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问题，问尽今生

雅馨

文字：雅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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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四个问题，问父母，问伴侣，问孩子，问自己。问了人之初，问了爱，问了希望，问了归去，问尽一生。

第一问父母：我是咋到咱们家的？

模糊记得，幼年时总是执着地问家人，我是咋到咱们家的？哥哥姐姐都不知道。问母亲，母亲告诉我，那一年父亲和别人一起到很远的地方去拉煤，是两人合伙到远处的煤矿区买一架子车煤，在煤堆看到一个小孩，就捡上放到煤车里拉回来了，回来时那个脏呀！她给我好好洗净，原来是个小闺女，那就是我。我觉得好自卑，我是这么脏的一个小孩！又很感激家人，是他们接纳了我，给我一个家。我总是紧紧跟着母亲，怕她再不要我了。我总是不敢和哥哥姐姐弟弟争东西，因为我是捡来的。

我也问过父亲，我是咋到咱们家的？父亲告诉我，那一年他和别人出去拉煤，有一天，朝阳快要升起，远处天际有一片红晕，一只凤凰翕动着翅膀飞到他面前，嘴里衔着一个漂亮的襁褓，凤凰把襁褓放到他跟前，煽煽翅膀飞走了，父亲打开襁褓，里面有个小孩，就是我。我心里好受了一点，父亲捡到我时，我是干净漂亮的。

第二问伴侣：你有没有爱过我？

从小到大，记不得偷偷爱过几个人，记不得能爱多久，三五分钟？三五天？三五月？都有吧！不过就是心里一阵小鹿乱撞，从不说出口的，那爱来无影，去无踪。大学时，有几个人对我表白过，没一个有感觉。仅两个持久对我好，毕业二十年聚会，从他俩眼里都看到了泪。另外的估计也是风过无痕的感觉。

我的青春没有恋爱，我爱的人看来没爱我，向我表白的人我没有感觉，没有被自己爱的人爱上，我是不会进入恋爱的。工作后，追求的人就没有了，得别人保媒拉纤了，见过几个人，缘分未到，匆匆分手。直到遇到他，终于成了结婚对象。其实，我是稀里糊涂随着他进入婚姻的。

我一直想问他，爱我吗？还是到年龄了，随便找个差不多的人过日子算了？我怀疑，男人觉得没有爱照样可以做夫妻。我真的问过他，爱我吗？他吼着喊道，还要怎么爱？我也得好好问问自己，我爱他吗？这个问题，好像在不同的时刻有不同的答案。总觉得，老夫老妻，似乎没有了爱的感觉。我更喜欢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也从不翻看他的手机，从不担心他会背叛我。现在我再不问他这样的问题，我说不出来，他也说不出来吧？

第三问孩子：你想要怎样的人生？

教育孩子，我从来没有多高目标，不要求她有多优秀，孩子小学一二年级成绩还好，三年级一转学就不好了，从此在成绩不好的学生队伍里。她小学成绩不好我不在意，中学时，我曾提前把学校发的试题都提前做完，等着她问我，但是她就偏偏不问，甚至不做作业了。孩子10岁时她还很依赖我，天天晚上和我一起睡。12岁时就明显地和我拉开距离。逆反之路长达五六年。成绩不理想，我不能不为她的前途忧虑，6岁起陪伴学二胡，虽然不刻苦，老师说她天赋不错，换过几个老师，最长的几年是跟着省内二胡第一人学习的，学费远远超过了一般的钢琴课。

2014年，她高二时，我带着她两次去南京拜师学艺，高昂的学费、拜师费、住宿费、交通费，全都不在乎了，只想让她进入南京艺术学院。我已经做好了长期居住南京陪读的准备，但最后，孩子发脾气，不喜欢南京，去过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后，她的身体突然就严重不适了，看来她和南京无缘分。回到兰州，重新规划方案，所幸，2015年高考，她以全省艺考生相关专业第一名的成绩，使自己顺利进入大学，也给我挽回了尊严，在此之前，我根本不愿和同事谈论孩子的学业。

2018年末，爱人努力几年为孩子营造的保研失败，考研前两个月，孩子猛然醒悟，开始长大，在她爸爸的指导下，改专业，换学校，冲刺学习，2019.2.15后成绩出来，远比预料得好，全家开始振奋。未来的路，似乎一点点步入正轨。亲情，我们也都越来越珍惜了！

孩子，我希望你有这样的人生：你不需太拼命，只要方向对了，持续努力就行。我不许你为了所谓前途透支自己，生活从容就好。你不需挣太多钱，能养活自己和家人就好。我希望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友，这样会有共同语言。你的男友可以有些缺点或不足，但必须负责、温暖。我希望你离我近点，这样我可以帮你更多。

第四问自己：归去的路，你怕吗？

人生进入下半场，我开始陪伴父母。五年前陪伴、送别父亲，这几年陪伴母亲。看着父母、公婆日渐衰落、凋零，渐渐理解，人生的路，我们只能相伴一程。母亲最近胃口不错，吃饭、睡觉都比我好很多，精神好了，扶着助行器走得也有力一些，我夸她，就这样下去，好好吃饭睡觉、按时吃药。她说，我要是能上街买菜就好了。我笑着说，你还想健步如飞吗？是不是还想干一番事业？她说，就是呢！人越老越怕老，越老越爱生活，就是这样吧？

公公以前身体特棒，身材魁梧高大，腰板挺拔，声音洪亮，和同龄人相比，显得那么精神。去年6月吞咽食物困难，确诊食道癌，放疗后，可以正常吃东西，我们很是欣慰。但是最近，他的身体已经垮了，除了心脏，很多脏器、骨头里都有癌细胞，已经毫无治疗价值，开了止疼药回家休养，大家都接受这样的事实，不想再让他多受罪。不是不孝顺，不是没条件，是想让他最后的旅程不那么狼狈，不那么痛苦。

公公以前多次给他的子女交待，若他得了癌症或是瘫痪，不要太管他，让他利利索索地早点走。但是现在，公公特想住院治好他的病。看着公公衰弱地躺在床上，我很心痛。想到公公对归去的害怕，我更不忍。好在婆婆悉心照顾，我们做子女的都很牵心记挂，尽最大努力陪伴、照顾、安慰，但是面对归去，都是无可奈何。

不由得问自己，有一天面对归去，害怕吗？现在的我会说不怕，我希望自己干净、体面、有尊严地离开。为了防止自己害怕，我会坚持记录自己的心路，记下这一刻我对生死的从容，到了快要走的时候，我会翻看自己的记述，寻找当初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