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飞翔》（九）

岗域携巴

《云雀飞翔》(九）

　　不久，从院坝中传来了村民跳锅庄的声音，大家纷纷下楼去观看。坝子中央的火堆里，不时传出噼呖㕹啦的响声，燃烧的火焰在不停地往天上窜，照得四周一片通红。村民们手牵着手尽情狂欢跳唱，劲头十足；顽皮的小孩在锅庄圈外追打喜戏，有些胆大的突然蹿进圈内，将小手伸向桌面抓上一把糖果后，又兴高采烈的跑去……期间，有不少人在高声喊叫：“快请新娘子出来跳锅庒，快请新娘子出来跳锅庄”，但无论怎么样叫喊，始终没有看见卓嘎的身影出现。

突然，从舞场中传来的一段歌词，瞬间触动了扎西老师的心灵，并让他流下了痛楚的泪水：“云雀不能飞翔，那是一种悲哀，羽毛尚未长全，岂能安窝做巢”？唱这段歌词的村民，无非是在借词述说卓嘎心里的委屈与痛苦。卓嘎是地道的未成年女孩，与羽毛尚未长全的鸟儿有啥区别呢？尽管她敏而好学，质疑问难，前程无量，但这一嫁人，将对她的人生是一次重大的转变，无疑会改变她一生的命运。从此，就意味着她将失去同龄人应有的学习机会和充满快乐的校园生活，再过几年，她将会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年青妈妈。多么可笑，多么荒唐，多么不符合逻辑的事啊！想到这些，扎西老师的血液就像锅庄四周有力奔踏的步子，在快速的流转，他开始感到晕眩，感到压抑，感到难受，感到坐立不安……

不久，在同事的搀扶下，扎西老师蹒珊着走出了卓嘎家的大门。夜风在耳边不停地吹，像在弹唱一首凄厉忧伤的乐曲；一枚新月似白色梨花宁静地开放，在浅蓝色的天空中亮亮的，仿佛艳丽晶莹的的泪珠就要坠落下来。回到学校，他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校长皱着眉头对扎西老师说：昨天晚上 ， 你像是一只发怒的藏獒，一路上在不停地吼叫“卓嘎不能嫁人，不能退学……”究竟在唠叨些什么？他记不清楚了，但那一夜的梦境他倒记得很清楚：卓嘎用那双充满企求和无助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苦苦哀求道：“扎西老师，我不嫁人，我要读书……”声音是那样的凄凉与酸楚，让他感到揪心的疼痛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