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得菜根 百事可做(十四)

师吉庆

心安茅屋稳，性定菜根香。世事静方见，人情淡始长。

不可乘喜而轻诺，不可因醉而生嗔，

不可乘快而多事，不可因倦而鲜终。

【译文】不要图一时高兴，不加考虑，随便对人许诺；不要喝醉了酒，不加控制，随便乱发脾气；不要在得意时，不加检点，恣意惹事生非；不要因心中厌倦，放任疏懒，做事半途而废。

善读书者，要读到手舞足蹈处，方不落筌蹄①；

善观物者，要观到心融神洽时，方不泥迹象。

【注释】①落筌蹄：《庄子·外物》：“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儿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荃，同“筌”，捕鱼的竹器。蹄，捕兔网。后以“筌蹄”比喻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和手段，也表示舍本逐末。

【译文】善于读书的人，要全神贯注，达到如痴如醉的境界，就不会被书的字面意义所束缚；擅长观察事物的人，要观察入微，达到心领神会，才不至于只看到事物的表面形迹而不明其中真相。

天贤一人，以诲众人之愚，而世反逞所长，以形人之短；天富一人，以济众人之困，而世反挟所有，以凌人之贫。真天之戮民哉！

【译文】上天赐予一个人贤德的才能，是让他来教诲一般智力较差的人，但是当今世间一些稍有才能的人，便卖弄自己的本领，以此显示自己比他人能干。上天赐予一个人尊贵富有，是为了要他去救济民众摆脱穷困，可是世间一些拥有财富的人，却倚仗着自己的财富来欺凌和剥削穷人，这两种人实在为上天所不容啊！

至人何思何虑，愚人不识不知，可与论学，亦可与建功。唯中才的人，多一番思虑知识，便多一番亿度猜疑，事事难与下手。

【译文】道德学问达到最高境界的人，心胸开朗，因此遇事不存疑心；天赋愚鲁的人，无知无识，因此遇事没有心计；这两种人，既可以和他一起研究学问，也可以和他共同建功立业。惟独那些中等资质的人，有一定的思想和智慧，同时又顾虑重重，疑心也重，所以什么事都难以成功。

口乃心之门，守口不密，泄尽真机；

意乃心之足，防意不严，走尽邪蹊。

【译文】口是心的大门，大门防守不严，家中机密就会全部泄露；意念是心的腿脚，如果防意不严，就会摇摆不定走上邪路。

责人者，原无过于有过之中，则情平；

责己者，求有过于无过之内，则德进。

【译文】责备别人的时候，要从他所犯过失中看到好的一面，宽以待人，这样才能使他心平气和地改正过错；反省自身的时候，应在自己无过错时，设法找出自己的过错，这样才能使自己的品德不断提高。

子弟者，大人之胚胎①，秀才者，士大夫之胚胎。此时若火力不到，陶铸不纯，他日涉世立朝，终难成个令器②。

【注释】①胚胎：本原。②令器：卓越的人才。

【译文】学习圣贤教诲的人，是成圣成贤的胚胎；还在秀才之列的读书人，是将来做官人的胚胎。如果在最初磨练不够，未能使学问达到十分广博、品德达到十分高尚的程度，就好比炼铁铸器时欠火而出的次品，将来踏入社会做人做事，就很难成为一个有用之才。

君子处患难而不忧，当宴游而惕虑；

遇权豪而不惧，对茕①独而惊心。

【注释】①茕：无兄弟的人，也泛指孤单无依的人。

【译文】君子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中也不忧愁，而在歌舞升平、欢宴游乐时却能警醒自己，以免误入堕落之途；君子即使遇到豪门权贵，也不畏惧，但对孤独无依靠之人却具有高度的同情心。

桃李虽艳，何如松苍柏翠之坚贞？

梨杏虽甘，何如橙黄橘绿之馨冽？

信乎！浓夭不及淡久，早秀不如晚成也。

【译文】桃树和李树的花朵虽然艳丽夺目，但怎能比得上松柏一年四季常绿不凋的那种坚贞呢？梨子和杏的滋味虽然香甜甘美，但怎比得上橘橙经常飘散着清淡芬芳呢？毫无疑问，艳丽夺目而容易消逝的美色远不如清淡持久的芬芳，所以少年得志，不如大器晚成。

谭山林之乐者，未必真得山林之趣；

厌名利之谭者，未必尽忘名利之情。

【译文】口口声声说如何羡慕隐居山林生活的人，未必真正懂得山林隐居之真趣，口口声声说自己讨厌功名利禄的人，未必就能完全忘怀名利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