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乱翻书

云迹

<h3><br></h3><h3> 进入隆冬季节,气温跌近零下,推门只觉的寒气逼人。我属于怕冷的一类,穿着羽绒服,脊梁仍然瑟缩。</h3><h3> 诗人把春风描绘一枝画笔,秋风比拟一把柔韧的梳子,我想冬天的风好比一把刀子。</h3><h3> 这样的气温不如蜗居在家里,拉上窗帘,冬天就被关在了窗外。</h3><h3> 于是,捧一本董桥的《旧时月色》,慵懒地倚在床头。未及读文,单是那书精美的装帧和一个个浸满沉香的题目就撒下一床一地的墨香。</h3><h3> </h3><h3></h3> <h3>  翻开扉页,一轮淡月晕满页面。</h3><h3> 董桥属于旧派文人的典型风范,文章篇幅都不是很长,文字幽雅沉静,娓娓细细的道来,犹如涓涓溪流。读来让人唇齿噙香,不忍释卷。</h3><h3> 喜欢看董桥的文字,疏淡,清散,意绪却浓得化不开,读董桥就像在旧时的月光下漫步,你可以随他踱进深深庭院,随他漫步山乡黄昏,还可以随他流连在颠沛的岁月里,也可以随他一起沉浸在古色古香的墨迹中。</h3><h3> </h3><h3></h3> <h3>  董桥是精致幽雅的也是怀旧的。</h3><h3> 《旧时月色》,写的是董桥生命中曾经居留过的南洋、台湾、伦敦、香港、内地几个地方,穿插进一些旧人、旧事、旧物和那个年代的纷纷扰扰。</h3><h3> 董桥心中的旧时月色,是残破的字画,生锈的铁罐,剪剩的花稠,尘封的瓷器,泛黄的信笺,漆金的招牌,牙雕的梳子,穿洞的灯罩,镶金的钢笔,破裂的砚台,绣花的布鞋,还有五、六十年代李丽华、张仲文的铁板挂历。</h3><h3> 《旧时的月色》里,他说:我喜欢那个卖破烂的老头堆了一地的旧时月色。文中,他谈自己在散步时看到一个老人在卖旧货的情景,却又笔锋一转,谈起了冯骥才对文化传承与收藏古董关系的认识,谈那个卖石章的旧货店老板,却在最后一句——“文化不光是藏在四书五经里,《大人》《大成》里也有。我非常喜欢那个卖破烂的老头堆了一地的旧时月色。”原来舍不得,丢不掉的,还是心底那缕时时泛起的温暖人心的旧时文化气韵。</h3><h3> </h3><h3></h3> <h3>  他回忆中的往事充满了温馨。他笔下女子的被公认如同工笔画上的仕女,带着一种恬静的个性和出世的气质。而他笔下的往事,风雨沧桑几十年,也恍如一张张发黄的老照片。</h3><h3> </h3><h3></h3> <h3>  《云姑》写的是幼时对邻家大姐云姑朦胧的喜欢,长年对云姑的牵念,当往事已然,尘事沧桑,远隔重洋的云姑在给董桥的贺卡上写 道:“花时已去,梦里多愁,如果当年要了那孩子,我如今就不那么孤单了。邻居送我一株白兰花,这里天冷,只开过几次小花,总算唤回了你的童年和我的青春。”董桥怅然道“ “掉头一去是风吹黑发,回首再来已雪满白头”。</h3><h3> </h3><h3></h3> <h3>  《旧日红》,讲的是老师的朋友萧姨的故事。由几把旧折扇转笔写到老师的萧姨,“长年穿着浅色丝绸旗袍,花白的头发梳得丝丝服帖,圆圆的发髻永远插着一枝翡翠发簪,宽宽厚厚油绿得谁也舍不得雕琢,只沿着四围阳刻一道细致花边”.。结尾处也由老师寄来的一柄残旧的折扇收笔。“偶得此扇,忆起三十多年前春经馆中旧事,代萧姨买来送你”,于是,“那几天,我常常想起萧姨的粉蓝旗袍和墨绿毛衣:崔护薄幸,初恋那片旧日红,竟跟萧萧墓草一样寂寞了”。</h3><h3> 整篇文字疏淡,清散,由折扇为骨,翦翦情思轻跃眉间,点点滴滴化为一缕绵长的思绪。 </h3><h3> </h3><h3></h3> <h3>  他在《廖寂》中写:“我们在人生的荒村辟乡里偶然相见,仿佛野寺古庙中避雨邂逅,关情前路崎岖,闲话油盐家常,悠忽雨停鸡鸣,一声珍重,分手道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在苍老的古槐树下相逢话旧。可是,流年似水,沧桑如梦,静夜灯下追忆往事,他们跫然的足音永远近在咫尺,几乎轻轻呼一声,那人就会提着一壶龙井,推开半扇门,闲步进来细数别后的风尘。  </h3><h3> </h3><h3></h3> <h3>《旧时月色》里的许多文章,都是这样怀人感旧的文字,弥漫着淡淡的忧伤。人事、书事、情事,缠绕成绵长的思绪,“像酒,像泪”。 可我喜欢读,文字中所流露出来的文人清逸的气息,让人感受到的不仅是文字之美,还有那似曾相识的思绪,让人躺在回忆的怀抱,随着阅读,轻叩往事之门。</h3><h3> </h3><h3></h3> <h3>  董桥说,他有一方闲章,说他惦挂的“已然不是名利场中过客匆匆的脚印,是雪夜归人推门一看还看得到灯火阑珊处的那份安宁和幽静。”书里面所凝聚着的是那些不会再重来的时光。他把美好的文字和无尽的怀想,留给了我们,留给了无边的旧时月色。</h3><h3> “人间万事消磨尽,惟有清香似旧时。”寒冷的冬日,读着董桥的文字,终于忘却了窗外的寒气,享受着床前地上那一片旧时月色的清香。</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