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红点颏的罗曼史

语冰

<h3>  因为惦记着繁殖期的红尾水鸲,2017年五一假期的第二天,天不亮我就开车到了下港河,这条山溪是黄前水库的上游支流,距离上港村不远,溪水清浅明澈,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星罗棋布。溪水的两岸,东侧是陡峭直立的山岭,山岭上栗子树郁郁葱葱,近岸的地方长着一排枝叶茂密的杨树;西侧是平缓的沙地,几片稀疏的芦苇点缀其间,正是红尾水鸲喜欢的生境。这地方是鸟友刘冰告诉我的,最初他曾经看到过绿鹭,我闻讯来过两次,结果绿鹭没拍到,却发现了一对漂亮的红尾水鸲。<br></h3> <h3>  面对峭壁,我将机位隐藏在芦苇丛中,摸索着调整好相机时天才蒙蒙亮,便点上一支烟观察四周。在自然环境中,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所有秘密便会一览无余。果然,一支烟还没吸完,眼前一闪,悄然落下一只斑嘴鸭,还没等看清,又从上游坝根里游来一对鸳鸯。我左扭头看看斑嘴鸭,右扭头看看鸳鸯,正不知道拍啥的时候,突然发现正前方竟然呆呆站着一只池鹭,没多久,红尾水鸲也打着呼哨来了。在这种野生环境中,所有鸟儿都特别警惕,我尽量不发出声响,慢慢扭转镜头,一一拍下了它们。<br></h3> <h3>  太阳渐渐升起,光线慢慢变亮。附近山村的两个小女孩来到溪边玩耍,开心的又说又跳,鸟儿们呼啦一声全飞走了。<br></h3> <h3>  看来继续蹲守,一时半会是没有鸟再来了,我在芦苇丛中藏好三脚架,提着相机开始追逐那只红尾水鸲。它的巢应该就在附近,看到我走向它,这只鸟儿竟然不跑,反而朝我飞来,落在眼前的细枝上,伴着急促的叫声,尾羽折扇般快速开闭,我慌忙抬起相机,距离近得竟对不上焦,只好后仰着拍下几张红裙艳照,无奈还是爆框!抬头看着这只因为护巢而变得张牙舞爪的鸟,我突然心生敬畏。想了想,该拍的已经拍到,不如去梨栆峪看看,这个季节正是候鸟过境期,那里收获肯定是有的。<br></h3> <h3>  从下港村到梨栆峪直线距离并不远,但中间正好隔着一座泰山。从103省道开到卧虎山水库,穿过水库南面的一条小路后,按照导航在山间公路上七绕八绕走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冲上了104国道,再爬上梨栆峪,已是下午1点。虽然来得晚,但那天鸟况好的惊人,现在想起来都很开心。水池边,十几只北红尾鸲不停的追逐打闹,一群棕头鸦雀山贼一般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几只暗绿绣眼和黄眉柳莺在树叶间穿梭不停。在树林的上层,我第一次看到了带繁殖羽的红喉姬鹟雄鸟,橘红色的喉让它变得十分醒目,陪伴它迁徙的是一只乌鹟和一只北灰鹟。让我更兴奋的是第一次拍到了蓝歌鸲和红尾歌鸲,两只鸟隐藏在灌丛里,像是躲在后台的演员,而水池边的一小块空地就是它们的舞台,每次亮相都会引来一阵急促的快门声。</h3> <h3>  下午四点半,太阳顺着西边的山脊下落,光线渐渐暗了下来,雀鹰开始出动了,在水池上空来回巡弋,鸟儿们骤然安静下来,蛰伏在原地一动不动,四周寂静无声。一只鸟却反常的悄悄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我不以为意,以为是红尾歌鸲,拍了一张放大一看,竟然是红喉歌鸲。低头再拍,鸟已经不见了。这是一只换羽期的红喉歌鸲雄鸟,喉上的那一抹红色已开始消褪,与繁殖期盛装的雄鸟相比,暗淡许多。不过我依旧很满足,毕竟,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新种,更是泰安的鸟人在泰山山脉拍到的第一只红喉歌鸲,是很有价值的记录。</h3> <h3>  红喉歌鸲在梨栆峪就出来这么一次,然后就销声匿迹了。到了秋天,是蓝歌鸲们的盛宴,但依旧未有红喉歌鸲的消息。进入腊月,老耕农(孙姐)抱着她的佳能大绿在天平湖湿地巡游,猝然与一只红喉歌鸲相遇,记录下一张照片。虽然因措手不及对焦到了草地上,但依旧可以清楚的看出是只成熟度很高的雄鸟。这应该是泰安地区记录到的第一张红喉歌鸲照片。鸟友闻讯后,轮流到那片发现红喉歌鸲的地方扫荡,皆空手而归。</h3> <h3>  转眼到了2018年十一假期,时隔近一年半,梨栆峪的红喉歌鸲又来了,最先到的是一只雌鸟。红喉歌鸲是雌雄异色,雌鸟没有娇艳的红喉,但那卓然的身姿,依旧让人心醉。</h3> <h3>  又过了两天,雄鸟终于来了,是一只成熟的红喉歌鸲。我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已是中午。初见总是充满戏剧性,也许是那天光线强,这只据说很活跃的鸟儿很久都未露面。到了下午两点才悄悄出现在灌木丛的边缘,然后又倏忽钻了回去,我匆忙按下快门,没对上焦,拍糊了。</h3> <h3>  不一会,它又出现在背阴处,仰头浅唱低吟起来。此刻,一群北红尾鸲正轮番飞到水池里洗浴,然后又站在附近的树枝上整理羽毛。</h3> <h3>  红尾歌鸲的歌声被打断了,它警惕的看着那群北红尾鸲。</h3> <h3>  然后突然飞起来,落在向光处的树桩上,朝着水池的方向不断的打量。歌鸲每天都要洗浴多次,它应该是被水池吸引了,但那群北红尾鸲还是让它有些忌惮。北红尾鸲是本地留鸟,现在正是它们求偶占区的季节,本能使然,它们会对出现在水池边的过路鸟进行驱赶。</h3> <h3>  果然,红喉歌鸲刚一落下,一只北红尾鸲雄鸟立即盯上了它,还没等它接近水池,就被那只北红给赶跑了,那一刻,它离我很近,初夏的阳光炫目明亮。</h3> <h3>  无奈它又飞回远处,警惕地观察着水池边,想躲开北红的攻击伺机再飞回来。</h3> <h3>  北红尾鸲们为了争夺配偶展开疯狂的打斗,已经顾不上红喉歌鸲了。<br></h3> <h3>  红喉歌鸲依旧很谨慎,一点点接近水池。</h3> <h3>  终于如愿以偿。有时候,拍摄鸟类就像集邮,时间长了,总想把所有鸟类都能拍到。其实,生有涯鸟无涯,能静静观察一只鸟,拍好一种鸟,就够了。</h3> <h3>  尾声。这只漂亮的红喉歌鸲走后不久,又来过两只,一雌一雄。这只是雄鸟,正处于换羽期,如果不是依稀可见的红色斑痕,真的会以为是一只雌鸟。</h3> <h3>  雌鸟。</h3> <h3>  关于红喉歌鸲是走还是跳,这是一个问题。其实,拍鸟的时候,反而会忽略一些鸟类的行动细节。很多雀形目的小鸟,行走时是跳的,比如麻雀。有些是走的,比如山鹡鸰,不会跳。虽然拍了很多歌鸲,却实在想不起它们到底是走还是跳。不过,看了这张照片让我突然回忆其一些场景:它们既不是走也不是跳,更确切的说,是奔跑。歌鸲就是这样一种奔跑的小鸟,虽然有翅膀,却离不开大地。</h3> <h3> 最后补一张怀念汶河(刘兆瑞)兄2018年10月3号在天平湖湿地记录的红喉歌鸲,这是迄今为止,泰安境内记录的最清晰的红喉歌鸲照片。汶河兄和老耕农姐一样,是我们泰安鸟人里的游侠,拍鸟基本靠走,极少蹲守,近几年很多鸟种都是他俩先发现,然后我们去跟拍。真正喜欢鸟类的人,都有一颗善良而细腻的心。这句话对他俩尤为贴切。</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