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学渊源 世代雕龙

江湖

 家学渊源   世代雕龙

——名显明文坛的华容孙氏文学世家考要

                  

      江良发

 

        明代，是我国历史上的文化繁荣时期。明代中期，华容县诞生了黎淳、刘大夏等一批在政坛文坛具有重大影响的人物。受其影响，许多家族大兴家学，使家学与当时有限的县学、府学和国学教育相衔接，成为这一时期国家文化教育体系的有效补充。家学士子有的被送往县学、府学读书，有的被送入贡院深造，有的经科考取士，获得功名，成为国家的有用人才。

华容的孙氏家族，就是家学渊源、世宦书香、代有功名的文学世家。这个家族连续六、七代发生科第，人才辈出，世代雕龙，“累世以文学显”，诞生了在明代文坛具有一定影响的家族文学家群，为我国的国学事业做出了贡献。

孙荣、孙继芳筑沱西别业，广交文友

      孙荣（1461-1529），字懋仁，号沱西。成化癸卯科举人。历任直隶赵州、河南信阳州知州，浙江处州府（今丽水市）同知。孙荣为官堪称循吏，喜诗文，善水墨，著有《沱西集》8卷。

孙继芳（1483-1541），字世其，号石矶。孙继芳少时颖敏，日诵千言，与明前七子首领人物何景明为同窗同年好友，何景明19岁考上进士，即拜其为师，后游太学拜吕楠为师。熟读经史，精通古文辞。孙继芳是正德辛未科（1511）进士。历任刑部主事，兵部职方司郎中，云南督学按察司副使。著有《石矶集》、《矶园稗史》、《霞山集》等。 

      孙荣、孙继芳父子在华容石矶山筑沱西别业，广泛结交天下文人雅士，全国许多名宿俊彦，如黎淳、刘大夏、王俨、何景明、严承范、吕楠、鲁铎、郑善夫、薛蕙等，均曾前来沱西别业做客，题诗作赋，吟咏唱酬。

孙宜得杜肉，成为盛明百家诗人之一

      孙宜（1507-1556），字仲可，号洞庭渔人，明代著名诗人。孙宜是嘉靖戊子科举人，后屡试礼部不售，遂绝意仕途，三十八岁开始隐居洞庭，潜心著书立说，一生著述颇丰。著有《洞庭集》、《孙渔人集》、《遁言》、《洞玄志》、《宋元史论》、《天文书》等，现多收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

      孙宜在文学上造诣深厚，成就斐然。明王世贞所撰《洞庭渔人传》，赞叹孙宜“兴至泚笔而书，所为诗奇逸飞动，龙虬郁盘”；明乔世宁撰《洞庭渔人集叙》，称孙宜的词赋“则祖离骚，洁志旷思，悲壮瑰玮”，诗歌“俊丽清逸”，文章“鉴情晰理”，“语发玄思，意多独见”。王世贞所撰《艺苑巵言》称：“国朝习杜者凡数家，华容孙宜得杜肉”；明万历十七年状元焦竑认为孙宜应“与诸子胪列，播于不朽”；朱彝尊《明诗综》载，“顾玄言云：渔人新声奇调，在李唐二孟之间；河岳隐沦之夐秀者，诗话洞庭渔人。……滔滔莽莽，下笔不休，亦楚产之杰出者”。

孙斯亿文法秦汉，诗步盛唐，名若孟浩然

      孙斯亿（1529-1590），字兆孺，号云梦山人。孙斯亿少负文名，生质颖异，七岁能赋诗，十四岁试异等，补博士弟子员。其一生博览群书，著书立说，遍游海内名山大川数十年，广泛结交天下贤豪之士，与太仓王世贞、云间袁福徵、姑苏皇甫子循、西湖徐子与、豫章余德甫、淮河陈玉叔、平江艾和甫等交往甚密。自称所历天下郡国十之五、所探名山水十之七、所交天下贤豪大夫士十之九。孙斯亿 “学无所不窥，自经籍子史外，逮天官、形家、国纪、家乘、稗官、二氏之说，靡不通晓”。著有《鸣铗集》、《浮湘稿》、《中州北游稿》等数十卷，协助钟崇文纂修《岳州府志》十八卷（现藏天一阁）。

     明代文坛给孙斯亿的评价很高。王世贞评价孙斯亿“其议论盘礴经史”，“得其集览之渊然之光，而读之若叩金石，又若苍虬舞而应龙啸者”。明太史黄辉称其“因尽读家所藏书，下笔娓娓不休”，“文法史汉，诗步盛唐，尤工汉魏古诗、乐府”。湖广督学董其昌评价其“德范如陈太丘，诗名若孟襄阳”。礼部尚书李维桢认为“斯亿博学宏词，为布衣雄长”。 

孙羽侯矢志著述，倡修儒藏

      孙羽侯（1556 -1617），字鹏初，号湘山。孙羽侯万历己丑年中进士，与焦竑、陶望龄、区大相、黄辉、董其昌、王肯堂、林尧俞等一同选为庶吉士，入翰林院。历任礼、刑二科给事中。万历二十三年冬，明万历皇帝因“兵部考选军政，中有副千户者不宜擅署四品职”，诘责台省，罢科道官四十人，羽侯即在其中。

      孙羽侯罢官后回归故里，杜门博览，文友四海，矢志著述，倡修《儒藏》，悉心教子，名显海内。孙羽侯曾向万历皇帝上条奏，“请开阁徵名宿修国史”，建议为建文、景泰两代皇帝撰写“本纪”。提倡以《十三经》疏义为基础编纂《儒藏》。其主要著作有《刘忠宣公诰敕碑文》（现存国家图书馆）、《华容县志》、《遂初堂集》、《同姓名录》、《孔孟世论》等。此外，孙羽侯还撰写了《黎知县献臣记》、《洪山庙记》、《万历修堤碑》等一批碑记文章。明代著名戏剧学家汤显祖评价，孙羽侯的“为文、封奏、志序、记牍、歌咏，引绳步尺，取衷厥体勃溢者，势而延豫者，情叩切者，声而流丽者，致赅此五者，故幅裕而蕴深。”“公之所以为文也，盖江汉洞庭为水，渊钜足以滋演文貌；鹑首祝融为火，雄精足以显发神明。然则公之文为必传，传必久，李何七子之间，有以處公矣。

孙谷文武兼备，诗文雄浑

      孙谷（1581-1647），字子啬，号啬斋，又名偃虹。孙谷万历丁未科进士。历任杭州府推官，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山东布政司右参议兼按察司佥事，浙江按察司按察史，辽东巡抚，进副都御史，世称“孙都统”。

      孙谷与其弟孙珏、孙悫有“三珠之誉”。 孙谷生而颖敏旷达，器识卓然。弱冠从父亲宦游京师，即以诗赋鸣公卿间。考上进士后，孙谷在官场上步步高升，“才名日起”。及至告老回乡，筑槃谱书舍，性嗜古，尤喜藏书，与海内名人韵士相唱酬。明末大学士熊元开所撰《孙少司马传略》称：孙谷“晚年著述益勤，其文章有史汉风，诗宗盛唐，古体尤称雄浑”。著有《槃普集》、《黎床吟》、《坳堂文集存稿》、《真儒传》。

孙珏著作等身，文章卓尔不群

      孙珏（1585-1643），字子双，号贲园，明万历贡士。孙珏终身为学著述，著有《古微书》四种：一删微，二阙微，三焚微，四线微。还有《贲园诗文稿》等大量著作，现存国家图书馆的有多种版本，多达两千多卷。1987年上海教育出版社修订出版的《汉语成语词典》中，“推燥居湿”这条成语就是出自孙瑴的《孝经援神契》。

      孙珏的《古微书》由明末工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范景文撰写序言。范公在序言中写道：“孙子双乃能为，余畅而言之曰，此其书，故在生得而辑之成《古微书》，约有四部，周季为删，秦先为焚，两汉为线，上古为阙”。“孙子天下之穷览志士矣哉！其述删也，近乎传；其述焚也，近乎类；其述线也，近乎辨；其述阙也，近乎夷。虽未尝裒然立言乎，故以千古自命矣。盖孙子抱其学有不可于一世之意，世亦少有能知用者也”。“子双为楚名家子，祖父五代积有诗赋……其文章卓尔不群”。

孙悫改编新旧《唐书》，纂成《唐纪》

      孙悫（1598-1644），号邕湖，明天启辛酉恩选贡士。孙悫“幼而颖异，工举子业，雄奇浩淼，自成一家”。其一生“屏绝世务，悉心古学。在家境拮据的情况下撰成《唐纪》。他认为“唐史之新旧并列，意见横分，所宜急于画一”。孙悫无书不读，靡事不为，而半生心力瘁于《唐纪》，“稿凡十易，岁且五更，编年纪传，合为一书”。所著《唐纪》七十卷，在清代编纂《四库全书》时，被列为四库全书存目丛书，现保存在国家图书馆，1996年齐鲁书社、1998年天津古籍出版社出版影印本，具有很高的文学和史学价值。

      此外，孙氏家族还有一批在学业上颇具成就的文化人。如孙宗（1503-1565）字伯可，号后泉，少力学强记，能文章。中举后官至玉山县知县。孙斯传（1544-1613），字习孺，号洞湘，中举后人官至山东成武县令。孙斯佑（1549-1625），字命孺，号二石，明万历贡士，官至扬州府宝应县令。孙初聃（1617-？）、孙褆瞿（1625-？）、孙祎颉（1637-1685）三兄弟，或为贡士，或为诸生，大学士熊元开称其兄弟三人“皆以文行著于时”。孙枝（1626-1706），字子桑，号木仲，清初中举，官至江苏靖江知县，以慈廉著称。 

      华容孙氏自明正统初从江西迁来华容定居，“以古学世其家”，累出官宦文士，直至明末清初。孙氏文学家群“匪直叶叶鸣珂也，著述充栋，人人有集，而清白承家，德行尤足表式。其俎豆于名宦乡贤间者，昭穆相先后也”，“孙氏六七世雕龙者指不胜屈”。一个家族，连续几代考上进士、举人、贡士，不仅代有入朝为官者，而且“以诗文名天下”，长盛不衰，显达于文坛、政坛二百多年，在华容，乃至在全国也是少有的。孙氏家族创造了“惟楚有才”的楚域的人文历史奇迹，其著述充实了我国古典文学宝库，值得称道纪念。

            （本文撰于2011年9月，资料来源：《孙氏族谱》《四库全书》《岳州府志》《华容县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