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花再来，老街依旧在

如惠文堂

春日花再来，老街依旧在

三月，燕裁春风的日子快来了，春衣渐薄，心渐渐暖和起来。
　　
在咖啡的氤氲气息中，和窗外隐逸的太阳打个招呼，远处长江妃红的拉索桥上，已是车流涌动。
　　
居住的位置是老城区，就在长江边上，也是我读中学的地方。现在住的小区原是大片的低洼之地，在靠近马路对面的居民区和学校的边上，修了一道防洪水的堤岸。
　　
二十多年前，从外地返回武汉，在母校工作。现代化的机械以百千倍于精卫的速度，将对面的低洼之地填至学校一样高，同时也铲平了长堤，由加拿大人修建了一座当时最大的社区。
　　
房屋七层楼，和如今的摩天大楼相比，已经陈旧素朴，然当时的开发商格外注意绿化和生活的气息，所以，非常宜居。
　　
现在，周围到处是像碧桂园或者李嘉诚等人开发的高档楼盘，只有学校和原大门对的街道——棉花街没有拆。

棉花街，暖暖和和的名字。街对面的一小片老社区奇异的存在，不知是没有拆到这里，还是试图在现代化中留一片时光故居。

老街的烟火日子

棉花街的主街很窄，左边是学校，右边是老区。两辆车对面相遇，必定需要一个礼让，否则就会僵持在街上。

但这种情况不多见，老区的居民都坐在街边，上午的时候过早（吃早饭），下午的时候聊天或打牌，若见到车不相让的事，管事的人可不少。
 
武汉人习惯在外面过早，即便水淹到脚踝，穿着深筒套鞋过早的人也不减少，最有名的早点热干面已经成了武汉的城市名片。

街上鱼汤粉、牛肉面、三鲜豆皮、猪皮汤包，酥炸油条，永和豆浆......热气腾腾，选择众多。
 
老区里尚有约十家私宅，有一家砖色暗灰，院门居然还是旧时的木质铜环，在被白粉粉刷过数次的周围的私宅中，孑然独立，好像一个拒绝时间的老人。
 
我曾多次好奇地走到院落中伫足而望，门扉双掩，青苔暗绿，只见檐下晾着平常布衣，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丝丝透着些清寒，或者，院落中的青壮年早已迁入高楼，只在偶尔不耐尘嚣时，回家偎偎老屋的余温。
 
棉花街左侧横出一条卖菜的市场小道，各种蔬菜、水果、海鱼、鲜肉......气味浓郁饱和，混着叫卖声一起煮沸了空气，即便不买菜，大家也都笑着打招呼，菜场里都是喊得出或喊不出名字的熟人。
 
玉米棒像须发龅牙的小老头，白萝卜像清寒傲世的读书人，菜薹花像初醒的春姑娘，豌豆米像圆鼓鼓的福娃......逛一趟菜市场，除了柴米油盐，人间烟火外，也顺便游历了太虚幻境。
 
买水果的女人们姿态摇曳，手先掂掂分量，再对着瓜果打个响指，倾耳听听里面的动静，拧一拧果蒂，闻一闻果香，色声香味触法俱全了。

已饮世间一切水

我喜欢在棉花街里游荡，看人间百态，拍些老宅的角角落落，旧水管，木门上的门钉，灰砖，自行车......

家里那位常笑我拍这些做什么，也许是贪婪吧，试图留住逝去的时光。

我在文明的跑道上逐流经年，曾是如蒙昧的急湍撞礁石，飞碎如沫；曾是胆怯如摇摆的水草，摇曳的姿态不过是原地青春；曾是玩世不恭的浮萍，将人生唱到弦断曲残……

而今俯身生命之河，以自己的时空为瓢，拘一瓢水饮，也就饮了世间一切水，水的滋味如何，问问茶和咖啡。

▲这是一颗残破的门钉。门钉光滑的表面，与粗糙的木纹形成了对比，再加上木门上面青苔的显现，以及夹杂在缝隙中的沙砾，破败之中可以看到当年恢宏的情景。

▲一家饸饹面铺，墙上的工具满是面粉，压饸饹的机器刚停止运转，据店主说已经经营了三十多年，算是棉花街的一家名店了。

▲ 残破的墙壁，老旧的梁柱，“随手关灯，节约用电”，28自行车，似乎尘封在此几十年的回忆。

▲ 在巷子的一隅，一家人把折叠钢丝床放在了门外，床倚着斑驳的灰墙，低诉旧日的故事。

▲岁月的淤癍，时光的流殇，慢慢腐烂，放弃

▲户外水缸里的水草和浮萍，懒懒颓颓，看得出无人搭理，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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