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鲸

竹火.

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太美了，美得让人觉得，好孤独。

    我坐在一个木板上，木板在大海中漂呀漂呀，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天空。

    环视四周，除了我，木板和海底生物以外，再无其他人或物了。

    躺在木板上的我仰望天空的星辰，手在海水里拨弄着。星星一颗接着一颗，点亮天空，像在呼唤着谁。

    晚风吹过我的脸颊，轻柔而又舒适。

    我有些困了，刚想闭上的眼睛被一道光吸引，我半撑起身子，往光源处望去，所见之像，皆为震惊。

    先是几只小鱼儿朝我所在方向游来，后来又出现一群会发光的水母。

    它们把我围在中间表演着。

    正当我全神贯注地沉迷于它们带给我的视觉盛宴时，忽略了木板下的汹涌。

    突然，一股巨浪向我袭来，我感觉到木板被一分为二。还没来得及恐惧，坠入海内。

    紧闭双眼的我承受着窒息般的痛苦，害怕伴随黑暗降临，我拼命地往上游，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我以为，我要死了……

    “别怕，睁开眼。”

    一道温柔地声音在我将要失去意识时响起。

    身体停止下坠，内心的恐惧竟被声音全盘带走。我慢慢睁开眼睛，看清周围后，惊喜不已。

    我身处之地，是海内；而我，可以自由呼吸。

    于水中转身，望进了一双虽深情却犹存忧伤的眸。

    他离我很近，近到只要我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他。

    在我的手要抚摸上他那庞大的身躯时，他却呜鸣，惊扰了周围鱼群，也使我的手微微一顿。

    我听出来他的疑惑。

    他问，我不怕他这个庞然大物吗？

    摇摇头，我带着笑意将手贴上他的身躯，感叹这个孤单的生命。

    他再次发出一声鲸鸣，那声音虽有着欢喜，却带着千疮百孔的寂寞，直击我内心的空洞。

    我遇见一头鲸。

    一头美丽的鲸。

    一头拥有美丽眼眸的鲸。

    一头虽拥有美丽眼瞳但灵魂是孤独的鲸。

    我小心翼翼地爬上他的背，生怕弄疼了他。

    像一座孤岛。

    我抚摸着他的背，心想。

    他背着我在海底似无目的地游荡，带我去见如同伊甸园般的仙境，带我去看地中海的天晴，西伯利亚的雪景，万丈高空的鹰，也对我讲那些缘由大海太平太静而无人倾听的故事。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望见远处的城堡越来越近，直到他围绕着城堡，一圈一圈，不知疲倦。

    忽然间，我觉得很空荡，昔时的金碧辉煌，如今的破烂不堪。

    他是深海里的鲸，似夜空中的星，守着无人来的古城，也没人问他去往何方。

    不知道为何，困意竟上心头，我昏昏欲睡，从鲸的背上滑落下去。

    最后的视线，是他朝我游来，有着慌张。

    像破碎了的气泡，往海底更深处，坠落。

    我想用最后力气去抓住他，告诉他我没事，不要哭，却听闻悲伤，垂下双手。

    我又做了一个梦。

    我的鲸化身一位白衣少年，一把抓住被黑暗控制的我，将我从深渊拉出，把我轻轻放在古城的一处平地。

    他用冰冷的手指划过我的脸，我却睁不开眼，他的声音温柔至极，“回家吧。”

    回家吧，回家吧。

    我想，我该回家了。

    当我可以睁开眼后，还坐在鲸的背上，他带我回到海面，一抬头，再见满天星辰。

    真好看。

    像他一样。

    我知道，我要回家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头鲸，后来梦醒了，鲸，也不见了。

    他的星辰，美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