地。爷爷白天队里边干活晚上加班编柳器,让我的姑姑学做女红裁剪衣服,在那样艰苦的年代给姑姑卖了村里第一架无敌牌缝纫机。伯父与父亲都供到了中阳中学上学,每次伯父与父亲开学走,爷爷都是骂走的。用爷爷的话讲不能娇生惯养只有这样才出去了不想家。伯父与父亲都很争气学习一直名列前茅,捉弄命运的是哥俩毕业时文化革命爆发了,十年浩劫毁了他们的青春才智。 <br>  爷爷一生再没续弦,苦苦挣扎了44年,要是古时的妇女贞节牌坊少不了。</h3> <h3>4.老年丧子<br>伯父<br> 性格决定命运!龙生九子,九子不一。伯父的智商最低120以上,绝对属于人群中10%高智商人,按古代的说法那是祖上积了德风水好。 <br>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于王家庄读初中,老师们每天的学习榜样就是我的伯父——王玉宝。这其中道理应该是当时的老师与伯父年纪相仿,是伯父的粉丝吧!<br> 伯父,生于民国35年,公元1946年。正是国共内战,时局动荡。这是不是伯父后来命运多舛的原因,反正没有听说什么祥云笼罩或其他奇闻异事。倒是伯父11岁时失去了慈爱的妈妈,我想对伯父幼小的心灵创伤是很重的。<br>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爷爷虽说是农民但不会种地,在逃难的几年中于石楼的岭上自学编柳器,也称柳匠;爷爷属于心灵手巧的也或是迫于生计吧!爷爷在岭上寄居,山里人靠山吃山,好多人用棌树条编笼,编磨。爷爷就看人家,照猫画虎。山里有山柳,爷爷砍棌条之际就顺便割些山柳,回来去皮开水烫,因为山柳比较脆容易折,再慢慢的学编仡佬,簸箕,编柳比编笼技术含量高,挣钱也多。爷爷爱干净,心细,土话叫谐学,又爱专研,所以手艺一天比一天精,在暖泉川也是好柳匠,这不正是习主席提倡的“工匠精神”吗?<br> 奶奶的去世,11岁的伯父作为长子,每天早上四五点钟就起床,帮爷爷把一天的麻线(编柳用的细麻绳)打扎缠好,而后才去上学。伯父秉性聪颖,求学好问。在本村读小学五年级,当时教师编制少,伯父在自习时间反过来还要给二年级学生上课。伯父的童年在暖泉川是属于“天才”的。爷爷给我讲过这么一个故事,爷爷讲道:“在你的伯伯小时候,邻村庙沟有个郑先生在石楼县摆摊给人们教打算盘。有一日,我听说郑先生回来村里了,吃过晚饭我就舀了两升黑豆,让你的伯伯 背上去郑先生家学艺,(王家庄至庙沟翻山五里地)一晚上加减乘除都学完了,学的郑先生没法教了,就把打算盘的最高手艺‘统袖法’教给了你的伯伯。第二天一大早,郑先生连黑豆也没有收,就让你伯伯回来了。他说教了这么多人,没碰上这么个小则,把我也考住了”。“统袖法”就是把两只手交叉插进袖筒里,以左右手指关节作为棋子而进行运算,以前人们衣服比较宽大,不像现在夹克服想插也插不进去。不过现在改“心算”了也挺厉害的。 <br> 另一个故事是听伯父的同学讲的,也有好多年了具体不知道那位同学是谁了。当时王家庄只有小学,要读初中就的去中阳中学。中阳县全县就有两座中学,一是中阳中学,另一是陈家湾中学。伯父要上初中了,第一年竟因为成份一栏填的是“地主”,因此“地主”的儿子不让上学。说起“地主”在这里给大家讲一个非常荒诞的笑话,山东诸城张家大少爷投奔革命后去了延安改名为康生,把初恋情人简绍给了MZD,从此混的风生水起,以至于后来成为了文革的骨干。在吕梁的土改工作中,当时的吕梁革命政府设在临县,派康生在临县搞土改工作,连年战争民不聊生,饥不果腹,康生实在找不下“地主”,就派手下看做饭时谁家烟筒冒烟就定谁为“地主”。谁叫你有饭吃呢,滑稽至极。真乃:苛政猛于虎也!所以吕梁的大部分“地主”只是烟筒冒烟而已,王家庄的族人也没有逃脱烟筒冒烟法则。在王家庄土改时,爷爷举家逃难在外,家里一切包括房屋锅碗瓢盆都分给了人们,剩圪郎院又高又破的当时放粮草的三孔窑洞没人要,就充了公。等1954年,我的爷爷在暖泉赶会,遇上王建平爷爷(他当时是王家庄村长),我爷爷跟村长说:“老哥,现在孩子们大了,在上学,我可以回咱村住吗?”“能,没问题,你回来吧,你本来就是王庄人吗!”村长答到。爷爷当时寄居的岭上离王家庄有四十里路,同年爷爷就回了王家庄村,听村里人们讲我奶奶那时可能就患病了。回到村里没有房子住,就向族里人王亮借了一间高处没人住的窑洞暂居。说到“成份”,因为爷爷土改不在村,在石楼的岭上也没有定成份,可孩子上学要填成份要证明身世,当时的村委也没考虑什么,就稀里糊涂的说你家的其他人都是“地主”,你们也就填“地主”吧。就这样伯父是第一个因成份的受害者,好在伯父还小,心里阴影还不算大。第二年,伯父又参加了升学考试,且发挥的淋漓尽致,我也没问伯父的同学当时考几门功课,只是他跟我说:“你伯父是全县第一,比第二名高出100分,是破格录取的。”看来中阳中学当时的领导还是有魄力的,惜才的,作为后人在此谢谢他。伯父进入中阳中学以后,如鱼得水,当时的师资力量非常高,大部分老师是反右倾下来的高级知识分子,伯父就像海绵一样吸吮着他们的甘露,以至于后来人们称他为中阳中学立校以来的第一位高才生。<br> 关于伯父在校的故事我就听到这么两篇,一是郑效信在我念初中时讲的;一是爷爷给我讲的。现分享给大家! 郑效信是我初中时的语文老师,也是中阳中学毕业的,和我伯父差三届(高五班),和我父亲是同届同班初29班。伯父高中毕业时他是初中毕业。那时去中阳中学读书是步行,120里路翻40里的一座大山,两家村相距5里故寒暑假皆相跟,且在校也比较亲近,来往的多。一日上课时,就讲起了王玉宝的故事。非常勤奋,活学活用!郑老师讲:“我们的宿舍离的不远,每次放学基本一同去打饭,上学时间也一样,就那么十多天时间,王玉宝就把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写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已读完了,并且讲的头头是道,记忆力相当好;还有是别的同学在上课了,他就把下一课也预习完了;再就是那时学校不定期抽调每班的学生去别的班讲课,当时叫传经。别的同学都在连夜赶稿,而只有王玉宝什么也没做,他去了教室,看见什么讲什么,总是引经据典,博古论今,还事事紧扣主题。所以说勤奋是良好的学习方法。”现在想想爱迪生的名言:“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的确不无道理。爷爷讲的是:在伯父初中毕业时,可以考师范,但当时的一中党委书记看下伯父是个人才,多次沟通让念高中,并说可以保送上大学。爷爷还说党委书记有个姑娘,想培养伯父做他的乘龙快婿。就这样伯父念了中阳一中的高中。等高中毕业时,M给天下人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公元1966年,造反无罪,革命有理,文革摧毁了好多人的梦想。学校领导被打倒,学校停课工厂停工,整个社会停滞不前,伯父的学业梦也随之打断了,破灭了,心凉了。文革对伯父的打击应该是挺大的。 <br> 孜孜不倦十年余, <br>一朝风暴毁人惧; <br>山河破碎风飘絮, <br>身世浮沉雨打萍。 <br> 我想伯父的心情此时应该是:高处不胜寒吧! 伯父与父亲受文革的影响,回来村里务农持家。父亲人比较机灵,对社会适应快。伯父就比较实在,也许是作为长子经历的太多吧。人的性格就是这样,智商情商缺一不可,在社会活动中情商是最重要的。父亲给我讲过这么一件事,弟兄两人在瓜田里每人担了一担甜瓜去张家圪台卖,父亲瓜甜嘴也甜,早早地就卖完了,而伯父瓜甜嘴不甜,不会“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最后还的父亲帮忙卖。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伯父是搞IT型的,搞外交不在行。我认为这是伯父的弱点,也为伯父心里感到怀才不遇埋下伏笔,更何况遇上那吃人的社会,阶级斗争每天抓。真是张飞掉进菜窖——有力无处使。古语道:“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我想这样的境界伯父还是达不到的,毕竟伯父没有经历过政治的洗礼。 兄弟二人继承了爷爷的编柳手艺,白天在队里干活,晚上加班搞点副业,为家庭增添点零用钱。偏偏这手艺也给伯父的心灵深处加了一码,76年的一天队里歇工,伯父拿上自己的作品去暖泉街上叫卖。这时十年前的老同学高某在暖泉公社上班,那时的上班人可威武了,权都是在手里攥着的。碰见伯父在街上卖柳器,那可是走资本主路线。收拾了伯父的摊子,还对伯父进行了文明的打骂教育。伯父就这样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的步行20里地回到了家中。对于才高八斗的伯父来说,这无异于赐杯砒霜,心情可想而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br> 伯父的知识不仅仅表现在数理化,其速写的功底也相当好,三笔两笔就可以勾画出一个人或物,见过的人至今回忆都啧啧称赞。素描也是伯父的强项,在文革那么危险的时刻,伯父画的毛主席像没人敢说三道四,在那时候一般人不敢画,稍有差错立马批斗。还有一事王家庄上年纪的人大部分知道,伯父在家里拉根天线,拿火柴盒当音响,里面安个二节管什么的,就能收住当时的电台。伯父还是讲故事能手,肚里东西真多,不可说学富五车起码四车多。每天在工地劳动,都有人想听他讲故事替他干活。连下乡干部在歇工时都会说:“来,玉宝讲一段吧!”伯父的才情终于被县教育局赏识,77年教育局聘请伯父去教书。那一年我六岁,调皮捣蛋,是村里最玩的黑皮。教育局的212汽车去村里接伯父,我清楚的记得,汽车在庙院停着,我在人家车上爬上来溜下去。这时伯父已经昏迷睡在炕上,伯父是中风病,四肢发抖,两个人也按不住,医疗条件极差,成份不好,日子又苦。附近只有宣化庄有一医生,父亲跑前跑后,求爷爷告奶奶,哭着央求人家,救救我哥吧!抖的不行。医生说忙的走不开,父亲再三央求,医生就给了四支安定,也没去现场,就说让我们村的赤脚医生(在我看来赤脚也不算)给注射镇静,赤脚本来就不懂,医生给了四支就一次性注射了,所以就一直昏迷不醒,直至现在。<br>  天降大任斯人已去,留文怀念后代共勉!这就是我了解的伯父,只活了32岁 ,呜呼哀哉。</h3> <h3>5. 南京、上海看望青年才俊,王青元、王文渊、庙沟郑海海等 <br> 公元1979年爷爷60周岁,作为农民的他光荣退休。那时在农村满60岁,就可以退出集体劳动,不在交义务工。用爷爷的话说是活够本了,活了一甲子。 <br> 现在的爷爷一切已看淡释然,60年里经历的事太多。人生的三大不幸,少年失母、中年失妻、老来丧子全堆向爷爷。但生活没有把他压垮,这一年他交代了家里拄了一根拐杖带了一只大洋瓷茶缸,开启了他周游各地的传奇故事。 爷爷第一站体验的是秦晋之好,领略着地下地上文物之最的魅力。转而进入蒙古包看那“风吹草低见牛羊”。上北京观故宫颐和园内览奇景不到长城非好汉,小时候爷爷家里像框内北京的照片很多。下津门,天津狗不理包子五分钱一个开水免费自己舀。踏燕赵之地访历代慷慨悲歌之士,跨黄河洛阳城里观牡丹。荆州城魏蜀吴群雄逐鹿沿江而上天府之国,农历的二月咱们这里还飘雪花呢,成都小麦就黄了,一年产两季,爷爷如是说。顺长江往东爷爷过九江住南京居上海,爷爷在庐山买一把扇子,40年了我至今保存。在南京爷爷去了本村在南京当兵的王青元连部,爷爷向门卫递了家信说他是家属王青元的爷爷,连部联系了王青元,把爷爷接往招待所,连部为这事还放了王青元几天假。爷孙俩南京城里逛了个遍,现有南京长江大桥及中山陵爷孙俩的合影。爷爷讲连队待遇挺好,每天小伙子们给他斟茶递水,伙食也好。爷爷走那儿都爱跟老年人啦呱,了解一些风俗习惯人情世故,在南京爷爷遇一老者互相攀谈,他得知爷爷是山西人就说:“山西人好,老实,不过也点滑。”声音偏低,爷爷说大概是因为华国锋吧,后面说东北人直山东人狠就声音高。爷爷还在长江大桥下面捡了一些江水刷过的五色石晶莹透明,回来常摆在他的炕头,来人了就讲讲。爷爷老了就把这些石子当镇石撒在了棺材底。在上海爷爷看望了本村的王文渊,庙沟村的郑海海。现有座在雷达边的照片,站在解放汽车门板上的照片。爷爷说上海一商店一把扇子一万块钱,说叫香扇,一扇满屋都能闻见香味。爷爷带回来了一只酒杯,不倒酒跟普通酒杯没区别,一倒酒里面就云雾阑珊蔚为壮观,爷爷可高兴了一阵子,一来人就整两杯。 <br>  爷爷前后跑了十六个省,在当时轰动了整个暖泉川,以至于人们传言说:“看不上人家,人家出去时拿驴驮了两口袋银子。”其实一棍一缸足也,回来带的是一本笔记,一把扇子,一只酒杯,一些石子,介绍北京的百十张照片而已。</h3> <h3>6.宣化庄带孙支苦 <br> 所谓“支苦”村里人也叫支差。在我们农村来说,当时物质匮乏,人与人交往,多只是一颗鸡蛋,一把米,一盒火柴,一拃线……所以说“苦力”便是人们相互支撑,相互借力互帮互助最为常用的一种劳动合作模式。村里人常说“吃是换得,做是变得”。那时候村里不论大事小事,诸如犁地,入籽,婚丧嫁娶,修窑补墙就会去村里“问人”支出苦力,当然很大一部分是只要村里人知道了就会自己盯自己的事务,自觉的去给别人家支苦,“与人方便于己方便”在当时是盛行的。不像现在,说的难听点,村里要是死个人没钱你都抬不出去。 <br> 1984年暑假的一天,太阳公公早早地就上了班,爷爷领着我们三个孙子去宣化庄村给爷爷的外甥高元则支苦帮忙修建窑洞。宣化庄村距离我们王家庄村二里地,现居住的相互交叉,且错落有致,没有路牌外人是分辨不出彼此的。 <br> 65岁的爷爷腿脚不便。从平常的往来中可以看到,爷爷与他的姐姐(我的老姑)关系是相当好的,融洽的。以前的事不在我的记忆范围内,仅就我记事起的那些年,隔三差五的,不是爷爷去老姑家探望就是老姑来看望爷爷,从王家庄村到宣化庄村的道上,从宣化庄村到王家庄村的路上,总有一个跛脚的老汉拄着拐棍或小脚的女人一步一拖,一步一晃地丈量着,行进着。如遇天阴下雨,稀缺食物或一下子想起的一句话,或嘘寒问暖,就会互派小辈们传递,我就没少跑过腿贩过“咀食”(土语,贩咀食指老婆舌头,这指传话)。那时爷爷一动身就把我带上,爷爷右手拄一根木棍左手搭我的肩,刚开始我用手搀扶爷爷,可能是用力不当,忽大忽小,爷爷重心不好把握,感觉还是手搭着我的肩膀走比较舒服,能走的开,利索一点,就这么作了几年爷爷的“人体拐棍”,和爷爷窜了不少亲戚增了不少见识,后来我就去社会了,再没给爷爷作“人体拐棍”,爷爷自然也就很少出门了,现在回想,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好好陪爷爷? <br> 老姑家儿子高元则,我的姑舅叔叔。家境贫寒,至我记事就没有见过老姑父,只记得他家住的很高,和老姑在一个院里,窑不高,一进门就会把人闪一下,屋内比院低。是民办教师,最高职称。修窑用的是石头,砖头不流行,估计是成本太高。窑的边腿用石头垒两米左右的平桩,内填满土直至凸起,用铲削成拱状,尔后拿平面石头立砌上,碎石插死,泥糊灌浆,待干,挖出填充物窑便成型。 <br> 爷孙四人来到工地,老弱病残。大活不会只能干点碎活,调泥捣碳,撤家递匙,拾掇场地,打扫卫生,爷爷坐镇,小孩腿欢,忽上忽下,顶事不少。高兴的叔叔直夸“小孩勤爱死人”!跳踏了一天,日暮西山,爷爷便带着我们回家了。心直口快的利梅姐姐有点怨言,就向爷爷埋怨道:“干了一天活连口饭也没挣下?”看得出爷爷很恼火,但爷爷的教育方式还是特别的。爷爷说:“你也十四五的汝则了,说话不经过大脑,一是你的亲老姑家,亲重了,人手少;二来你不看窄锅小窑做事院一样,咱们就四个人了凑什么热闹?凡事要替别人考虑,切不可自顾自己受益。”爷爷又喊我和哥哥利雄让坐在炕上,给我俩每人沏了一碗槐花蜂蜜水,两片自制烤干馍。却让利梅姐去院子里拿桶到河里给他挑一担水,姐姐内心不知怎么想但水还是挑回来了。后来听说伯母也发过牢骚,不过也只是心里发一发,心疼自己的女儿吧!<br>  爷爷总是这么赏罚分明,平时给吃给喝脸脸蛋蛋,做人处事丁是丁卯是卯。 爷爷的训导教人受益匪浅!</h3> <h3>7. 安度晚年 <br> 爷爷的晚年比较幸福,欣逢改革开放。爷爷的一生洁身自好,用村的话说挂挂利利。爷爷没有不良嗜好,有的只是爱看书,爱干净。爷爷爱穿白衬衫爱箍白手巾,那时洗衣粉肥皂缺少,爷爷就在村里后面神坡底下挖些白土则(应该是石膏)泡水里染一染,漂白即可,穿上挺体面。 <br> 爷爷的一生是很普通的一生,只是生在了民国乱世跌宕起伏,后赶上新时代,儿孙满堂,兰桂齐芳。观其一生、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唐太宗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望吾后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记我的爷爷!<br>  附王瑞生诗;<br>失意人生当纵酒,<br>补天无力放悲歌;<br>生不逢时北风残,<br>三难三起心不凡。 <br>吾家儿郎当自强,<br>勇搏长江三叠浪;<br>耕读传家春长在,<br>群英崛起锦程贵!<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