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参战的经历•悼念牺牲的同学🌺

吕学勇

今年是“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四十周年。四十年前，我作为一名军校学员参战并荣立三等功。我们那一期参战的学员共1207人，其中7人英勇牺牲、54人光荣负伤。我作为一名参与者和幸存者，现在回忆那段时间虽短、但终生难忘的参战经历，有着特殊的感受。为回忆怀念那段经历，悼念牺牲的同学，经多方了解情况、收集资料制作了此美篇，在发起自卫还击作战40周年之日推出以示纪念并与大家分享。 <h1 style="text-align:center;">一九七九年二月南疆燃战火</h1> 1979年2月17日《人民日报》头版……此图来自网络 　　1979年2月17日，为保卫祖国神圣领土不受侵犯，捍卫国家的尊严，在南疆广西、云南两个方向对蚕食我边境的侵略者，同时发起了一场较大规模的自卫还击作战，历时28天，全体参战人员不负祖国人民的重托，坚决执行命令，严守政策纪律，英勇顽强，机智果敢，不怕牺牲，一往无前，密切协同，团结奋战，战胜了山高林密、地形复杂等重重困难，取得了自卫还击作战的重大胜利，完满地达到了预期目的，打出了军威、国威。受到了中共中央、人大常委会、国务院、中央军委的通令嘉奖。 此图来自网络……我军攻入谅山市区 此图来自网络……我军越过奇穷河大桥攻入谅山南市区 此图来自网络……我军攻占谅山标志性新闻照片（占领省委大楼•南市区） 此图来自网络……押送越军战俘 此图来自网络……参战部队凯旋 此图来自网络……参战部队追悼大会一角 此图来自网络 此图来自网络……时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军委主席、国务院总理华国锋题词 <h1 style="text-align:center;"> </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桂林步校参战概况</h1> 根据广州军区命令，1979年2、3月间，广州军区步兵学校（俗称、简称“桂林步校”，以下用此称）1500人（其中学员1207人，教员156人，机关和大队、学员队干部99人，战士38人）被分配到4个军、8个师、19个团，参加了广西方向边境自卫还击作战。其中1207名学员参加了第二阶段的作战。他们作战勇敢，奋勇杀敌，表现突出，有7人英勇牺牲献出了宝贵生命，有54人光荣负伤。32人被追记、荣记二等功，413人被追记、荣记三等功。 我所在的军事二队队干部和学员有18人荣立二等功、90人荣立三等功。 桂林步校表彰立功人员通令（首页） 注：此通令1979年4月14日发布，荣记二等功的兰日荣是我一个队的同学，当时还没有确认其牺牲。 <h1 style="text-align:center;"> </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桂林步校学员参战经过</h1> 在自卫还击作战开始和初期，广州军区机关和首长并无让桂林步校学员参战的计划安排，是受一个偶然信息启发，促使广州军区首长作出了让桂林步校学员参战的决定。 据时任广州军区司令部作战部副部长、参加前指指挥活动的一位首长回忆：1979年2月21日，广州军区前指值班人员接到福州军区作战部的电话，说福州军区首长有个考虑，准备让福州军区步兵学校（即俗称、简称“南昌步校”）的学员到广西前线参战锻炼，请向许世友司令员等军区首长报告一下，看行不行？值班人员当即报告了在场的许世友司令员、向仲华政委、周德礼参谋长等首长。首长指示：答复福州军区，参战部队不好安排学员锻炼。速告桂林步校，全体学员即刻到广西前线参战，参加以夺取谅山为主要目标的第二阶段作战。军区机关迅即调集火车到桂林，计划安排桂林步校学员参战事宜。 2月26日下午3点半左右，学校根据广州军区命令，立即收拢在教室内上课、室(野)外训练的学员，集中到学校大礼堂进行参战紧急动员。记的当时2000多人的大礼堂非常安静，静的针落地都可以听的见，由于事情来的突然、时间紧急，参战动员一切从简，没有表决心、喊口号等环节和形式，学校首长传达完上级命令，作了简单的说明、计划安排和动员，即各自带回进行准备。 据时任第二战术教研室一位正营职教员讲：当时他正在野外给学员上课，一起和学员返校到大礼堂参加动员后，得知自己没有列入参战人员名单，马上找教研室、训练部领导坚决要求参战，后获得批准参加并荣立二等功。 动员大会结束后，机关组织启封、发放枪支送到学员队，先发放的是手枪，后来可能是感到手枪主要用于自卫，不适合进攻又改换发冲锋枪。经过短促、紧张、高效准备，于当天晚上10点左右登上了南下的专列（闷罐车）。 27日列车一路前行，途中多次与后运伤员的列车会车，大家都挤到车厢门口相互招手致意、祝愿；列车多次经过铁路边田地劳动的群众，他们都停止劳动向我们默默挥手致意送行，我们同样挥手向他们致谢。 列车经过近30个小时的运行，于28日凌晨2点半左右到达边境凭祥火车站。 下火车后听取了作战部队首长简要情况介绍，上午进行战前动员和作战准备，背包等个人物品集中存在边境的仓库，吃过简单的午饭后，12点多轻装（只携带了枪弹、雨衣、水壶、挎包等必需品）从凭祥、龙州两个方向乘汽车开赴前线，在持续不断的枪、炮声中分配到各团、连，根据学员原职务、所学专业和作战需要，分别在各级代职、见习，任机关参谋、副连长、副指导员、排长。学校机关干部、学员大队中队干部和教员，多数分配到师、团指挥所，少数分配到营指挥所。 　　副校长刘存智（左2）、训练部政委高鹏（左1）等首长深入前沿阵地了解情况。 　　校长徐芳春（站立左3）、副校长刘存智（站立左5）等首长利用战斗间隙深入阵地看望学员并合影。前排蹲坐者为二等功荣立者、军事一队学员吴国和（左1）和陈学财（右1）。 　　55军163师部分师、团干部和步校部分教员、学员前线合影。前排左起：488团连级干部、488团副团长梁敬德、163师文化科长、163师副师长李万余、步校第二战术教研室教员黎全德、488团副政委、488团教导员。后排四人是步校参战学员（右2是军事二队8班学员刘永辉）。1979年3月3日或4日拍摄于谅山市奇穷河铁路桥北侧附近。 　　步校第二战术教研室副主任李剑沈（前右2）、政治13队副队长廖德奎（前左2）与55军164师491团刘团长（后左3）、叶爱群参谋长（后左4）等团指人员在对越作战前线合影（位于谅山东北约5公里的巴外山）。摄于1979年3月6日。 　　左起：第二战术教研室教员高卫战、田粤强，教务处处长林传康、参谋张少虹，政工教研室教员李珠江。2、3月摄于凭祥火车站。 返校前校、部首长在边境一线烈士安葬点向烈士告别。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我参加自卫还击作战的经历</h1> 1978年2月底，我经部队（广西军区独立二团）选拔推荐到桂林步校报到，编入一大队军事二队学习。在军校学习期间，我有幸参加了那场终身难忘的自卫还击作战，并荣立三等功。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当兵就要上战场……”，上战场、打胜仗，是军人的职责、使命和荣誉，但并不是每一名军人都有机会上战场杀敌立功。作为一名军人，生命里有了参战的经历，特别是能够荣立战功，是一辈子的自豪和荣耀。 （接前“桂林步校学员参战经过”内容）我们完成作准备后，于2月28日12点多，分乘汽车从凭祥、龙州方向出境，沿公路向同登方向开进。我所乘坐的汽车驶过同登不远，在一个四面环山比较平坦的山洼里停下。我们下车后战斗还在继续，当时的景象是：四周枪炮声持续不断，我军几辆战损的坦克停在路边，坦克傍边摆放着数十具烈士遗体，附近草丛还躺着很多没有来得及收回的烈士遗体……。 在这种情况下，我和我们班的几个同学被仓促分配到55军163师488团1连，跟随部队边打、边向谅山方向前进，参加攻打谅山作战。 后来几天，在连绵细雨、饥饿寒冷、高度紧张的环境中，昼夜不断打打停停、进进退退、攻防交替向谅山方向发展，不走大路，也很少走小路，基本上都是沿坡陡、草深、树多、湿滑的山腰行进（这样既不容易踩上地雷，也不容易遭敌伏击），稍不留神就会滑倒摔跤，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间行动更是如此。 在发展进攻的几天中，印象最深是：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停止前进、准备宿营，第一件事就是分散构筑工事、挖猫儿洞，以防敌炮击和偷袭。 3月3日，我所在的连队奉命在谅山市区北附近的611高地转入防御。防御的主要任务是在611高地及附近地域轮流值班警戒防敌偷袭，为前方提供安全保障。直至3月12日夜（13日晨）撤回境内。 在防御的几天中，比较幸运的是没有遇到敌人的偷袭，但阵地环境比较恶劣，阵地前半埋半露的敌人的尸体和被炸死、打死的水牛腐烂后发出的恶臭令人窒息。 在境外作战的这十三天中，没吃过一顿热饭，主要靠压缩饼干充饥；没刷过一次牙，没洗过一次澡，洗脸也就是用草地上的露水、雨水擦一下；御寒靠的就是一件雨衣…… <h1 style="text-align:center;"> </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学校参战人员凯旋返回桂林</h1> 学校参战人员所在部队完成预定作战任务后，奉命于3月16日前先后撤回境内，在边境一线组织防御、休整和作战总结。 我所在的连队是3月12日晚（13日凌晨）从友谊关附近沿小路撤回境内的，住的村子名子已忘记了，但住地群众很纯朴，对参战部队很热情，杀猪、杀鸡等慰问作战部队，多次邀请连队干部到家中喝自己酿制的土米酒。他们喝酒有一个礼节，就是用汤勺舀起酒倒到客人嘴里，以示尊重。 作战总结暂告一段后，根据广州军区命令和统一安排，桂林步兵学校参战人员于3月23日到凭祥火车站集中，下午1点左右坐火车启程返回桂林，24日下午3点多火车到达桂林站，桂林地、市领导到站台迎接。参战人员胸戴红花列队走岀火车站，步行返回学校，在约6华里的道路上数万市民夹道欢迎。 　　时任桂林地委书记石更生等领导在桂林火车站站台迎接学校参战归来人员。 　　参战人员胸戴红花列队走岀桂林火车站，受到市民热烈欢迎。 桂林步兵学校大门 参战归来在学校大门留影 立功喜报 广州军区为“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专门制作颁发的三等功章。 三等功章正、反面照 总政治部专门为“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制作颁发给参战人员的纪念章。 纪念章正、反面 <h1 style="text-align:center;"> </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悼念英勇牺牲的同学</h1> 桂林步兵学校干部、战士、学员有1500多人参加自卫还击作战，7名学员献出了宝贵生命，他们是：军事一队的何谷生、黄孙联，军事二队的蓝日荣，军事四队的陈善明，军事六队的骆明亮，政治十三队的方展伦、李经浩。其中，蓝日荣是和我在一个饭堂吃饭、一个课堂上课、一个操场训练一年多的同一个队的同学。 1979年4月14日，学校隆重召开了全校干部、战士、教员、职工和学员2000多人参加的追悼大会，沉痛悼念牺牲的烈士。 牺牲的这7名同学，目前分别安葬在广西凭祥匠止烈士陵园（何谷生、黄孙联、蓝日荣、方展伦、李经浩）、凭祥南山烈士陵园（陈善明）和龙州烈士陵园（骆明亮）。 战友特别是经历战场生死考验的战友，对战友有着特殊的理解和特殊的感情。正因为如此，近几年我曾先后三次到凭祥匠止烈士陵园，祭奠安息在此的战友（同学）。 为国家安全英勇献身的烈士永垂不杇 　　1979年4月14日，学校召开追悼大会，悼念牺牲的同学。 安葬桂林步校7名学员的烈士陵园大门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英勇牺牲的7名学员简要情况</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何谷生烈士</h1> 　　此相片来自网络其原部队……广西军区独立师（边防一师）英烈谱 此相片来自桂林陆军学院院史馆 何谷生队次：桂林步校军事一队学员籍贯：湖南省宁乡县草冲乡莲花村人入伍时间：1970年12月政治面貌：中共党员原部职别：广西军区独立师1团7连司务长参战部队：55军163师489团2连排长牺牲时间：1979年3月2日牺牲年龄：终年28岁受奖情况：追记二等功安息地点：广西凭祥市匠止烈士陵园3区9排11号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黄孙联烈士</h1> 黄孙联队次：桂林步校军事一队学员籍贯：广西马山县片联乡九平村人入伍时间：1970年12月政治面貌：中共党员原部职别：广州军区守备第6团12连排长参战部队：55军163师489团2连排长牺牲时间：1979年3月2日牺牲年龄：终年27岁受奖情况：追记二等功安息地点：广西凭祥市匠止烈士陵园4区3排13号 <h1 style="text-align:center;">蓝日荣烈士</h1> 蓝日荣队次：桂林步校军事二队学员籍贯：广西忻城县新圩乡丹灵村人入伍时间：1976年2月政治面貌：中共党员原部职别：42军126师378团1连炮排班长参战部队：55军163师488团8连排长牺牲时间：1979年3月2日牺牲年龄：终年23岁受奖情况：荣记二等功安息地点：广西凭祥市匠止烈士陵园4区5排11号说明：蓝日荣烈士碑文两处有误。一是牺牲时间，二是立功情况。其受伤经过、牺牲确认。据其参战同班同学回忆，3月2日下午5时左右，在谅山市奇穷河大桥北约200处一个半地下工事被炮火弹片击中负重伤，后由民工后送救治，根据其受伤部位和受伤情况（腮部贯通、舌头受伤，不能包扎、无法止血)，当天后送途中可能已经牺牲。3月中、下旬，部队撤回边境和参战人员返校前后，学校多次派人到各医院查找都没找到蓝日荣的下落。参战人员返校后开追悼会时，因没确认蓝日荣是否牺牲，牺牲人员名单中并无蓝日荣。4月14日学校发通令表彰立功人员时，为蓝日荣荣记二等功。5月初，学校又派人到边境埋葬烈士的地方逐一寻找，他们在一处墓地亲眼看到了蓝日荣的墓碑，才最后确认其牺牲。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陈善明烈士</h1> 陈善明队次：桂林步校军事四队学员籍贯：广西宾阳县古辣镇义陈村人入伍时间：1976年2月政治面貌：中共党员原部职别：参战部队：55军165师493团1营1连排长牺牲时间：1979年3月4日牺牲年龄：终年21岁受奖情况：追记二等功安息地点：广西凭祥市南山烈士陵园1排48号说明：据凭祥市民政局提供的碑文资料全文是：“广西宾阳县人，1976入伍，广西军区军政学校学员，1979年3月牺牲，终年21岁，追记二等功。”据查相关资料和据其同一学员队战友回忆相互印证，做出上述确认。 <h1 style="text-align:center;"> </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骆明亮烈士</h1> 骆明亮队次：桂林步校军事六队学员籍贯：广东省龙川县黄石镇冯田村人入伍时间：1972年12月政治面貌：中共党员原部职别：41军122师366团二机连排长参战部队：42军125师375团3连排长牺牲时间：1979年3月2日牺牲年龄：终年27岁受奖情况：追记三等功安息地点：广西龙州县烈士陵园2区19排6号说明：根据学校有关资料、网络资料和骆明亮在军校学习时同一个队的同学、与骆明亮来往交流较多的一位教员回忆相互印证，对墓碑碑文修正补充，作岀上述更正确认。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方展伦烈士</h1> 方展伦队次：桂林步校政治十三队学员籍贯：广东省普宁县洪阳镇东门村人入伍时间：1969年12月政治面貌：中共党员原部职别：广西军区独立师1团3连副指导员参战部队：55军163师493团X连副指导员牺牲时间：1979年3月1日牺牲年龄：终年30岁受奖情况：追记三等功安息地点：广西凭祥市匠止烈士陵园1区8排6号说明：碑文记录的是其原部队且有误，根据其原部队同一个团到步校学习的战友证明和原部队广西军区独立师有关资料做岀上述修正确认。广西军区独立师由原广西军独立二师改编组建，1979年4月改编为广西军区边防一师。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李经浩烈士</h1> 李经浩队次：桂林步校政治十三队学员籍贯：海南省海口市秀英区长流镇人入伍时间：1972年12月政治面貌：中共党员原部职别：海南军区132师396团X连排长参战部队：55军164师492团7连副指导员牺牲时间：1979年3月1日牺牲年龄：终年26岁受奖情况：追记三等功安息地点：广西凭祥市匠止烈士陵园1区5排4号说明：据凭祥市民政局提供的碑文资料：参战部队是“53567部队桂林步校学员”；1979年3月牺牲。经查对：53567部队为164师492团。根据其原部队战友、步校同班同学和籍贯同一个镇的同学回忆，做上述确认。 <h1>　　</h1><h1> 谢谢阅读。阅读知情者如发现错、漏或有资料补充，敬请留言，以便进一步完善。</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