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杂忆之厕所惊魂

翁平

漳州市在进行古城改造建设中，为配合古城风貌，将厕所也改造成仿古建筑，专人管理卫生，养眼又舒适，成为了古城一道亮丽的风景。

看到整洁美观的厕所，让我回忆起上山下乡时的农村如厕，真是感慨万千啊。

闽南厕所当地话叫“屎礐”或“仔礐”。农村的厕所多建在户外，埋一个缸，缸口与地面平，上搁两条木踏板即成厕所，一为方便，一为攒肥料。

农村还有一种“大礐”，在野外挖一大方坑，砌上砖以防泄漏，坑的一半以矮墙围起来，上搁两条石板作蹲位。坑的另一半裸露在外，将厩肥、杂草等物填入沤肥，这样便于随时舀肥给农作物施肥。

我下乡的农场就有一个这样的“大礐”，建在老农住宿区，食堂背后，像吊脚楼的旱厕。吊脚楼上是蹲位，大方坑在低处。大方坑近水塘，这样挑粪者就可以在露天大粪坑舀肥和水，直接挑到地头施肥。有时大雨过后，粪坑积满水，吊脚楼上如出大恭，那真是一石惊起千层浪，让下面舀粪者避之惟恐不及。

尿粪虽污秽，但在当时也是农作物不可缺少的好肥料，所以不可随意浪费。那时还有农民专门到城里收集各家的粪尿，还要付钱买呢。

在农村还常看到挎簸箕，拿长竹夹到处拾猪粪的小孩，有时还会为了争一坨猪屎吵架的。带我们的老农秀花，每天晚上都要把大尿桶放在各老农房间，第二天早上再挑出进行处理施肥。

（二排左三魏淑宽，三排左二林建章。）

我们下乡的知青点，有两位知青结合到场领导小组。林建章和我同校，他在学校是学生会干部，早就大名赫赫了，所以顺理成章就成为领导小组成员。魏淑宽与我虽不同校，但和我在一个养猪组，听说她在校也是学生干部，自然也结合成了小组成员。两位知青干部配合默契，与本地农村干部合作愉快，很是得到大家的认可。

（前排穿黑衣者是沫叔）

两位知青干部除了白天有时要参加公社各种会议和学习，晚上有时还要参加场里领导小组的决策讨论，通常会议在沬叔房里召集。沬叔是场里的书记，老党员，在公社也是有一定响名的老革命了。

一次听淑宽说，有一天晚上在沬叔房里开会，大家讨论正酣时，突然听到屋角处响起潺潺流水声，原来是场长启祥正站在尿桶前撒的欢。如此状况，顿时让她傻了眼，噤若寒蝉，很尴尬。

建章见此情景，很夸张地“哈” 一声，惹得沫叔不以为难地责怪说: "这莫那要紧，啷厝后生紧大汉了。" 嗨，有没有搞错，这跟孩子大小有什么关系呢，真是无语。

当时他们并不认为此行为有什么不妥，似乎也认为自己一把年纪(其实也就五十岁左右)，有女士在场没什么不文明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一点一滴皆是宝。

我们场在靠近知青宿舍背后有一座较像样的厕所，厕所位于山脚下，是将山壁挖进一块而建，可以说是挨着山，旁边杂草丛生。厕所和宿舍只隔一条土乡道，不是农村那样的“大礐”，外表和正常厕所差不多，有男女之分。而里面就简陋了，一排四个蹲位没有隔墙，毫无遮拦，一览无遗。

有时大伙晨起出大恭，很是热闹，方便群聊。当然也有缺点，一次早晨，一个过路的愣小伙，不知是没看清男女大字，还是不识字，一头撞了进来，一下子大家都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这个愣头青才猛醒过来，带着吓呆而扭曲的面孔，狼狈逃走。

我估计他应该在惊恐万状下也没能饱揽春光，只能呵呵了。也许因为是四对一，人多势众，我们并不感到恐惧，反而此人走后，大家该聊天的聊天，想心思的想心思，一切照常。回场后也没人提及此事，风吹云散，相当淡定。这应该算一次厕所惊魂吧，只不过惊的不是我们的魂，而是闯入者的魂被惊掉了。

当年我们那一带没通电，夜晚到处黑咯隆咚，上厕所是很有心理挑战的。女知青一般结伴而行，而我性格孤僻，贼大胆，经常独来独往。

上小学时曾听一位农村同学说: 如果害怕走夜路草丛中窜出蛇来，就要在心里默念: 菩萨保佑，请将路边的鸡鸭赶跑。忌讳说蛇，将其比喻为鸡鸭。我将信将疑，一直记住此符咒，当时就派上用场了。所以每每夜晚，我独自去厕所的路上，都念念有词，以求得内心安慰。不过还好，几年下来，不知是幸运，还是祈求显灵，我都安然无事。可有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离开农场不久，有一次去一女知青家里，她告诉我，她这次回家病了很长时间。询问原因才知道，原来这位女知青看我在场里，晚上经常独来独往，她也学我，经常晚上独自去厕所。结果有一天出“大代志”了，她刚一拐入厕墙内，就看到迎面站着一个满脸花花的人，她一下子魂飞魄散，瘫倒在地。等醒来一咕噜爬起来返回宿舍，身上并无异样，衣裤完好。

第二天，她就仓皇跑回家后一直生病。后来家人通过多种民间方法，把她的魂给招回来，才使得她逐渐康复。

我听她讲后，真是心惊胆战，有劫后余生的感觉。我估计她有可能碰到两种情况: 一种是她眼花，将不规则石墙看成花脸; 另一种就是确有其人，都说人吓人，吓死人。当看到女孩倒地后，此人以为把人吓死了，也顾不上下一步动作，立刻逃之夭夭，罪恶在夜暮下被掩盖。

还好没发生大的伤害，这真是一次厕所大惊魂。幸运啊，自己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要感谢我侥幸呢？还是我每次祈求菩萨保佑的结果呢。

没想到厕所也写成一篇文章，各位看官不要在吃东西时阅读，以免破坏食欲。我也是奇怪，在结尾写这段话，你们已看完了哈。

（部分图源自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