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收到女儿一束鲜花

卜献华

情人节，我收到女儿的一束鲜花，这是在我的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鲜花，那一瞬间，我心情愉悦难表，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形容此时此刻的感受。忽然就想起女儿为我出书写序的事情，那时她还正上着大学，为了表示对女儿的感谢，我把她这篇小文发出来，9年后重读依然让我激动。

一朵花儿

张 雯

六月的一天，我正忙碌为考试周做着准备，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声音遥远而欣悦：“我的第二本诗集已经整理好准备出版，用邮件发去，你看看吧。” 我随即打开电脑，“一朵花开在低处”先先映入眼帘，名字多么美呵，像妈妈的名字一样！流连其间，绚烂的句子每每让我忘情、凝神，缤纷的意境让我如吮甘乳，如沐春霖。当我的意识还沉浸在妈妈去年出版的第一本诗集《白蝴蝶》优美的蹁跹之中，转瞬第二本诗集又要问世了，妈妈你的勤勉和执着怎能不让女儿高兴和感奋呢？

或许，诗人的情思是从发现低处的一朵花开始的，对吧，妈妈？

周末，当我结束了所有的考试科目，手捧一杯清茶坐在敞亮的阳台上，细细地品读你的诗句，身边的薄荷草风中摇曳，风信子在南方热情饱满的阳光下歌唱，这些接近纯粹的美很小，却不透出卑微，面对纷纭繁华，它们绽放得如此从容、自我。还记得家乡广袤的原野，每年的初春，油菜花开出大片的金黄，一只纸鹞轻盈直上，妈妈你总是带领我，一边抬头张望天空，一边握着风筝的线拐，田埂上奔跑的笑声，阳光一般灿烂，花香一般远明，那是我最早体触到妈妈的诗呵。

孩提时就听说妈妈是个诗人，而诗人究竟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似乎我的妈妈和别人的没什么不同。你每天除了上班、下班，买菜、洗衣、做饭，更多的是带我和弟弟，照顾一家老小。这是个大家庭，奶奶、外公、外婆都和我们住在一起。听爸爸说我一岁半的时候，外婆就瘫痪在床，十二年漫长的光阴，吃喝拉杂全罩在你的身上，沉重的负荷像根绳索，深深勒进一副单薄的肩膀。艰难的日子，妈妈甚至丢下不舍的工作，丢下外面的世界，也不愿意丢下家，那时妈妈除了没白没黑地做家务，还四处奔波。不知不觉中，你好像变成一个机器人，诗歌那扇奇幻的大门悄悄地关闭了。。。。。。

一度中断诗歌创作十多年，但妈妈永远是一个诗意的人，满怀一颗纯洁、灵动之心，从柴米油盐中走来，无怨无悔地承受生活之重，真真切切地享有生活之快。从繁芜杂丛中撷取生命的真谛，用善良的心、勤劳的手编织人间七色霓虹，飘然出岫，炫在心灵那片明净的天空。妈妈，在女儿的心目中，你就是一朵洁白的蝴蝶花，一瓣紫色的豌豆花，一枚鲜亮的太阳花，一枝恣情的腊梅花，开在诗歌的高地，生命的低处。

或许，诗人的深刻是从赞美一朵低处的花儿开始的，妈妈，我相信。去年，我考上了广州一所大学，开学时你和爸爸送我到花城。亚热带旖旎的风光，一家人其乐融融，良辰美景时时触动着妈妈的灵感，于是你让《一棵树生长在南方》，《海浪》涌向《花城》。妈妈是个多情善感的人，从广州回家的航程中说：坐在飞机上看云朵 / 就像骑着草原放牧羊群 / 神怡间 云卷云舒 / 这一刻 幸福和快乐不再需要什么 / 淡定的游弋就像翼下的云 / 开出大朵大朵的白莲。妈妈的这份真诚来自对大自然的热爱， 对生活的倾心。妈妈，您是可爱的人，您是可亲可敬的人啊！

我离开家乡，离开亲人，在异地第一次体验想念的苦味，电话、QQ，成了与家人联系快捷、获得慰藉的方式，我也曾常常暗责，善解人意的妈妈短信发来一首诗《有一种爱叫做放飞》，是的，放飞也是爱，情深意长。“丝绸般柔软的心 / 早已被小鸟衔走 / 我默默伫立北方，像一条小路 / 藏在唇边没有说出的话语 / 尽是寸草的浅吟。” 母爱永远都是博大无边的，纵然相隔千里万里，圣洁的光像透过鲜花的月亮一直都在追随我。我想念你，妈妈，但我更知道，妈妈对女儿的想念却无可比拟：

我不会在一朵花的面前打开泪水

也不会让心底的想溢出唇外

只需看到轻风里你婀娜的样子

就够了

——我爱你 爱你

我小小的花蕾

你是家中最可爱的花儿

你是院子里最美的花儿

你是太阳下最灿然的花儿

你的摇曳和静止 足以让我

把这句口语诗说上千遍 万遍

这就是平凡的母爱，这就是不平凡的母爱。你把人性中的善良带到诗歌的深处，笔下描摹的常常是一棵树的静默、一朵花的羞怯、一只鸟的呢喃、一片云的闲情…….妈妈呵，你自己更像一株柔美小草，一滴草尖露珠，“因为热爱 / 谦和地把身体俯向春天的低处，晨曦的胭脂 / 轻轻地涂红她的唇 / 春风一吹，小心思 / 就在阳光里现出纯粹。”

或许，诗人的恒久是从成为一朵低处的花开始的。一定。无论生活与做人，妈妈都像待诗一样用心，因而平淡的日子总被装点得有声有色，诗情画意。小轩窗，一勾狼牙月，圆圆缺缺，妈妈案头的诗稿变得密密匝匝，雕栏玉砌。诗歌，青春时曾播下的种子，妈妈准备用一生去呵护、去坚守。岁月如蔓，生命如花。当摇曳的日子褪却了青涩与铅华，那朵低处的花儿，尤为光鲜与盎然。请允许我这样赞美你，妈妈，你的美丽和你花儿一样的诗，浑然天成，无与伦比。

2010年初夏于华南大学

张雯：现为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