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秘密

墨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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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终于住人了。”母亲跑进门后一开口就说了这句话，看她笑嘻嘻的样子，就知道以后她不愁有个说长扯短的邻居了。

我们家隔壁房子已经空了一两年了，一直没人入住，这两天搬来了两母女，长得十分好看，我经常趴在阳台上偷偷观察隔壁院子里的女孩，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经常浮现在我眼里。

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了女孩的特别。

她总是喜欢穿白色的连衣裙，并且用白色的头巾把整个脑袋都包住了，就剩下一张白皙的脸，除了黑色的眼睛和红色的嘴唇，我发现女孩全身上下几乎都是白的。

她从不开口说话，即便是对她的母亲，她也是点头摇头，要么指手画脚。

我跑去问母亲：“隔壁女孩是哑巴吗？”

母亲失望地说：“原以为终于有个说话的伴，想不到隔壁一家居然都是哑巴。”

原来，她们都不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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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小白，是个哑巴。

那天母亲做了很多绿豆糕，她叫我拿些给他们送去。我承认我敲门的时候是异常紧张的，因为那是我第一次跟她对话。

她开门了，还是一身洁白，那双眼睛清澈透亮，仿佛能洞悉我的小激动。

她接过我的绿豆糕，点头一笑，表示感谢，可是我实在很想跟她说会话，于是在她关门之前，我问了很多问题。

“你为什么总是穿白色连衣裙？”

“你为什么要带白色头巾？”

“能给我看看你的头发吗？”

无论我问什么，她总是摇摇头，但我也不是粗心之人，我早就知道她不会说话，于是我从口袋里拿出纸和笔，对她说：“写上你的名字，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以为她会拒绝我，想不到她居然点头同意了，于是在那张洁白的纸上，她写下了两个清秀的字体：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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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午睡，突然被母亲摇醒，我闭着眼睛大叫：“干嘛呐！”

母亲拍拍我的脸蛋压低声音说：“我看见隔壁在吃肉了。”

吃肉？这有什么特别，是人不都吃肉吗？我摆摆手刚想继续躺下，马上又被母亲拽起来，她忍不住提高了嗓门说：“是生肉，生肉啊。”

我一下子惊醒，生肉二字，把我从糊涂的睡梦里拉回了现实。

我刚刚没有听错，母亲在说，小白和她的母亲，在吃生肉！

可是为什么呢？我反复给小白想一个最好的理由，我想洗脱她在母亲心里留下的恶劣形象，可是我发现无论我编什么理由，即便过了母亲那关，也不能说服我自己。

她家没柴火了？

她太饿了？

她喜欢吃生的？

我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秘密，唯一确定的是，母亲说，她发誓，她没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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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火灾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我从来没想过的是，我居然亲身经历了火灾，最后还是小白救了我。

母亲在厨房烧柴的时候，听到了老鼠的声音，于是她想把这只在厨房里闹了几天的小家伙抓住，她拿着棍子跟着小家伙离开了一会，可是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让一阵风有了制作麻烦的机会，火光从炉灶下端窜了出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旁边的柴火上，火势一下子变得异常迅猛。

母亲跟着老鼠跑到了外面，而我，看书看到一半趴在书桌上睡觉。

我被阵阵浓烟熏醒，身体异常难受，我很想冲出去，却发现火势越来越大，原来我早就置身于火海之中，恐惧和慌张一下子充斥着我发胀的脑袋，我心想：“糟了，这下完了。”

就在我绝望之时，我看到火光里出现了一个人，从模糊到清晰，直到我看清楚来人，居然是小白！

只是这个时候的小白，看起来更特别，她不像是个人类，倒像一只动物，好像...对，好像一只狐狸。

她的头巾被火烧掉了，头发全部散落下来，原来头巾包裹住的头发，居然是全白的。她白色的连衣裙也被烧掉了大半，露出了白绒绒的身躯和手臂，还有背后那条蓬松洁白的尾巴，在火光中摇来摆去，我看得两眼发直，呆若木鸡。

最后小白是怎么救我出来的，我已然忘记，但是我记得，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善良和真诚，就像那时候她在白纸上写下她的名字一样，让我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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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知道了小白的秘密，她是一只狐狸，她的母亲也是。我答应小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母亲，我会为她保守秘密，直到永远。

小白在人类世界生活了许多年，她可以听，可以写，却始终不能说话，因为只要她一开口说话，她便会现出原形，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只能点头摇头的原因。

我问小白：“你会一直呆在这里吗？”

第一次，小白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那个时候，我还不懂她的意思，直到几个月后的一天，我放学归来，母亲告诉我，小白一家人搬走了，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小白，早就做好了决定。

小白走后，隔壁的房子又开始空了，一连好几年，一直都是空的。

母亲偶尔会念叨一句：“吃生肉也没关系，不说话也没关系，总还是有人气在，现在好了，啥都没有了。”

我回头一看，仿佛小白还在眼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