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第一篇，大年初一穿新衣

Li景华

文/李景华【原创】

图/ 来自网络

大年初一穿新衣

作者：李景华

1.

“哒哒哒……”脚踏缝纫机的快节奏响声惊醒了熟睡中的我。我睁开半醒惺松的双眼，环顾四望，只见家里的老式闹钟永远都在不知疲倦地嘀嗒滴嗒走个不停，绿色扁圆形搪瓷灯罩下的白炽灯照得满屋通亮，妈妈坐在缝纫机旁正全神贯注地拼接着布料，时不时地踩动着缝纫机的飞轮快速运转，一块块布料经过妈妈的巧手缝纫在了一起。

我起身抬头看了看闹钟，这时已经是深夜两点多钟。隆冬季节的画眉坳天气非常寒冷，刚刚才过的腊月三十除夕之夜，画眉坳钨矿大山里的气温已降到了零下三、四度。陈也矿部这个地方，从头天晚上就开始下雪一直没停。从家里的窗户玻璃往外看，雪花像无数只蝴蝶在空中漫天飞舞，飘飘洒洒的雪儿越下越大；屋檐下已经挂起了长短不一的冰凌柱，晶莹剔透，像一排排忠实的卫兵守候着屋里的主人。

屋子里面生着一个火盆，火盆中的木炭已烧成了灰白色炭灰，只有些零星炭火还是红的，屋子里的温度开始有些变冷。妈妈神情专注地在做手中的缝纫活，全然不知家里的温度已经下降。

我从被窝里爬起身来，顺手把盖在被子上的小棉袄披到身上，轻轻地叫了妈妈一声：“妈，您还在做衣服呀？那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妈妈看我只披了件小棉袄坐在床头，赶紧说“孩子，你怎么起来了？这么冷了，你快钻进被窝里面去，大过年的，别感冒了！”

妈妈从缝纫机旁起身走到我床边，“听话，快睡。”边催我睡，边给我压好被子。妈妈看我已经睡好，接着就用火钳拨了拨火盆里的炭灰，加了点木炭把火生旺，又继续坐在缝纫机旁去做衣服了。

2.

“哒哒哒……”脚踏缝纫机的响声，有节奏地一遍遍响着。妈妈仍旧在动着脑筋、聚精会神地缝制我们兄弟姊妹过年要穿的新衣服。我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仿佛来到了一个童话故事的情景里：一座漂亮的、屋顶尖尖的小屋，小屋旁遍地都是花草，金色的太阳照在小屋里暖洋洋的，小黄狗懒懒地在阳光下躺着睡觉，我和邻居小伙伴们围着小屋无忧无虑的打打闹闹，玩着捉迷藏。妈妈看着我们满心欢喜，叫我回家换上崭新的衣服再去跟小伙伴们玩。妈妈在帮我们试穿新衣服时，只听见家家门口都开始燃放鞭炮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个不停。我高兴地大叫了起来“过新年啰！我们终于盼来了过年。”

我这一声大叫，把兄弟姊妹全都叫醒了。我也从梦中惊醒。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外面时不时传来阵阵的鞭炮声。新春的第一天开始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爸爸起得特别早，在狭小的厨房里忙进忙出。他把除夕准备的鸡汤肉汤在柴火灶上煮沸热好，把刚从职工食堂买回的肉馅包子放在大的竹制蒸笼里重新蒸热。那个年代，这肉馅包子平时我们根本吃不上，只有大过年职工食堂才会按人头定量供应，一人两个。爸爸很早就赶到职工食堂去排队，等了很长时间才把包子买回来，顺便还买了些油条。这包子、油条对我们来说都是难得吃的奢侈品。

做完这些事，爸爸才开始洗漱刮胡子，换上他几年前买的一套黑色呢子中山装。他平时从不舍得穿，只有过年几天穿上图个吉利。今天是大年初一，爸爸换上这套中山装显得格外精神。一切都准备停当，坐等这些孩子们起床。他走到妈妈做衣服的缝纫机旁关爱地问道：“孩子们的新衣服都做完了吧？你一晚上没睡觉，吃得消吗？”爸爸对妈一贯是体贴有加。

妈妈除夕的一个整晚上都没睡觉，没合一下眼，就这么坐在缝纫机旁不停地给我们兄弟姊妹赶制过年穿的新衣服。妈妈说“快了，很快就做完了。”她跟爸爸说，“你去忙”。她仍在精心地缝制完成新衣服的最后几道工序，敲边锁扣眼、钉扣子、镶花边。

3.

妈妈做衣服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认真细致，绝对是一丝不苟。她没有从师学过裁缝手艺，完全是看着别人做自己慢慢摸索，边学边干，无师自通。她的针线活做得很细，针脚做得非常整齐，款式也能跟得上大家的要求。

平时妈妈在矿里总务科组织的“家属三八缝纫组”做事，用她自学的缝纫技术攒点钱补贴家里的生活。别人都愿意把用定量布票在矿镇贸易公司买来的布交给妈妈做，有时还排着队非要妈妈接她们的活。妈妈就是这样，用自己的聪明智慧和辛勤劳动，与爸爸一起挑起全家生活的重担，勤俭持家。

挑灯通宵达旦地缝制孩子们过年穿的新衣服终于完成了。妈妈望着一堆缝制好的衣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大年初一孩子们能穿上新衣服了！

前面两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的衣服，是用买来的新布缝制的，做新衣服相对好做些。后面三个小的孩子衣服，用的是哥哥姐姐穿旧的衣服改的，难度较大，又要拆开，又要按比例缩小，很是费一番功夫。

可这些旧的衣服经妈妈巧手一改，又如新的一般，根本看不出是旧衣服改制的。可见妈妈的缝纫技术还是蛮专业的。为了孩子们过年能穿上新衣服，妈妈以她那博大的母爱，不辞辛劳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4.

大年初一的早晨，好像苍天知道是人们新的一年开始似的，它也来了个新年新气象。你看不是吗！雪也停了，风也止了，整个画眉坳矿区白茫茫的一片，洁白无瑕，自然地营造出浓浓的农历新年节日气氛。

爸爸开始催我们起床，“过年了，孩子们起来拜年啦。”我们在被窝里睡得暖烘烘的，都还赖在被子里不愿意动。

我们还不知道爸爸已经把过年好吃的鸡汤肉包油条准备好了。我们这些小馋猫们知道的话，那肯定是一咕噜爬起床来赶紧解馋。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能吃到这些美味，那鸡汤肉馅包油条对我们来说太有诱惑力了。

此时，妈妈把连夜赶做起来的衣服拿到我们兄弟姊妹的床上，叫我们一个个起来试穿。从大到小，六个孩子都穿上了过年的新衣服，都很合身，女孩子的衣服上镶的花边很好看。妈妈给孩子们都穿好新衣服后，又帮几个妹妹精心梳头，给她们辫子扎上大红、粉红、蓝色的小丝绸带，打着漂亮的蝴蝶结，把她们打扮得像一个个小公主。

过年新衣服一穿，孩子们都像换了一个人，都是那么的可爱漂亮，妈妈的脸庞上露出幸福灿烂的笑容。她觉得六个孩子都是自己的掌上明珠，都是自己一生的希望，带好他们、让他们健康成长是自己最大的快乐。她已经早已忘掉一个通宵的劳累和辛苦。过年了，六个孩子穿着她亲手做的新衣服站在面前，她有一种成就感、有一种自豪感、有一种幸福感。

穿上新衣服的我们，一个个都很得意洋洋，小小年纪都晓得“臭美”，自我陶醉，还要相互比争高低，我比你好看，我比你漂亮。真的很天真。

妈妈叫我们赶紧洗漱吃早餐，“大年初一，快去给邻居爷爷奶奶、大伯大婶等长辈们拜年。”做完所有的这一切，把孩子们的事都料理好了，妈妈才从箱子里拿出她最心爱的衣服穿上。梳理打扮一番，妈妈显得很精神，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爸爸的一声吆喝，全家八口人都穿着整整齐齐的新衣服，围坐在大圆木桌旁品尝这过年的美味。新年的第一餐，是那么的丰盛、那么的鲜美、那么的富有仪式感和庄重感。

一年之中，春节是最热闹也是最开心的节日。从父母勤劳持家的奋斗中，我们兄弟姊妹看到了他们不怕吃苦的优良品质，明白了大年初一穿新衣的传统寓意。

辞旧迎新，这是春节中最鲜明的特点。大家都穿着整洁干净的新衣服，邻里之间相互串门，心情愉悦快乐拜年。

新年新气象，画眉坳钨矿的职工家属和他们的孩子们，大家都穿着多姿多彩的春节新衣，把节日的气氛烘托得更加浓烈、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