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轶事.看金门

竹官言上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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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我们分别数十载的当年老兵重回鹭岛相聚。我重返旧地，还去了当年只能隔海相望的金门岛。回到当年曾经战斗生活过的地方和敌对方，这是一次不寻常的旅行。40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我亲历的那些鲜为知的往事，仿佛昨日。如今，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海峡西岸一派平和景象。凭海临风，当炮战己成往事，不见当年烽火硝烟，只有涛声依旧……
明月依然在，何时彩云归?盼两岸江山一统，台海再无战事



01.金门管辖的大担岛上的这幅标语，不知给大陆旅游业“海上看金门”带来多少商机。不过外地的游客被忽悠了，实际是“海上看大担”，如要“海上看金门”则要从大嶝岛登船去金门的马山。实际上现在手续简化了，能直接去金门更不虚此行，从厦门到金门只需半小时船程。据说大担岛也将对大陆游客开放，那时大担旅游两岸就可互利双赢了

02.勿忘在莒，该成语出自春秋战国时期。比喻不忘本，不忘记曾经的艰苦岁月。
“莒”在大陆不为人们了解，但在台湾却为民众所熟知，甚至是深入民心。
蒋介石兵败大陆退守台湾，但是他念念不忘光复大陆，用“毋忘在莒”四字时刻警示自己。1952年1月，蒋介石书写了“毋忘在莒”四个字，镌刻在金门北太武山的岩石上，籍古喻今，可叹蒋公既无管仲之良臣又无田单之猛将，只有抱憾离世了。

03.“毋忘在莒”在金门随处可见。用成语鼓舞士气是台湾一贯做法，当年我看到台湾的“华视”节目新闻片头，在雄壮的军乐和战地背景画面上打出的字幕都是些“铁壁铜墙”、“固若金汤”、“反共救国”之类口号。宣传单中也是“我不杀匪,匪必杀我”，中美建交时，台湾称之为“美匪建交，国难当头”，大陆称对方“蒋匪”、“人民公敌”，双方都把对手妖魔化了

04.台军也是训练有素啊！曾看过一组国民政府抗战宣传画，也是同仇敌忾，鼓舞人心，很正能量。

05.金门过去是军事前沿，这类街头雕塑很多。这个还是比较有创意的。排除政治因素来看上面的口号很有鼓动性啊

06.意外发现习近平总书记的书也堂而皇之地摆在书店，在过去是不可想像的。社会在发展，人类在进步

07.1976年在毛泽东去世后仅几小时，我们营房驻地遍地都是台湾空飘过来的传单，内容都是丑化攻击毛泽东的。那天我们前线的所有部队一级战备。如今金门利用商机做起奶茶生意，把毛泽东画像和五星红旗画到墙上

08.饭店里墙上挂有手书毛泽东的《沁园春.雪》，试问几十年前谁敢?当年我看过台湾的电视活报剧，其中一个场面是大人告诫孩子:共党是红头发绿眼睛的“赤匪”，至今记忆犹新

09.过去曾听说过蒋公找国民党内文人墨客和过毛泽东的《沁园春.雪》的典故。看来附和者大有人在

10.金门取自“固若金汤，雄振海门”之意。从1915年设县，至今已逾百年。“金门战役”是共军之痛，国军之耀。1979年大陆率先停止炮击后，金门与大陆也实现了“小三通”

11.当年为防备解放军登陆用钢轨修建的“轨条砦”，也称“拒马枪”，已被海水浸蚀得锈迹斑斑，长满海蛎，退潮时露出海面的阵列无声地陈述着历史。其实那时台军所有的海岛浅滩都布满了“轨条砦”、“三角锥”、铁丝网和水雷，陡崖则有坑道和碉堡，可谓用心良苦。我参加过三军渡海登陆演习则模拟这种设防，先由敢死队乘冲锋舟爆破，然后舰船登陆

12.当年台湾刊发的金门岛上国民党军队向炮膛里填炮弹的照片， 两岸相互炮击的几十年，金厦两地因此修建了无数防空工事。

13.老房子上还可看到被弹片击中的痕迹。后来双方炮击都遵守一定的游戏规则:大陆逢单炮击，金门逢双炮击，被炮击的一方那天就要进防空洞，而且炮击前对方要喊话通知，避开非军事目标。只要按常规出牌，可减少伤亡，后期的宣传弹破坏力更小

14.这种当年“攻心战”的大喇叭在大陆的前哨阵地也有。政治攻势除广播外，双方还动用了气球空飘、气袋海飘和打宣传弹各种手段，我都曾亲历过。我们把台湾过来的单频点收音机改频，铲掉“中华民国”字样，就可收自己节目了。大陆老百姓那时比较贫穷，拣到台湾的食品怕有毒，先给鸡狗吃，没事后自己食用。拣到T恤衫的就没那么幸运了，穿上后天热出汗背后就显出“反共救国”的口号

15.还有金门山顶上这种集束定向高音喇叭,我在青屿岛也见过，每只喇叭口径不大，音圈如同钢盔大小，几十个一组威力也不小。这种隔空喊话，双方对喊时什么也听不清，只有高分贝噪音，自扰罢了。当时的磁带有35毫米影片那么大一盘，只能播一小时，音质绝对好

16.这是当年金门马山播音站的台军美女播音员。据说我在的那段时期的女播音员还是美军谴送到台湾的志願军俘虏。这是一场双方别开生面的对台戏，一开始称对方“蒋匪”、“共匪”；接下来“蒋军”、“共军”;再后来“国民党官兵们”、“共产党官兵们”；最后则是“国民党官兵弟兄们”、“共产党官兵弟兄们”相称，直至全面停止广播

17.金门诸岛上的明碉暗堡、轨条砦、三角锥和铁丝网，以及每个山头上的旗帜，在过去比比皆是，那时怕解放军时常半夜来袭，上岛摸哨，叫做“抓舌头”，如今大多已废弃或折除。我们这次也看的不多，也许因为是军事设施以及考虑大陆游客的感受而有意回避了

18.过去厦门随处都能看到解放军三军的士兵，两岸和平以来大街几乎见不到军人。现在金门的驻军也大批撤出。偶尔路过军营倒是一种少见的感觉。几十年前只能通过高倍望远镜观察，今天是零距离接触

19.书店里偶尔能遇到“兵哥”、“兵姐”。他们需要的更是知识与和平，而不是战争

20.八十年代初，台湾当红歌星邓丽君在金门岛慰问，与台军官兵互动表演。原来不仅是解放军才有拥军啊

21.金门过去修建了很多地下工事。在韩国“三八线”非军事地带，我曾参观过朝鲜在地下开凿的暗道，工程之浩大难以想像。而这里的修筑的坑道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韩国参观暗道绝对不能拍照，这里却随意，反正是公开的。在台湾花莲一次买水果，此时有战斗机降落，店主居然放下生意，主动带游客找好角度拍照。在金门北太武山里台方竟然用了五年时间，开凿出一个容纳700人的礼堂

22.著名的翟山坑道，平面呈“A”字型。有水道与大海相通，并有闸门控制潮水，洞内可容纳数十只小型舰艇，现己公开对外开放。当年解放军连级以上干部都曾组织看过关于金门地区设防的内参片，这个坑道早有所耳闻，没想过现在身临其境

23.坑道的出口外面是大海，洞口还有一道防波堤。闸门用卷扬机启动，避免海水浸入，现在闸门似乎已废弃。共有两个出口通向大海

24.这是翟山坑道的陆地入口，登艇人员由此进入，参观者亦由此进出

25.导游是金门人，竟与我厦门表妹同名同龄，真是缘份。她说话轻风细雨，没想到战争年代当过民兵，扛过75枪，还讲起当年钻防空洞躲解放军炮弹的往事。有相同的经历不同遭遇的我，也讲起当年在对岸躲国军炮弹的经历，言罢大家一笑。过去双方不共戴天，现在是朋友。正是“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26.两岸都有许多孙中山先生纪念地。厦门则有中山公园和中山路。在台北我也去过“国父纪念馆”看换岗仪式。这是金门的中山纪念林

27.“金门国家公园”大门标志。金门与厦门隔海相望，面积相当。但金门没有众多的高楼，保留了更多的传统文化和原生态，这里的环境清幽洁净，空气很好，全岛就是一个大公园。我们曾路过一处花园，原来是金门“环保局”，不像大陆有门卫值守

28.“苢光楼” 是金门地标之一，有没到过莒光楼就没到过金门之说。1952年由金门防卫司令官胡琏所辟建，由著名建筑师沉学海所设计，仿古代麒麟阁三层式建筑，外观雄伟、气宇非凡。莒光楼用以表彰当兵的英勇事迹，宏扬毋忘在莒的精神，为金门战地精神的象征。

29.莒光楼上用来看大陆的观光望远镜。这使我想起2000年时首位中国国民党政要吴伯雄回大陆祭祖时，在厦门用望远镜看金门时说的，“38年前我在金门当兵，没想到今天我从厦门看到了金门。”如今我从金门看到38年前我曾当过兵的厦门，感同身受!国民党元老于右任临终的那篇《望大陆（国殇）》，“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写出了众多国民党老兵抱憾终生之情

30.这些运输舰船使我回想起过去也是用这种运输工具给海岛战士运送物资。有一次返航天气不好下着大雨，海天一色，能见度很低。那时没有卫星导航系统，登陆艇差点开到大担岛，后及时转向才避免了一次意外

31.观光园里的战机。我看过部队一位摄影干事上世纪50年代拍的被击落的台军飞机残骸的照片，那时台湾空军装备要比解放军先进20年

32.美制M18“地狱猫”驱逐炮车，这是最早装备台湾的坦克。这种装备可用于渡海登陆作战，我们演习中动用的坦克能在树林中撞倒树木，为后续步兵扫平道路。我曾试驾坦克感觉操控比汽车灵活

33.这是榴弹炮吧，忘了看说明。虽然当过炮兵还不是太了解，我们是曲线炮，看不到目标

34.高射机枪，用于防空。打飞机有点勉强。子弹不知会不会像高炮炮弹会自爆，避免掉下伤人

35.蒋经国先生纪念馆。在台湾蒋经国搞了十大建设，发展经济，使台湾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其威望高过其父，是台湾领导人中值得肯定的一位

36.蒋经国嘉言。他最著名的一句话是“我们今天不做，明天就会后悔。”也曾激励过不少台湾民众

37.纪念馆中有许多蒋经国用过的实物和生平资料。他的一生颇具传奇，早年在苏联还曾加入共产党。印象较深的一件事是他带领老兵修建台湾中部横贯公路。他坚持“一个中国”反对“台独”的立场，是个可圈可点的人物

38.金门有三大特产:钢刀、高梁酒和贡糖。“金门钢刀”因其原材料取自厦金炮战时从大陆打过来的炮弹而富有传奇色彩，再加上质量上乘，因此销量很好。据推算，这些都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宣传弹，里边没有炸药。虽然没有杀伤力，天上掉下一个几十斤的铁疙瘩也会伤人的。因为乘船刀具不能随身携带，一般游客都没有行李托运，无法直接购买

39.前店后厂，前边销售，后边可以看到制作过程，还有炮弹知识的展示。我真佩服金门同胞的智慧，变废为宝。其实北京军事博物馆的大门也是当年炮战时的弹壳熔铸而成，只是鲜为人知而已

40.用炮弹不仅做钢刀，也有不少工艺品。我当炮兵时战友们也曾用迫击炮教练弹做花瓶，用高炮弹壳做笔筒。我曾突发奇想，既然炮弹能做钢刀，金门那些拆除的“轨条砦”的钢轨是否也可利用呢?又可做多少钢刀呢

41. 在金门马路的每个环岛中可以看到好几处这样的雕塑，即是广告，又在提醒司机勿酒驾。金门高粱酒是台湾的三大名酒之一，销量一直很大。金门高粱酒香醇甘洌，风味独特，深受当地消费者和大陆游客喜爱，是当地支柱产业。据说造酒原料来自大陆

42.2015年“习马会”马英九赠送已经停产的金门陈年特级高粱酒，被誉为“和平之酒”。在马英久御任前夕，台湾还出售一种有其本人卡通立体头像的“马鹰酒”做为收藏纪念

43.贡糖，顾名思义是先民敬奉朝圣的精品，这种“进贡”之典故虽然如今已无从考证，但贡糖的传统制作手艺和上乘质量，却已相沿流长，金门贡糖，随厦门制饼师传入金门，并广被一般糕饼店制成品茗茶点。

44.金门虽小，这家免税店倒很大，大楼共五层。除台湾地区的产品外，还有世界各地的著名品牌。一般陆客用银联卡就可直接消费，买烟酒者居多，但海关有限制

45.金门由金城、金湖和金沙三镇组成。金门的这些老民居是否似曾相识?是的，和闽南的建筑完全一样，都是一水的燕尾式或马背式屋顶，红砖墙，只是保护得比大陆好。过去在闽南随处可见，可惜现在不多了。我倒是更喜欢金门这种田园式的乡村环境

46.这是金城镇水头村。民居幽雅、环境整洁，处处体现中国传统文化。门边的提示也温馨可人。当地学校、幼稚园、医院比较完善。接触当地民众，感受民风纯朴，谈吐温文尔雅。过去两岸隔绝，加之片面宣传，双方都有误导。第一批大陆学者访问台湾时曾对台湾人士说:我们是从你们认为“水深火热”的地方，来到了我们认为“水深火热”的地方。话虽玩笑，却有道理。我老家一远房本家因为不了解大陆，不远千里从台湾带给我们的礼物是一大包旧衣服，让人啼笑皆非。当时他说过一句话让我刻骨铭心:“台湾富、大陆强，只有统一才富强!”

47.这幅对联上下联不对称，第一次见，很有意思。展示一下吧，不知有何说法

48.金门寺庙有很多，这是护国寺。和闽南的寺庙没有不同。无论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民间交往还是阻止不了，宗教信仰和民俗也相同。当年两岸渔民在海上就曾互相救助交换物品，血浓于水的情感不能改变

49.在台湾搞“去蒋化”，这样的塑像做为历史还保留了

50.摩托车是台湾地区的主要代步工具之一，很难见到骑车违章的，连停车都很整齐，车本身也很干净。不过绿营搞“去中国化”，把原来车牌照上的“台湾省”、“台北市”、“金门县”等地名取消了。汽车牌照亦如此。
好了，走马观花看金门，总共只有几个小时，还不及我编这篇文字时长，已经感受多多了。有机会再深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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