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故乡的庄稼

刘端曹

<h3>  每当我走在故乡的小路上,看见那一片片良田荒芜,地堰坍塌,野草像疯了一样蔓延,心里就不由得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h3><h3> 我是农民,我深深地热爱着脚下的这每一寸土地。它是我的衣食父母,它是我赖以生存的根。</h3> <p class="ql-block">  作为一名农家子弟,虽然父母言传身教,但我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农民。</p><p class="ql-block"> 我不会种庄稼!</p><p class="ql-block"> 一个不会种庄稼的农民与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什么区别呢?母鸡不下蛋就不是好母鸡,农民不会种庄稼也不是什么好农民。</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家乡地处秦岭南麓,山清水秀,气候湿润迷人。</p><p class="ql-block"> 地是一律的沙石地,有坡、平之分。很少套牛犁,大部分都是人用镢头一下一下挖出来的。土里有石,年年挖地,年年捡石年年有。有外地来的年轻人就讥笑:“你们没事往地里放那么多石头干啥呀?”老农气恼,哈哈笑道:“好娃哩!一个石头四两油,没有石头你吃‘干球’,有石头说明这地才能长出好庄稼。就像你吃饭是不是要放油?有油,饭才香,对不?”年轻人目瞪口呆。</p><p class="ql-block"> </p> <h3>  地,从来不用水浇,庄稼一样长势喜人。外地人笑话这里人靠天吃饭,这里人却觉得奇怪:“土地土地,土里本来就有水分,为啥还要再浇水?水多,庄稼岂不涝死?”君不见,夏天烈日一天晒过,禾苗的叶子拧成了麻花。夜晚凉风一吹,潮气汹涌而来。早上太阳一照,露水珠子就像珍珠一样挂满禾苗的枝枝蔓蔓<span style="line-height: 1.8;">,庄稼又恢复成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span></h3> <h3>  这里的洋芋是一大特产。个大,皮光,吃起来又干又面,还带了一丝淡淡的甜味,既可做主食,又可做成几十样菜。</h3><h3> 在那“浮夸风”盛行的年代里,有人给领导汇报工作,为了显示此地洋芋长的大,曾夸下海口说:“我家今年挖的洋芋好,有一个一不小心从坡上滚下来,把一棵水桶粗的漆树拦腰砸成了两截。洋芋滚到河道里,我叫了全队人帮忙才把它抬回来。我父子三人刮那一个洋芋的洋芋皮,刮了三天三夜,谁也没见谁的面啊!”此语一时成为宣传家乡洋芋的千古佳话。</h3> <h3> “麦见阎王谷见天,荞麦只盖半边脸。”</h3><h3> 荞麦是最好种的庄稼,也最适合懒人种。不管土地是多么贫瘠,那怕是石头堆里,干崖畔上,只要有一星半点的土,撒下种子,用耙子随便一耙,就会长出异常茂盛的荞麦。精耕细作,种子埋的深反而不会出苗。谷更简单,种子一撒,用大板锄随便搞得一拨拉就行了。麦子不行,一定要精心耕耘才好。时间也要把握好,讲究“白露”过了种高山,“秋分”过了种平川。麦种撒的稀稠也有讲究,“高山上是一手按七,平川是一手按五。”这是麦种撒过,你随便一掌按在地上,罩着的麦种颗数。不能多,多了以后,麦苗出来太稠,结的穗子小,快成熟时遇风刮容易倒一地,造成颗粒无收;太少了也不行,麦苗出来稀,草多,容易把麦荒死。</h3> <h3>  以前坡地的黄豆都是麦子快成熟时,直接在麦地里点,容易踩坏麦子,还麻烦的很,后来气候变暖,物种成熟快,都是麦割后再点,<span style="line-height: 1.8;">省</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事多了。</span></h3><h3> 记得第一次一个人点黄豆,不知道株距行距多大?也不知道一窝该下多少颗种子?就问邻人,邻人心想这么大的小伙能问这么简单的问题肯定是开玩笑,(大人们总是以为孩子长大后啥都会懂,其实有些看似简单的东西你不教,孩子真的不懂)。<span style="line-height: 1.8;">于是他也开玩笑的说:“点一窝黄豆,你放一颗种子也行,两颗种子也可以,株距行距大概就是一二尺吧!</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我真的不知,就按邻人说的点了。结果豆苗出来后,真成了陶公诗里写</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的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 父亲责问我,我如实相告。父亲气的恼羞成怒,跑去邻人家跳起脚来大骂:“你个烂心眼,我娃不懂才问你,你哄我娃,要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邻人也恼了,反问道:“那么大的小伙了,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懂,跟头蠢猪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养不教父之过,你家娃你不教让我教,又不是我生养的?”一场厮打在所难免,而我点黄豆的事,一时也成为乡亲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料。</span></h3> <h3>  黄豆苗出来后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这时草也疯长。头遍草最难除,麦子割了,麦根还在,地面上还留着两三寸长的麦秆,头遍草就是清理这些麦茬,还有那疯长起来的野草。</h3><h3> 雨也跟着凑热闹,三天一场,两天一场,庄稼一天一个样,变化快的很。二遍豆草除过,豆苗就长的罩着地面了,有草长起来也会让豆苗荒死的。</h3><h3> 每年锄地是最难熬的日子。母亲唠叨说:“天睛,你别在屋里坐;下雨,你别在地里‘和’。苦做着,甜吃哩!”意思就是天晴时,正是干活的时候,锄过的草,太阳一晒就死。但是天气太热,干活真的很受罪。下雨天,凉凉地,干活舒服,锄的草却不容易死,并且脚把地踩的容易板结,不利于庄稼生长。 <span style="line-height: 1.8;"> </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 母亲的话引申一下就是,该是你努力奋斗的时候,你就拼命努力吧!该是你享受生活时就好好的享受。</span></h3><h3> </h3> <h3>  唉!一切俱往也!</h3><h3> 曾几何时,这一河两岸,阴坡阳坡,山脚背洼长满了茂盛的庄稼。勤劳的乡亲忙碌的身影穿梭其中,欢声笑语不绝于耳。那真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啊!而如今这里却杂草丛生,满目荒凉。村庄里十室九空,一片寂静。偶尔有一两个老人坐在墙角旮旯,痴呆的眼神怔怔地望着某一处,不知是等待死神的来临?还是等待远方的儿女早日回归?</h3><h3> 故乡啊!</h3><h3> 我魂牵梦绕的故乡!</h3><h3> 你这是怎么啦?</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