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那些事)蒸年馍,小时候最向往的时刻。(副本)

云境禅心

<h3>  我特怀念小时候刚刚出锅的热年馍:一咬,满嘴都透着筋道;那烫嘴的豆沙馅儿,甜得舒心,搅着肉沫的菜包子,香得那么熨贴,只让人感觉,是从心底里直往外冒油。我更思念那时乡邻间固有的互助民风:回想那个时候,来来回回穿梭的老嫂子、侄儿媳妇忙碌的身影,深深感喟那时乡党们的舍力互助热情,从骨子里热恋这种浓得化不开的乡情。</h3> <h3> 年前的蒸馍,一切精彩都在出奇的精心中进行的。</h3><h3> 蒸年馍用的麦子,是精选预留的好麦:一进入腊月,捡个晴朗的好天气,家家都忙着淘麦,磨面。蒸馍的面,至少都是二套以上的白面。磨好的面,要放在专号的瓦瓮待用;秋来收获的小红豆、柴江豆儿,抽空儿翻出来挑选、晾晒一番,再收进狗头罐儿贮存起来。</h3><h3> &nbsp;</h3><h3> 腊月一扫完屋,老家就忙活蒸年馍了。相邻各家的蒸馍,历来都是几家合伙帮忙来做的。一家搭卦蒸馍,几家妇女就主动来帮忙,一家一家地轮流。这种帮忙一直延续到最后一家为止,时间也就到了除夕。</h3><h3> 妇女们绝不会错过这个显摆的机会。说笑中,她们的手却未有丝毫的停顿,都把比拼技艺的心思,深深埋藏在了浓浓的相互促烘的热情当中,这就是农村特有的乡情。</h3><h3> 基于多年建立起来的信誉,每个帮忙者,在主家都是不见外的。一路活计都靠自觉去做,根本不用主人声唤言传:从菜窖挖萝卜洗萝卜、摘葱,洗肉、剁馅儿;从主家儿热炕头搬来摖好的红豆馅儿;自由地从瓮里挖面、挖面璞,舀水和面······她们把主家全当是在自家里,活得那么自在、自如、自信。</h3> <h3> 我家六尺长的木案子,一直是嫂子、侄儿媳妇们展露才艺的主战场。</h3><h3> </h3><h3> 半斗白面铺底,倒进一盆起面。身材高大的占魁嫂子三不拉、两不拉,手下很快就弄出一个长长的冬瓜型面团,做完最后一道手续,面团就会变得油光麻滑。信手一推,冬瓜就轱辘到案子一边儿,醒着。和面、揉面、团面,在嫂子手里一气呵成,显得那么随性、利索,完全可以称颂为精彩的表演!</h3><h3><br></h3> <h3>  宽忍媳妇拌馅儿手法,令我至今叹服不已。一个大大的罗卜在她刀下,瞬间变成一摞儿片儿,再变成丝儿,最后又变成了粒儿。以刀为铲,铲进一个洋瓷盆子,掺进碎葱末,揉进过水粉条渣渣,拌上油,调活面纸包撕去一角儿,悬空,右手向前一甩,甩出一道调活面粉线,再往回一拉,又是一道粉线,三道粉线就把菜盆面罩齐了,一双筷子上下翻飞,直把菜馅儿和调活搅得匀匀溜溜,每个角落都粘上调活面儿。</h3><h3> 豆沙馅是母亲夜黑搓好的,晾在一个瓦盆里,不用她们费事儿。为数不多的肉沫也是母亲早已准备好的,放在一个大号洋瓷碗里备用。这就为庄重的蒸馍仪式省去了许多瞀乱。</h3> <h3>  搭旺火,拌完馅儿,醒面也发得差不多了。妇女们又回到案子周围,玩起一个个面团儿,三扁四不圆的团子,会被她们的巧手揉搓得像模像样的 。小擀杖斜顺翻飞,擀着包子皮儿;一勺一个团儿,妇女们连看也不看一眼,就能准确地把豆沙馅儿、菜馅儿、肉馅儿放在面皮儿中央,再随手收皱、嘬成包子。快速、准确、随意。好像包包子,简直就是一个很随便的动作:元宝蛋、带褶皱的、三角、鱼鳞骨······不长时间就摆满了一木案。</h3> <h3>  不同的形状代表不同馅儿的包子,保证吃货们意随手拿。有褶皱的是菜包子;褶皱顶门儿漏出油,就是肉包子;三角型、或馍皮儿透出暗色的元宝蛋就是豆沙包子;鱼鳞型多是油包子,馅儿是油面混成的粉粒儿;不管形状多么怪异,只要贴上几个枣儿,就成了专给外甥回礼的“枣花子”。</h3><h3><br></h3><h3> 当然期间,也难免插进一个“胡闹”的画面:主家儿淘气的孩子也来凑热闹,捏个小猫、小狗,硬要塞进甑篦子。最后,捣蛋鬼总会在女主人哄劝下,被清除出队伍。但常常会给蒸馍场子留下一串儿爽朗的笑声。</h3> <h3>枣花子</h3> <h3>玩好的包子放进甑篦子,就要进蒸锅。待锅里的蒸汽蒸熟。</h3> <h3>  </h3> <h3>  蒸锅基本用头番或者二番锅。锅里倒半锅水,满足一小时内能提供足量的水蒸气,蒸熟一锅馍。烧火也很讲究:“大火赶,小火闷,似烧未烧刚刚好。”刚开始,要用大火极速把水烧开,提供大蒸汽,完成馍的膨胀定型,达到面皮虚而不瓷。这是面皮的二次发酵,馍皮筋道与否就在这一关;锅盖与草圈缝隙挤出大气,待气流挤成硬硬直直后,烧火人就要慢抽风箱,想拉不想拉的样子最好。变大火为小火,持续保持恒温、恒定的蒸汽,蒸透整个甑篦子上的馍,缓慢熟透。不然,一直烧大火,急火攻心,馍会炸花儿的。</h3> <h3>肉包子、菜包子。</h3> <h3>关中"蛋蛋儿馍"(无馅儿馍,也叫甜馍。)</h3> <h3>"豆包子"家族</h3> <h3>油包子</h3> <h3>  馍出锅了。妇女们也不忘开个“品鉴会”。一个馍分掰几蛋儿,一直传到每个人,绝不多分,也不会少了谁的。在短时的静默后,就会叽叽喳喳地、长时间评判:盐轻盐重啦、豆子甜不甜、有无炸花,馍瓷不瓷啦·······缺点在下一锅立马就改!在这种场合,人们才不会在乎面子活儿,蒸出精品才是最大的愿望!</h3> <h3>  凉透的年馍就放在木涵、或大竹笼、或瓦瓮里保存。先给舅家备一份儿年礼:10个包子、10个蛋蛋儿馍;再给祖先备份儿"一托三盘儿"供品,二者都要品相端正,相粘、塌相馍一律剔除,不能选。这是大理可不能马虎!</h3><h3>  剩下的年馍不管品相好坏,都留给自家人享用。每家人数不同、各人的饭量大小不一,年馍的贮存量至少要保证吃过初六。</h3> <h3>蒸馍时的一些忌讳讲究:</h3><h3>1、掩门蒸馍:有个说道,不掩门,就走了气儿,蒸出的馍会变生。其实,掩门就是防寒风,避免灶房急骤降温,使案上的面团不受冻、变青、难发起;蒸馍人手脚也不受冻。</h3><h3>2、破(劈)硬柴,不能叫破柴,应该叫剁硬柴(取夺进财之意);包子馍蒸涨烂了,不叫烂,叫挣了。</h3><h3>3、馍炸花了,叫馍笑了。</h3> <h3>末了,也会蒸一些特定的馍,把对新年的期盼揉进馍里。</h3> <h3>添寿</h3> <h3>吉祥</h3> <h3>步步高</h3> <h3>年年有余</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