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关 于 完 美 </h1><h3></h3><h3> 张 夫 </h3><h3> </h3><h3> 我是一名在政府机关做事的人,这样的机关及部门都是决定和实施“大事”的地方,而作为普通公务员,日常所做的一般都是具体的“小事”。“小事”既然是实事、好事、该做的事,就应该做好,做细,做实,做精,把每一个“小事”都尽可能地做成漂亮的事——所谓“工匠精神”是也。</h3><h3> 我还想到了两篇文章,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更是著名,毛泽东的《为人民服务》和《纪念白求恩》。前一篇赞赏八路军的普通一兵张思德,他在部队专心烧炭,尽职尽责,因公牺牲,毛泽东说张思德的死比泰山还重;后一篇说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白求恩大夫对工作极端负责任,对同志对人民极端热忱,赞扬他作为医生,对技术精益求精。</h3><h3> 喜欢和爱好文学的人,大都知道已故作家汪曾祺。他一生写了许多作品,但几乎没有什么大部头,都是一些所谓的“小玩意”,但是这些“小玩意”却大都是真玩意,好玩意。他是站在这些真东西美东西上面的一位当之无愧的文学大家。这都取决于他在写作上包括取材、立意、意境的营造、语言的推敲等的精耕细作,精益求精,求新求美。举一个汪老先生追求完美的例子:他曾在自己的一本散文集《浦桥集》后记的最后,独立一段,不无强调地写道:“校阅了一遍初版本,发现错字极少,这在目前的出版物中是难得的。于此,我要对这本书的责任编辑潘静同志,责任校对马云燕、华沙同志深致谢意。”像这本书中的许多篇章一样,后记中的这段话同样引起了我的共鸣。相信他的话、他的谢意不是客套,而是由衷的,真心的,充满真情的,是他特别想说的。我拿起、端详、摩挲着这本装帧素雅洁美的集子,它不大不厚,小32开,平装,但是文章精美,装帧精良,还有,就是经过精心编校,文字精确。是挺完美。</h3><h3> 汪老是名家、大家、前辈,而我只是一个崇尚文化喜欢文学的普通人,但对书刊的印制质量包括文字校对,无论是作为作者还是读者,我也是相当在意的。</h3><h3> 此前,我还读过汪曾祺先生的另一本文集,老作家的自选集。此书绝不是盗版,我是在一家大型新华书店买的,由南方一家知名的省级出版社出版。厚厚的一本精装书,几乎篇篇都是精品。但是在阅读过程中,时不时地发现错字或字序混乱等错处。开始感到别扭,后来看到有一个句子错到都不成一个句子了,真正的“太不像话”了,我感到气愤。我面前本是一桌丰盛的色、香、味俱佳的上品美味(作者也确是一个道地的美食家),可是上面落了几只苍蝇;或是一匹华美的锦缎被烟头烫了多处窟窿。此书的编者、校对不仅仅是失职,简直是失德了!我真为汪老难过,想象着老人家面对此种情形的沮丧的心情和表情。难怪他在《浦桥集》后记中由衷赞赏和感激集子的编校人员,并且说“这在目前的出版物中是难得的。”想到过去年少时读书,书中有错字倒是难得的,偶尔发现一个错字,像遇到了什么稀罕事儿,告诉同学、同伴,并翻到书中的那一页,指给他看。</h3><h3> 又想到自己当年主编一个专业期刊。不能保证刊物中的文章篇篇都是上乘之作,但知道能做到的当努力为之,比如校对,比如错字、漏字、多字的减少以至消灭。年终,在编委联席会上,自己在总结工作成绩时,把文字校对单独作为一条,坦然并不无自豪地说:一年来,刊物极少甚至可能没有出现错、漏、多字现象,文字差错率为零。这不是自夸,是自豪。事虽小,但可以自豪。</h3><h3> 大文豪如汪老,小小舞文弄墨者如吾辈,对文字“苛求”,都是一种追求,追求完美。这如同歌唱家阎维文,每次演出登台前都坚持只站不坐,为的是保持演出服装(军装)的平整,以给观众一个尽可能完美的仪表和形象。如同当年一位京剧老艺人,平时不修边幅甚至有些邋遢,但对自己的戏服倍加珍爱,使之总是整洁如新,人出现在舞台上,光彩鲜亮,观众叫好。我的一位同事朋友,上班极少迟到,说一旦迟到就觉得这一天有点缺憾,不咋完美。他跟我说,一次早上出门上班,走出挺远,发现脚上穿的是白袜,与一身深蓝色西装很不搭配,不合规范,看看时间还来得及,返身回家换了一双深色袜子,然后内心踏实地去上班。这样的人,他们都有一个追求,对完美的追求,或者说——美的追求。</h3><h3> 金无足赤,事无至美,但是,追求,追求通向完美,对美的执着追求就是完美的历程。读书,做工,耕作,致学,教书,写作,理政,从艺,营商,持家,等等,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坚持,只要你坚守,你就走在接近完美甚至实现完美的路上,而走在路上的人,很美。</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