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巧夺天工的剪纸 永远散发着艺术的芬芳

启明星

妈妈巧夺天工的剪纸

永远散发着艺术的芬芳

 

我的妈妈剪纸技艺高超。她的剪纸源于生活、讲究情趣，剪纸是妈妈的爱心浇灌的花朵。妈妈剪纸，不仅是一张剪纸，而且是妈妈生产生活习俗和文化传承的结晶，凝聚着中华民族几千年历史文化传统的结晶。

说妈妈普通，她实在又不普通，一手高超的剪纸技艺，一张纸，一把剪刀，折来折去，剪来剪去，就变成了一幅惟妙惟肖的图画。让所有的人都赞不绝口。妈妈手里的剪纸会说话，会传情，永远牵动着我的心，让我有了太多的回忆与快乐；说她不普通，她实在又太普通，每天洗衣、择菜、淘米、喂猪，与所有的妈妈一样，朴实平凡，日夜操劳，与我们相濡以沫，有着浓得化不开的亲情。

幼年时期，每到农闲，我就经常看到慕名前来探访妈妈的人不计其数，有的姑娘和中年妇女向妈妈学习剪纸技术，有的请求妈妈给她们剪窗花、喜花、鞋花……。只要有人找妈妈，妈妈肯定是有求必应。妈妈就拿着纸和剪刀给大家剪各种各样的花。妈妈剪，我爬在妈妈旁边看。看久了，我惊奇的发现，妈妈在创作每幅作品时，从不打草稿，信手剪来，随手贴上。而且作品构图丰满，人物造型质朴，色彩运用绚丽而又统一。

有一次，我好奇地问妈妈：“她您为什么要用纸剪各种各样的图案呢？”

妈妈说：“剪纸是中华传统的民间艺术，用各种颜色的纸剪出来不同的图案，寓意不同。”

比如，妈妈剪出的十二生肖猴子惟妙惟肖，活灵活现；老鼠贼头贼脑，鼠眉鼠眼；老虎张牙舞爪，四蹄奋起，威猛无比；老牛踏踏实实，一幅憨厚勤劳的神态……

等我长大成人了，我才真正认识到剪纸不但体现了妈妈的心灵手巧，而且展示了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是民间传统文化的结晶。

妈妈一字不识。她的手艺是从上辈人那里学来的。她五、六岁起就围着姥姥学剪纸，到十岁就能执剪了，铺一张大红的纸，一剪子下去，就把农家的日子剪出了芬芳……一把剪刀，一张普普通通的彩纸，在心灵手巧的妈妈面前翻来折去，便要什么有什么，望着这些色彩缤纷，形象生动，美不胜收，深受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的喜爱。

妈妈在七十岁以前，她每逢年过节，娶媳嫁女，满月祝寿，妈妈都要打扫庭室、裱糊墙壁，还要执剪铰纸，制作窗花。在窗框、炕围、墙壁、门扇上贴上红红绿绿的各种剪纸花，把我们的居室打扮得五彩缤纷、红红火火。表达吉祥喜庆的美好祈愿。

每逢村里年轻人邀请妈妈给她们剪花时，我总是要放下手中的活，站在一旁认真的学习妈妈的剪纸技能。

我看妈妈在每次剪纸前，都要准备好剪纸所需的各种软、硬适宜的纸张（过软不易折叠,过硬不易裁剪）、尖头剪刀。然后，按照所剪物品的形状进行折叠。例如，剪四方形的，对折再对折；五方形的，对折后，再按1：3的比例折成“V”形。折一定要折得整齐、严实，并要压平。妈妈剪纸的花样大多采用了曲条纹，因为曲条纹往往耐看，富有流动感。在剪的过程中，手对纸的转动和剪的方向配合的非常好，她剪出的纹路非常清晰连贯。最后，除去多余的部分，再剪出一个外框。这时，一个剪纸作品即告完成。

妈妈的作品有人物剪纸、喜花剪纸、动物剪纸和花卉剪纸4个系列，题材广泛，格调清新，技法娴熟，寓意深刻，使人倍感亲切、愉悦。

妈妈剪纸种类繁多。因用途不同而内容各异。大体有如下五类：

　　一类是窗花

用于贴在窗户上作装饰的剪纸。我们家和亲朋好友、左邻右舍，每逢年过节都要更换窗纸并贴上新窗花，以示除旧迎新。于是，妈妈就剪了许多窗花，除满足我们家用以外，还满足了其他人家的要求。

妈妈剪的窗花的形式有装饰窗格四角的角花，也有折枝团花，更有自由的各式适合花样，如动物、花草、人物，还有连续成套的戏文或传说故事窗花。总之适应不同形状的窗格作成不同的布置。

二类是喜花

我们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在婚嫁喜庆时，都要装点各种器物用品和室内陈设用的剪纸。只要他们有求于妈妈，妈妈就加班加点的给他们剪各种各样的喜花。喜花图案题材多是强调吉祥如意、喜气洋洋的寓意。色彩为大红。外形样式有圆形、方形、菱花形、桃形、石榴形等，配置以各种吉祥的纹样如龙凤、鸳鸯、喜鹊、花草、牡丹等。构图布局有“花中套花”的方法。大家从妈妈手里接过喜花，回家后就把这些剪纸摆衬在茶具、皂盒、面盆等日用品上，有的贴在了梳妆镜上。

三类是鞋花

妈妈剪的鞋花都是被用作布鞋鞋面刺绣底样的剪纸。其形式有的是剪成小团花或小散花，有的是适合着鞋面的形状剪成月牙形，称“鞋头花”。有的是由鞋头花的两端延伸而至鞋帮，称“鞋帮花”。另外还有一种“鞋底花”，旧时多用于“寿鞋”。或绣于布袜底上。鞋花布局一般多疏朗，题材有花草、小鸟等。有的鞋花在局部剪开而不镂空，此称“暗刀”，是绣花时套针换色的依据所在。

四类是门笺

妈妈剪的门笺又称“挂笺”、“吊钱”、“红笺”、“喜笺”、“门彩”、“斋牒”。一般用于门楣上或堂屋的二梁上。其样式多为锦旗形，天头大、两边宽，下作流苏。多以红纸刻成，也有其它颜色的或套色的。图案多作几何纹或嵌以人物、花卉、龙凤的。贴门笺除有迎春除旧之意外，也有祈福驱邪之意。

五类是剪纸团花

团花是妈妈剪纸的一种布局格式，它呈圆形花样、四面均齐。剪纸前她认真折叠纸张，如对角折叠二次、三次、四次不等，便可剪出四面均齐的团花。如“对鸟团花”、“对猴团花”、“八角形团花”、 “菊花纹团花”等。

我经过仔细观察，发现妈妈剪纸前都要精心创作，认真构思画面。她每次剪人物、动物、一座房屋、山、树等的具体形象的剪纸，都非常的细心，先剪大块的部分，重点从细小的部分着手，由小及大，最后剪出外轮廓。她十分注重裁剪的圆滑，十分注重各部分的连接。

妈妈剪纸的风格有时粗犷奔放、古朴原始、构象独特、生机盎然；有时秀丽工整、简洁明快、丰富活跃，勇于大胆的夸张和自由的装饰，不受任何题材内容的局限，天马行空，将若干影像有创造性地进行组织，使之连贯、完整。这种平面化取物手法，加强了剪纸的观赏性、空间性、立体性、结构性。在手工剪纸中，被剪的物体前景、后景在一个平面上出现，影像之间不遮挡，不重叠，既看到眼前的物象，又能完整地看到后面的物象，体现出了强大的装饰风格。有着强烈的艺术生命力。这是妈妈生产、生活、感情气质、审美观念、民风民俗和历史传统的极致展现。

妈妈剪纸内容取材宽广、丰富多彩。有表达吉祥喜庆、反映传统民俗的“二龙戏珠”、“骆驼进宝”、“吉兽图”；有反映美好爱情的“孔雀戏牡丹”、“蝴蝶恋花”、“喜鹊踏梅”；有保佑平安康乐、祈求神兽降福的“老虎下山”、“狮子滚绣球”、“送福娃娃”；有民间故事“刘海戏蟾”、“武松打虎”；有表达对劳动果实喜爱的麦穗、谷穗、瓜果、桃杏；日月星辰，山水花木，人物鸟兽，故事传说都是妈妈剪纸的素材。特别是家庭院落这方圣土内的男女娃娃、牛羊骡马、猪狗猫兔、瓜果蔬菜，因为天天见，妈妈对它们观察深透，因而成了妈妈剪刀下永久的题材。她通过对这些题材的取舍剪制来装饰美化家庭环境，表达对生活的理解和感受。不论是现实存在的，还是凭空想象的，任何人、事、物、景都可以在妈妈的剪刀下栩栩如生。

　　妈妈剪纸的寓意更是多元化，有表现原始图腾和历史传承的，有表达吉祥、喜庆的，有祈求神灵消灾降福的，通过谐音、象征、寓言等手法进行表达而出。这些作品大部分是妈妈生活的写照，对比强烈，装饰感强，民间味浓，富有韵味节律，呈现出妩媚娇艳、淳朴华美的艺术魅力，为故乡的人们所青睐，有着浓厚的乡土气息，反映了黄土高原上人们的生活习俗，充满着她对生活的理解、感受、热爱和追求。一幅幅剪纸，充分展现出生活在陇东这块古老文明土地上的妈妈的质朴心灵和殷切向往。

妈妈巧夺天工的剪纸，能够随心所欲、淋漓尽致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从不受瞬息万变的政治气候和市场价格的影响，这种艺术是最真挚、最淳朴的艺术。

人们把生活比作一棵常青树。那么，妈妈剪刀下的艺术便是常青树上的花和果。妈妈剪纸扎根于民间，流传于民间，土生土长，土香土色，永远散发着艺术的芬芳。妈妈通过六十多年的剪纸，培养了自己多方面的品性：精细、专注、耐心、灵活等。她在不断实践中，感受剪纸艺术无穷乐趣。

 

（王好元口述    李社明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