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春节

悠然

 春节假期中，同学聚会上我们说起过年的第一感受时，大伙儿异口同声地用了一个字简而概之，那就是"累"。并把这种累具体而形象的表现在了哈欠连天，无精打采地精神面貌上。

  小赵的到来，一扫聚会中沉闷良久的气氛。大家纷纷争抢着小赵从家乡带回来的各种土特产，七嘴八舌的询问着赵爸赵妈的近况。说到高兴处，大伙儿相约等有机会时再去小赵的老家过大年。此情此景，让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年春节去小赵家过年的往事之中......

　那一年是哪一年？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小赵的家乡在沂蒙山区的大山深处。那里民风淳朴，乡土气息浓厚。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正逢天降大雪。远远望去，皑皑白雪覆盖下的层峦叠嶂，就像是被哪一位丹青妙手，轻拢烟雨，慢调水墨，信手落笔，转折勾挑成了一幅淡雅的山水画卷，悬挂于天地之间。蓠墙瓦舍，溪水环绕的山乡人家，错落有致，点缀其中，宛如童话世界一般。让人见之忘俗，甚至，横生出一种悠然出尘之感。

就在我置身于大自然美不胜收的景色中如痴如醉，如梦如幻之时，一个山里妹子从远处向我们款款走来。她轻盈的脚步，飘逸的身姿使眼前这幅静谧的画面突然间变得生动鲜活了起来。让我不得不收回自己出窍的灵魂，又回归到了红尘凡世之中。村口处，几个顽皮的孩子用一串串红红火火的炮竹声拉开了我们欢欢喜喜过大年的序幕。

　年三十的晚上，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我们大家围坐在一起兴高采烈地包着饺子。一向笨手笨脚的我，被赵妈妈差遣去充当了火头军。从来没有拉过风箱的我，对这长条木箱似的家伙既新鲜又好奇，便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炉火烧得通红通红的，不一会的功夫就见木质的锅盖上边冒出了阵阵的热气。等赵妈妈乐颠颠地端着饺子掀开锅盖的一刹那，眼前的景象却把我们吓得目瞪口呆。只见一股幽蓝的火苗带着刺鼻的浓烟从硕大的铁锅中腾空而起，红通通的锅底吱吱作响仿佛顷刻间就要爆炸似的。惊慌失措地我慌慌张张地跑出灶间大声地喊道："失火了！"我的话音未落，嘴巴就被赵妈妈那双粗糙的手捂得严严实实发不声来了。还没有等我从惊吓中清醒过来，只见赵妈妈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火！火！火了！"

  一场有惊无险的风波过后，虽然赵爸爸安慰我说他们家今年的日子一定会像我这"干烧锅"一样红红火火。可赵妈妈却知人善任，按排我和小王去负责一家人吃水的工作。因为山乡里历来有春节祭拜水井的习俗。赵家院子里的水井也披红戴绿休年假去了，我们只好去村口的养猪场里挑水回来用了。

　本承想，挑水就像"黛玉葬花"里的荷锄归来一样浪漫而富有诗情画意，哪里会想到，扁担一上肩，人就像喝醉了酒似的，前仰后合，东倒西歪，真真正正地成了"摇挑淑女"。每次去挑水的时候，我和小王的身后总会跟着三五成群的山里娃嘻嘻哈哈，叽叽喳喳的围观起哄。更令人颜面扫地的是，每次挑水回来大多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一根扁担，而那两只不听使唤的手桶，却躲在井底逍遥自在去了。但这丝毫也不影响我们快乐的心情，反倒成了节日餐桌上的一道开胃的下酒菜。

　一次，去养猪场挑水时，我突然发现一窝刚刚出生的狗狗们在草窝里睡得正酣。那胖嘟嘟的身体嫩嫩的，萌萌的，让人爱不释手。本想和养猪场的主人商量一下带回赵家玩几天再送回来。可找了几遍没见人影。小王瞅了瞅四周没人和我交换了一下眼神，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地将一只小狗仔揣进怀里拔腿就跑。可我们刚刚跑出养猪场没多远，狗妈妈就一路狂吠的追了出来。见大势不妙，我撇下狗仔落荒而逃，可狗妈却得理不让人穷追不舍。慌不择路，抱头鼠窜的我，一不留神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个大马趴。还没等我忍着痛疼爬起来，疯狂的狗妈已经扑到了我的面前并一口咬住了我的裤脚。千钧一发之际，小王急中生智挥起扁担向恶犬横扫了过去。那狗妈凄厉的惨叫声，久久的回荡在小山村的上空。

　那几天，对我们来说真真正正成了一个盛大快乐的节日。白天，和村里的孩子们一起去逛庙会，赶集市，打雪仗，堆雪人，忙得不亦乐乎。晚上，不是去“偷袭”地瓜窖，就是夜闯柿子园。能吃的塞进嘴里，好玩的带回赵家。只是忙坏了赵爸，赵妈。为防止我们被老乡家里的看门狗咬伤，赵爸特意去大队的广播室里呼吁村里的父老乡亲们，“家有贵客上门，请大伙儿多多关照。”赵妈则趁我们早上睡懒觉的时候，带上我们“缴获”来的战利品挨家挨户的去赔礼道歉。殊不知，那些“失主”们的家里都有我们的同谋，那都是我们"快乐大本营"里的孩子们。他们不仅"偷"来了老爸腰间地窑子的钥匙，还带来了妈妈们特意做好的沂蒙山里的奇珍异果，和我们一起共进"烛光晚餐"。

　光阴荏苒，许多年过去了，可那个令人难以忘怀的春节却依然历历在目。虽然赵妈妈也曾几次发出邀请希望我们再去山乡过大年，但因为各种原因和没了那份怡然的心境而迟迟未能成行。有机会，我一定还会再去看看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