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人借问药妆店 送君千里何须别

暮卷残阳

重头戏来了，日本之行应老婆大人的盛情邀请特插播一条讯息，也算是重温旧梦吧。结果廖廖几笔（投石问路）竟撩拨了情意，给这冰冷的国度平添一丝烟火气。

既然开篇立论，自然也要提一笔日本游的经典项目——购物。来之前儿子蹦蹦跳跳地把在家捡到的硬币都捧过来给妈妈，说是让妈妈不要去上班了，给他买海皇。得到“国内赞助商”的倾力支持，水到渠成地要买点带回去给家人。结果前一晚被地导三天两头挂在嘴边的“很远才有免税店，晚上八点就打烊”给误导，错过了酒店边上随处可见的免税药妆店。

只能寄希望于失之东偶，收之桑榆了。路过樱桃小丸子经常光顾的静冈加油站，慵懒于窗檐下，品一抹这儿才有的源自三千米高原上饲养的牛产的酸奶，任零零散散的思绪飘飞。

感觉整个游程就是绕着富士山在行走。不多时，就来到拥有欧式建筑外观的，可眺望久别重逢的富士山的最大的OUTLET购物村。一群人小心翼翼地踏着薄雪覆盖的木阶梯，迎着如期而至的冬风，踩着十点开门的钟声，诧异于每家店齐刷刷地准点走出一人在门口候着的盛况。

一旁的女儿还在雪中流连，身边已有人开始跑步进场了。在第一家店徘徊纠结了近一小时，终于找准节奏开始如鱼得水：进ecco、进米老鼠、进施华洛世奇、进乐高店。基本上都是站店门口扫描一眼点到为止，若是一见钟情就直接买单走人，没有牵动心弦的便直接摔门而去。最后想返回第一家店却因百来号人排队而覆水难收，可怜我那纠结半天总算脚定终身的三双鞋，只能继续孤苦伶仃于这荒山（富士山）脚下。这还没过桥去衣帽区，就有噩耗传来：算上吃饭时间也只有十分钟了。

赶紧近水楼台闯入一家来不及看店名的餐馆，进门直接冲迎上前来的waiter甩了个“すみません [sumimasen]”，居然对上了暗号。还来不及窃喜，就直入主题，当得知两份披萨饼需五分钟，就立即敲定直接付款。可惜熬了整整十分零八秒，才眼巴巴地盼到属于我们的烧饼。真是天可怜见，心急如焚得都不想放下背着的小包和拎着的五六个袋子。眼瞅着烤制完成准备打包了，赶紧去开好门方便一家人跑路，关键时刻能省个一秒两秒也是极好的。夫妻俩循着原路返回，待女儿上气不接下气时，总算是赶上了已经开拔的队伍。

一上车女儿就像到了主场，不停地在我和老婆之间来回。一会儿连人带书粘我身上要我讲故事，一会儿又撒娇让我做米小圈版脑筋急转弯，一会儿又要角色扮演或是吃东西。漫漫数小时一刻都不得闲，偶尔才得闲瞟到随处可见的停车场，和乡间狭长清爽的街道。

一票人结束了漫漫长路后继续拥堵在酒店的电梯口，总算轮到我们通过狭长的电梯到了房间，可最后的夜晚居然丢失了和女儿的同房权。一户人家分到两间房，不得不说福祸相依理论确实有一定的市场。这边还来不及安顿，看着刚刚在车上还不停闹腾的女儿萎靡不振喊饿的模样，也就绝了刚刚还在天人交战去全日本最好吃的鸡翅店还是金枪鱼店的念头。

就近去了门口的便利店，随意挑了三袋零食，包括寿司便当之类的，一个hot就解决了加热问题。最后还震惊于店员一定要将三双筷子分到三个袋子中，而绝不屈服于更便捷地一起放在同一个袋子里。之后就是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原汁原味的海苔寿司及便当，看来还是钟情于国内的重口味。看着女儿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老婆东晃西荡地买着，我则根据店员的指引去了街对面探明那家有红色标识的店是否免税药妆店。

身边的路灯不算很明亮，一切都显得幽静。短短五十米路，又特崩溃地熬了五个红灯，把那份安静和随意挥霍得一干二净，总算到了门口就标明非免税店字样的处方药店。象征性地逛了下，就见调剂药品未开架，处方药及其它商品都专区开架销售着。又象征性地问了导购和营业员，得到的答复都是往北走就有免税店。但具体怎么走就难以言表，得到初步答复后自然是立即回去复命。和便利店老板答复相悖自然给了我一线希望，于是携刚吃完饭的妻儿撞见一个路人便凑上去询问。听到不知道时，难免就想顺了打退堂鼓的老婆还有年幼的女儿的心愿。

可就在这时，迎面而来两个穿着运动装的清瘦本土后生，约莫二十岁。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再次重操旧业，问得那个没带耳环的小年轻一头雾水。不过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们居然合伙帮我们问起了路人，又帮我们去问便利店伙计，然后就是拨打场外求助电话。最后居然发挥出地头蛇的惊人潜力，得到确定的讯息并在手机上定位，可惜他的Google地图和我的百度地图难以接轨，中日双方比划了半天都没搞清楚那家店在我的地图上的哪个位置。

然后突然间他们就莫名其妙地稳步前进了，百度翻译后才知道居然是要带我们去二十分钟才能到达的免税店。那时候异乡人无助之时突然见有人伸出援手还真是百感交集。说实在的，原本国内要是遇见日本人问路，那肯定必须绝对是宁死不屈的。可看着他们轻轻地用低于四十分贝的调子哼着歌，自顾自地齐步在前面走着，拐进越来越偏僻、灯光幽暗的小路，意外地觉得哪怕在异国他乡也特别安心。老婆紧紧跟着他们，我则在每个转弯路口拍下仅有的个把中国字，怕手机没电同时发送文字给老婆，免得有去无回，女儿则不时要小跑几步才能勉强跟得上。七拐八弯后，三层楼高的超市总算是出现在眼前。

回国前的一个小插曲给这个现代化的冰冷的国度注入了一丝生机，瞬间变得鲜活生动起来。也许正是旅游中的意外产生的一系列之前绝难想象得到的结果和经历才是外出的魅力所在吧。

回到酒店已经十一点有余，催眠了女儿后，夫妻俩赶紧把七大包八小袋的物品都放到另一间房里。据导游温馨提示，带入境的商品有限额，只能挖空心思地搭积木，那满床的零碎注定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为了方便入关把化妆品之类的直接分两等份，随身及一些固体的放入三个背包中，然后就开始排列组合，小到一个润唇膏的位置，大到奶粉球鞋放那个角落，临时还咨询并得到朋友同事的大力支持和授权，把所有外包装全无情抛弃，殚精竭虑后居然刚好放下，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次日晨，率先睡下的女儿居然推都推不醒，夫妻俩顶着个熊猫眼继续忙里忙外，提前到指定点位集合。回去的车上，看到不停鞠躬摇手的酒店老板远去的身影，和老婆相视一笑，终于可以回国了。再也不用担心菜淡而无味了，再也不用担心被子不够长了，再也不用为说一句话就动用百度翻译神器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在这儿不时怀念起在国内的人和事，以及那种简单的、曾经想缺席的生活。尽管在这片土地上，也留不下曾经流淌过的印痕，但已然来过，挥笔留下对一去不返的岁月的缅怀。五天，早已足够。

回程的飞机上，喝着酸中纠缠着苦涩的橙汁，终于明白为啥日本的水比饮料贵了。一到家，夫妻俩就站着蹲着给儿子满墙的涂鸦买单，直到精疲力尽。看来是真的到自己家了，可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