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春天】梦里燕飞

酷酷

前言 : 本文以回忆的方式描写了儿时家乡纯朴的自然环境与人文风情，以燕子飞回作为载体希望人在这个物欲社会下不忘初始不忘纯朴勿忘理想。正如王开岭所言:乡村的年代，草木味浓郁。城市的年代，荤腥味呛鼻，我们远去的草木，失踪的夏夜和萤火，又去哪里招领呢？谁捡到了。

闲遐之际徒步家乡路，没有了田间小路，只有楼宇间层叠的高架。原先的石拱小桥也变成了如今宽阔的马路平桥，走过路过丝毫察觉不到这居然还是座桥。桥的栏杆上刻着“春星桥”三个字。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一个桥名。而对于我来说这三个字却能打开我思绪的阀门------思念儿时故土，回忆少年时光，感慨似水流年。

前面便是我儿时的故土，曾经有过一个响当当的地名叫作“春星村益新队”，如今队名己随着大拆迁成为历史，风景也只有村边的东沿河还依稀透着朴素的景致与历史的印记。高架突兀，遮住了头顶的阳光；楼宇林立，挡住了远方蔚蓝的天空；而即使走上附近的立交亦是难觅往日美景，只有那雾色一片却等不来一片故乡的白云。

感慨之间，我又一次站在田间土丘上。脚下野草丛生，远处茫茫麦田金黄成片；豆株用绿色分隔着单调的金黄麦田；头顶上蔚蓝天空衬着白云；远方树林树叶茂盛浓绿；田间河流水面清澈光亮；风过麦田麦株如同大型舞剧演员整齐地摇摆着身躯，而风停时仿佛大戏落幕。那频频邂逅的稻草人亦是无精打采，脑袋耷拉双手下垂。觅食的鸟儿却更趋活跃，追逐着成群结队从一处飞起又消失在远处的树林。

小麦收割完毕转眼就是芒种插秧季节。忙碌的人们拔的拔，挑的挑，而插秧的人与其说是在插秧不如说是在赛秧。只是比起龙舟没有裁判没有团队没有口令，但气势也不弱。拔、捆、挑、扔、分、插引得秧苗在田间飞舞，与春时归来的燕子上下互动组成了一副热火朝天的农忙景象。而夜里田间蛙声四起，捉蟮逮蛙的小伙打着手电配上胶鞋、跨蓝与鱼枪穿梭田间，而忽闪忽闪的手电光迎着点点萤火伴着蛙声好一幕音乐灯光秀，煞是让人陶醉。

夏天其实是一年中最令人向往的季节，吃喝玩乐样样尽兴，每每想起万般甜美涌上心头，红艳蜜甜的西瓜，青色甘脆的甜粟，紫黑青甜的桑葚，棕红酸甜的酸梅汤，当然最最吃的让人难忘的要数生吃嫩蚕豆，放学回家的路上约上玩伴趁没人注意在路边偷食又嫩又甜的蚕豆，那是一生难忘的清香甘甜味。而土丘上的自留地里更是种满了各式蔬菜与水果。有青菜，马铃薯，茄子，西红柿，甜粟，山芋，土豆，慈姑，芋头，冬瓜，南瓜，香瓜，西瓜……自从分田到户后，人们的种植积极性被空前调动了起来，原来茅草丛生的土丘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果菜天地。

在穿过稻田的上学路上还有一处荷塘，荷塘不大，但每年夏天这里总是花叶满塘，那一朵朵傲人的玉荷怎么也想象不到它曾历经塘底乌黑的泥浆，遭遇盛夏刀箭的风雨，又迎接了酷暑如火的娇阳。这是一种怎样的风骨？不染不移不屈说什么均不为过。遇到暴风雨，荷塘里的水会沿着沟渠流向外河，而各类小鱼、泥鳅、青蛙也会逆水逐游。望着雨雾云霜中飞翔的鸟儿似乎还真应了那首豪迈之词: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荷塘只是为了灌溉蓄水，而村东的沿河则是家乡人运输的主干道，蚕茧、河泥，家猪，砖石等等这些重物的运输均得通过这里，所以河床深而宽阔，而对于孩子们来说这里便是天然的泳池，喜欢钓鱼的乡亲这河自然成了他们心目中的重钓中心。河的南侧三三两两墩着几个钓鱼人，河的北侧一群孩子游着泳，而通向村内的河浜就是淘米洗菜的地方。百年来这条河养育了我们，俨然成为我们周边几个村的母亲河。

河东是一片桑林，随着暮春朝阳的升起，林间的晨雾渐渐褪去。满目碧绿的桑叶迎风飘摇，露出了青色、红色、紫色、甚至是黑色的桑葚。这是孩子们最爱的鲜果。钻进桑林往往就是一墩半天连吃带兜方肯罢休。桑葚的汁液染红了嘴角、手掌甚至衣服也被染成"斑斑血迹”，据老人们讲以前村上有小孩为了吃到一棵河边桑树上的果子攀爬树梢后落水丟了性命！可见桑树的果子真的不止青甜爽口，更有着罂粟花一般迷乱神思的特质，丢命是大难而小难也是频频发生，毕竟桑葚虽好吃，桑叶上的剧毒刺毛虫也是恭候您多时。一不小心脖子手臂就会被这种妖艳的毛虫刺的红肿灼痛。

沿河西侧南河浜岸边是一片竹林。阳光透过云层撒向竹林，在摇摆竹叶的遮挡下光芒像霓虹灯般闪耀，伴有各类鸟鸣起伏其间，甚是梦幻！早起的老人会在竹林边打上一阵太极而午间或傍晚更是一杯浓茶一个烟斗三三两两摆上龙门，而我也是在这里人生第一次听到了关于三国与水浒的零星故事。

公鸡的晨鸣或许是记忆中最富农村印象的特征，一声声伴着晨梦的啼叫催促着人们一天劳作的开始，而孩子们也是在睡眼惺忪间迎来一天的学习生活。背上绿布书包结伴上学路过树林，几声低沉的牛哞、一阵清翠的鸟鸣、一片噪杂的鸭叫便是记忆中上学路上的音符。直到朗朗晨读响彻校园严谨的一天又将开始了。耳边传来孩子们读书的声音------"春天来了，燕子飞回来了，小草发芽了，野花开了″

夏日午后，烈阳晒的土地灼热焦黄。麦谷铺满村间里里外外的平坦地，仅留下一侧半米宽供人行走的路面。而午后偷着去游泳的孩子们一个个光脚露身浑身湿漉，飞也似的跑过留下光脚的水印。水泥路面因为烫脚调皮的孩子还会在麦粒上跑过。屋内老人见状便破口大骂，什么杀千刀，杀万刀，没教养的活象顺口溜一样破口而出指向搅和麦场的孩子。但孩子们才不理会，嬉皮笑脸风也似的跑了。

傍晚时分，烈阳落幕。这时才是大人小孩男女老少纷纷涌向河流畅游解暑的好时光。顺着夕阳的河道更是金光闪闪照得泳人满面红光。水性好的小伙居然在浮出水面时手里抓了只河蚌。而岸边的姑娘们一个劲地招换呼喊着要送给她们。一阵的欢笑与嬉闹过后人们开始擦洗打理。如果是遇到雷雨天，这雨好比回家的令牌一阵过后河面空无一人。只有那村头鹅场的白鹅悠闲的游在桥边，还不时的追逐与下潜。

暑后秋风袭来，稻谷也从葱翠碧绿的少年步入了沉稳金黄的老年。秋收季节又是一年中忙碍之时。老农们不时擦着汗水忙碌于收割，装捆，挑运，打粒，装袋。劳作后畅饮一杯冒着热气的大麦茶，股股浓郁的麦香陶醉着身心抹去了劳作后憔悴的容颜化作一张张说笑戏闹的黑脸，毕竟又是一个丰收年。而最最起劲的还数孩子们，因为一个个稻草堆严然成了迷宫，嬉闹其间如鱼得水般满足着孩子们调皮的天性。

冬季来临，白雪飘落，盖住了田间茁壮的嫩麦。野外一片白茫，分不天地界线，整个世界彻底变了个样，如入梦幻仙景。田间尽是孩子们玩着堆雪人，打雪仗，更为疯狂的游戏便是正月十五夜晚的火把节。那是一幕一年一度元宵节夜晚冰雪与火焰交融的盛况，传说也是为了来年田间的丰收而玩的游戏。可以想象，红火象征着光明，照亮前程更能驱除寒冬，恶魔与虫害。难怪家家户户过年大门也总要贴个红纸，其实也是一个道理。

冬季虽然是一个寒冷的季节，但儿时的冬季带给人的快乐太多了。夜空中灿烂的焰火、冰雪间快乐的游戏、春晚欢笑的相声、过年团圆的聚餐。每一样都是那么终生难忘。而如今的冬季焰火被禁了，冰雪难得一见，相声小品也变的越发没有笑点，聚餐也只是上馆子，完全没有在家做饭菜过年的那种温馨。

家永远是温謦的港湾。一个冬季晴朗的早晨，当温暖的阳光从窗户直射室内，一家四囗一个屋依旧懒在被窝里。而收音机里总是准时的播着那首熟悉的歌，那首陈洁实与谢丽思合唱的每周一歌，被窝的一家四口也总是在此刻兴致盎然的跟唱起这首轻松而又欢快的歌:"洁白的雪花飞满天，白雪覆盖着我的校园，漫步走在这小路上，留下脚印一串串"。是啊！那一串串脚印不仅仅是留在了雪地，更留在了我心里，也永恒的留在了我的脑海！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柳绿水暖。更会想起语文课本中的第一文第一句：春天来了，燕子飞回来了，小草发芽了，野花开了... ...是啊，那一幕幕亲切久违的儿时美景在思绪中再次呈现，燕子在麦田滑翔，落在远处田垠上，叼起碎草越起翻飞又停飞在电线上。一排排乌黑的小精灵整齐划一，与乌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黑鸟三三两两，慢条斯理，攀爬在高压铁塔上，不时的哇叫声引的孩子惊讶一片，箩框这么大的窝居然没几天功夫在铁塔顶端造了二三个。

春天来了，燕子飞回来了，飞回到曾经属于它们的天地，飞回到曾经属于它们的屋梁，飞回到曾经儿时成长的摇蓝。而这一切的曾经对于我们人类也许再也回不去。那么就让梦里燕子飞回来，也让我们再次回到那个鸟儿欢愉翻飞的天空，鱼儿尽情畅游的河道，秧苗茁状成长的田地，阳光明媚普照的树林，还有那孩子们躲猫猫被发现时发出的欢声笑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