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情怀

晨曦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那是一九七四年八月，我经人介绍从平原走进了这座大山区！ 这就是浙西地区的塘源口乡，它地处江山市的东南部，属边境乡镇，地势由东南部向西北部倾斜，属丘陵山区，海拔1353米。虽然海拔不高，但对于我没见过大山的女孩来说，已经很惊讶啦！

从此我和这里结下了不解之缘。当时我来这里是为了某一份职业图生存，后来种种原因就成了这里的一员。我来时是秋天，有一天晚饭后出来散步，看到山上到处开着金灿灿的野菊花，还有其他说不上名的野花，红的、紫的、白的、黄的，连城一片好美呀！回来我就问同事，（她与我年龄相仿，）这山上的菊花可以采吗？她说可以呀！我们就合计了活动课上带学生一起去采摘菊花。

第二周的活动课我们带着学生，宣布了纪律，只采菊花，不摘别的花，也不准伤害小树。我们领着孩子们远远就闻到了浓浓的清香，孩子们情绪高涨，三十多个孩子一节课采了好几斤野菊花呢，那香味扑鼻而来。然后经过筛选蒸半熟做了个枕头，睡在那儿又清香又可以治头晕失眠。（因为菊花也一种中草药）当时就想，这山区也挺好的，可以自采到这么珍贵的东西。这事回忆起来还是甜甜的乐呢！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 ，因为那时候大部分的教师都是本乡的，周末大家都要回家，我离家又近八十华里路，车又很少，所以不便每周都能回家，差不多一个月一次吧。一个人周末住学校确实有点害怕，我住在二楼，窗外正好有一棵大樟树，许多松鼠都躲在那树洞里。夜里松鼠常会来打窗的，白天忘记关窗时，松鼠就会来偷米吃，那时是蒸饭的，装米的是一个木盒子，一推即开，所以米常常让松鼠偷吃了，弄不好我就吃不饱。所以周末我有时就到离学校七八里远的朋友家去，（就是现在的老家）在那里住一个晚上，周日下午回学校，晚上全体教师开会学习。

朋友家很贫困，他在远方就学，三个弟弟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四岁。幸好有个任劳任怨，善良坚强勤劳的妈妈。我来他家时她妈可高兴啦！她到山上干什么我就跟着她一起去，开始是为了好玩而去。
　　春天的大山可真漂亮啊！到处生机盎然，树木长出了新的枝条，长出嫩绿的叶子，花草树木都挺直了腰，大山变成翠绿色了！到了清明时节，山上到处开满了野花，特别是那杜鹃花（映山红）这儿一丛，哪儿一簇，白的像雪，粉的像霞，红的似火。引来了蝴蝶翩翩起舞，引来了蜜蜂嘤嘤嗡嗡。这天我和她来到山上，看到这情景我都陶醉了，忘记自己是来采杜鹃花当猪饲料的，她已经摘了好多了，把我看看，我才觉察到我没有进入状态。她教我不是一朵一朵摘的，这样很慢，要整簇勒下来的。啊，原来如此，。我就学着她，拼命勒，半个下午也勒了满满的一篮子。上山下山的难度就不言而喻了，因为矮的地方让人摘了，我们爬到了又高又陡的山岗上，幸好年轻有力气，自己虽然没爬过山，但也是农村长大的，不是大小姐，所以干起活来手脚也利索。跟着她拎回来满满一篮子杜鹃花，然后准备回学校。这时她连忙炒了一碗鸡蛋饭，让我吃了再走。正在这时候三个小弟弟跑来围着我转圈，不知是不是鸡蛋的香味飘到了他们的耳旁，来的这么及时。（那时的鸡蛋饭是奢望）然后我就把一碗鸡蛋饭分成三份给他们三兄弟吃，我就去学校啦！

　　就这样，周末不回家就来这里，跟着她上山下地边玩边学边劳动，呼吸这大山深处的新鲜空气。她家每天大门一开，展现在眼前的就是连绵起伏的山峦。 这山峦又雄壮的风采，也有朴素的品格，山豪迈，山也俊秀。奇险是山，逶迤是山，平坦是山，突兀是山，温柔是山，呼啸是山！山，时而鬼斧神工，时而又平淡无奇。山的性格是刚强的，不惧怕任何压力，但平素时又显得和蔼慈祥，文质彬彬，英俊而柔情。因为有山，流水乃为改道，因为有山城市才缘依环绕。大山以浑厚坦荡容纳万世汇聚百川！大山我爱您！

　　一年四季这大山上都有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的果实，春天有杜鹃花采，清明节前后有小竹笋拔，这种笋又嫩又鲜味，比大竹笋好吃多了。人们种的绿牡丹茶叶也可以采摘了。到了五、六月份可以拔粽叶子了。到了七、八月份小栗子成熟了，还有小蓝莓也可以摘了。这些都是野生的。还有人们种的大豆、玉米、板栗也成熟了，人们逐渐忙起来了。到了冬天大山就更漂亮了。下雪时，山上一片雪白，竹梢上，松树上积满了雪，压弯了腰。皑皑的白雪，把大山裹得严严实实的，也把整个村子带入了冰雪世界。就这样一年的周末基本上与大山有缘，都来亲附它，来关爱它！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大山里我整整呆了十年，最美好的青春都在这大山里度过！到了一九八五年，我调到城里，来这里的机会少了，只有节假日才能回来，回来时遇上伙伴，还会结伴上山去采摘野果子。暑假带孩子们回来到小溪里抓鱼，山区的水特别清澈透明见底。走近山泉，你可以听到“叮咚、叮咚”的响声，那就是泉水从岩缝间涌出发出的声音，它流到小溪汇成小河。有时渴了，双手捧一手窝泉水放进嘴里，甜甜的凉凉的，可舒服啦！

　　后来孩子们逐渐长大了，读大学了，每年都得回山区老家过春节，雨雪再大，天寒地冻也得去，甚至连我女儿女婿外甥都得去，因为那里有至亲至爱的爷爷奶奶，不去他们不高兴，叫她们来城里也不来，都说过年一定要回老家！

直到二零一二年爷爷去世了，我们做通了奶奶的工作，早早回家贴好新春对联，才把她老人家请到城里来过年。过完年我们留也留不住，她一定要回山区老家，种菜、养鸡养鸭，节假日还是招呼我们回去，我们基本上都听她的。二零一六年奶奶不幸腿摔骨折，恢复健康以后，我们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在山区老家，到兄弟家轮流住。因为老人家在城里，山区老家就很少去了。在去年十月，老人家觉得身体不适，住院近一个月，出院后她怎么也不住城里，一定要回老家，我们只好又回到两年没住的老家陪她。兄弟轮流陪，陪到二月九号老人家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这里的山山水水都为她悲泣，每棵树每棵草都为她悲哀，她从出生到离世都住在这个小山村！因为她爱这里的山山水水，爱这里的新鲜空气，在这里是她最好的归宿。高高的大山啊，请您把我奶奶带上天堂吧！

　　人生如寄，飘渺若萍，与大山共度几十年，竟再也找不回纯净的当年。云聚萍散，世事无常，万物山河不曾转换容颜，但我们在仓促中老去，那么多的曾经，来不及回忆，那么多的故事，来不及叙写，还有那么多人，来不及说再见，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敬爱的奶奶（婆婆）您在世时靠山吃山，仙逝时还是绕山附山。您的英灵与大山同在！

　　这些照片都是2019年2月18日早上在老家二楼拍的，大山深处的云雾缭绕，好壮观呀！下面几张是元宵节晚上在老家大门口拍的。元宵节的月亮好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