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味道

月荷

　　正月初九，和妹妹妹夫相约在三江右岸的河堤小道散步。妹妹手里提着一个精美的礼品盒，说是送给我的家乡特产——姜糕。

姜糕，一听这名字，心里竟然一阵莫名的欣喜。 “是小时候我们吃的那种姜糕吗？” 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是的，姜糕绝后重生了，我们又可以吃到姜糕了。”妹回答我说。

于是，我们的话题就围绕着这个亲切而又古老的名字展开了各种童年的回忆。

记得童年的时候，蓬溪的姜糕就是闻名遐迩的美食特产。每一家副食品商店的柜台上都必然会有码得整整齐齐的姜糕出售，包装很简单，一张白纸，上面印着红色的商标品名。拆开后里面是用刀切成的两排，每排五砣（家乡称一块为一砣）。口感实在不能再好，软软糯糯的，微甜适度，入口即化。妹妹说她记得是一毛二一封（那时素面八分钱一碗，绍子面一毛一一碗）。

（过去姜糕的包装）

　　小时候因为我在家里是老大，爸爸偶尔会给我几分钱用于家里买必需品。于是，我就可以把剩下的一分两分积攒起来，凑得多了，就偷偷地买一封姜糕藏起来，时不时变戏法一样给弟妹各发一砣作为福利。我们都舍不得一次吃掉一砣，总是每次掰一小块放在嘴里慢慢品味，然后用纸包起来下次再吃。有时不想洗碗，我也用这种方法来激励弟妹，谁愿意洗碗就奖励谁一砣姜糕。久而久之，貌似很有老大的权威。

（过去姜糕的样子）

　　每当有亲戚朋友远道而来，临走时爸爸就会送两封姜糕，这就是特别的礼道。那时候不知名片为何物，只知道到了蓬溪，姜糕就是必然的代言品。用妹妹的话说，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如果连姜糕都不知道，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蓬溪老乡。

长大后我有了工作，后来有了儿子，有时也给儿子买姜糕。常常对儿子说，“你要听话哦，妈妈下班给你买一封姜糕回来。”以至于后来吃的玩的东西多了，儿子没有记住姜糕，却记住了“一封”。常常说“妈妈，你下班的时候给我买一封枪好吗？”“妈妈，这封书上说的什么？”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再后来，我便离开了蓬溪到遂宁工作，一别至今，已是三十四年。姜糕，这个儿时的记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淡出了人们的零食食谱，也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及记忆。开始那些年，回到老家蓬溪我总是爱寻问儿时的两种小吃，一是姜糕，二是熨斗羹。乡亲们告诉我，熨斗羹还有一两家老字号小吃店有卖，而姜糕却全城都找不到了。于是，我总会在北门桥（后来的红星桥）原来茶馆的位置那里的小吃店里找到熨斗羹，点上三四个，一边咂着嘴品尝家乡的味道，一边贪婪地打量着周遭的各色人事，搜寻记忆中儿时的每一个点点滴滴。而姜糕，似乎却随着我们的童年、少年乃至青春永远地消失了。

　　今日，又见“姜糕”二字，而且是妹妹送的，忽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动。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一层一层，艺术品般的装潢，已然完全不是儿时姜糕的那般寒酸简陋。着实让人惊叹时光的飞逝，时代的变迁。然而，童年的记忆却像涂抹了显影药水般慢慢清晰起来，没有什么华丽包装能掩藏历史的印记，没有什么美味佳肴能取代儿时的童真。这一盒礼袋，送给姐的，不是美味食品，而是家乡的情怀。

　　分手后，妹给我发来她写的文章《姜糕记忆》，真是服了我的妹，居然记得这么多。

我对妹说：“童年真好，哪怕是酸涩的。”

　　是的，童年真好！

今夜，愿童年入梦。梦中有蓬溪的姜糕北门的桥，板桥的明月文井的庙。还有青春的翅膀在翱翔……

月 荷 2019.2.13于绵阳

附：

 妹妹的《姜糕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