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稽诗文

四知堂

中国文人手中那支总用来

抒写赋铭策论奏疏的沉重大笔

在一些逗乐娱情的玩笑文字里

流溢出的墨痕

格外朗润轻松

他们从修齐治平的尘累中解放出来

听从内心的召唤

逍遥红尘

优游人世

这时候中国文人的心灵

表现出少有的自由和放松

在向天真与性情的回归中

人生变得异常地丰满

苏东坡有小妹，善作词赋，敏慧多辩。小妹额头大而凸出，东坡嘲笑道：

莲步未离香阁下，梅妆先露画屏前。

小妹立即答道：

欲扣齿牙无覓处，忽闻毛里有声传。

嘲笑东坡胡须多。

东坡两兄妹又在逗趣。东坡嘲笑小妹额头凸出：

脚踪未出香房内，额头先到画堂前。

小妹反讥东坡脸长：

去年一点相思泪，今日方流到嘴边。

解缙咏纽扣诗云：

一幅鲛绡翦素罗，美人体态胜姮娥。

芳心若是牢关锁，纽扣何须用许多？

关汉卿有一首《春情词》：

云鬟雾鬓胜堆鸦，浅露金莲湿绛纱；

不比等闲墙外花。

骂你俏冤家，一半儿难当一半儿耍。

碧纱窗外静无人，跪在床前忙要亲；

骂了个负心回转身。

虽是话儿嗔，一半儿推辞一半儿肯。

解缙去拜访驸马，驸马不在家，公主久闻解缙大名，想要看看他，就隔着帘子让人留下他，请他喝茶。解缙要了纸笔，题了一首诗：

锦衣公子未还家，红粉佳人叫赐茶。

内院深沉人不见，隔帘闲却一团花。

公主看了十分生气，就去向皇帝告状。皇帝说：“这是个风流学士，你见他作什么？”

有卖麻花之女，姿色出众。某公子求爱被拒，于是每天到店门口，以餐秀色为快。后女子出嫁，公子怏怏不乐。有人戏改崔护诗送他：

去年今日此门过，人面麻花相对搓。

人面不知何处去，麻花依旧下油锅。

金陵一寡妇丰姿艳冶，聪敏善诗，豫章（今南昌）商人出巨资娶回。邻家男子用簪刺破窗纱投进一首诗云：

金簪刺破碧纱窗，勾引春风一线长。

蝼蚁也知春色好，倒拖花瓣上东墙。

女子得诗大怒，也作诗一首，裹着瓦砾扔回去：

失翅青鸾似困鸡，偶随孤鹤到江西。

春风桃李空嗟怨，秋水芙蓉强护持。

仙子自居蓬岛境，渔郎休问武陵矶。

金铃挂在花枝上，不许流莺声乱啼！

有美女脸上有颗痣，白仁甫《醉中天》云：

疑是杨妃在，逃脱马嵬灾。

曾与明皇捧硯来，美脸风流煞。

叵耐挥毫李白，觑着娇态，

洒松烟点破桃腮。

有仕女图只画了半身。唐伯虎题诗二首云：

天姿嫋娜十分娇，可惜风流半截腰。

却恨画工无见识，动人情处不曾描。

谁家妙笔写风流，写到风流意便休。

想是当年相见处，杏花村里短墙头。

元好问的妹妹是女道士，貌美而有文才。有位官员张当揆想要娶她，派人向元好问说明此意。元说全由妹妹做主。张便前去拜访元妹。元妹正在修补天花板，见张到来便停下来以礼相迎。张询问近日有何新作，元妹应声道：

补天手段暂施张，不许纤尘落画堂。

寄语新来双燕子，移巢别处覓雕梁。

张讪讪离去。

元惠宗至正年间，民间传言朝廷来选童男童女，于是从中原到江南，十二三岁以上的男女就急忙结婚出嫁。吴子庭作诗嘲笑云：

一封丹诏未为真，三杯淡酒便成亲。

夜来明月楼头望，惟有姮娥不嫁人。

李学卿次女嫁给富家邹氏，长女嫁给巴长卿，巴家贫穷。妹妹曾嘲笑姐姐，姐姐毫不在乎，作诗云：

谁道巴家窘，巴家十倍邹。

池中罗水马，阶下列蜗牛。

燕麦储无数，榆钱散不收。

夜来添骤富，新月挂银钩。

卢公暮年丧偶，再娶祝氏为妻。祝氏年轻貌美，婚后每天双眉紧锁。卢公问她是不是嫌自己年纪大呢还是官职低呢？答曰非也。卢公问那又是为什么呢？祝氏道：

不恨卢郎年纪大，不恨卢郎官职卑。

只恨妾身生太晚，不见卢郎年少时。

我国有一陋俗，凡是办喜事日子将到而家中老人恰巧去世，就要在办丧事的地方举行婚礼，这叫做“材头亲”。有人戏作一诗道：

冥灯花烛两辉煌，月老无常共举觞。

哭笑居然成一气，满堂弔客贺新郎。

浙中一位63岁老人娶了个16岁少女为妻，有人嘲之曰：

二八佳人七九郎，婚姻何故不相当？

红绡帐里求欢处，一朵梨花压海棠。

有一显贵人家妻妾不和，吵闹声响彻内外。一位诗人前来拜访，主人想分散诗人的注意力，指着墙上一幅《鸠鹊图》请诗人作诗，诗人于是道：

鸠一声兮鹊一声，鸠呼风雨鹊呼晴。

老天却也难张主，落雨不成晴不成。

主客相視大笑，妻妾见诗，也不再吵闹了。

宋代程颢《春日偶成》：

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

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有人改此诗嘲笑怕老婆的男人：

云淡风轻近晚天，傍花随柳跪床前。

时人不识余心苦，将谓偷闲学拜年。

在古时，“弄瓦之喜”是指家里生了女孩，生男孩叫“弄璋之喜”。“瓦”是纺锤，给幼女玩弄，希望她将来能胜任女工。无锡邹光大连年生女儿，每次都请翟林龄饮酒。翟作诗云：

去年相招云弄瓦，今年弄瓦又来招。

寄诗上复邹光大，令正原来是瓦窑。

“令正”是对别人妻子的敬称。

明代文学家袁宏道曾吟咏分娩云：

嫂姑成行言笑喜，忽然抚腹疼不已。

起身忙步归帏中，颦眉款摆成西子。

丈夫且说喜且惊，奔走丫鬟若流水。

阿翁不好进房门，往来堂前私相语。

㘞地一声见天日，娘身欲死千万楚。

阿姑一心要孙子，先扯稳婆问男女。

㘞（huo）：猛然，豁然。

苏东坡《洗儿》诗：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但愿生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明代杨廉反其意曰：

东坡但愿生儿愚，只为聪明自占多。

愧我生平愚且鲁，生儿哪怕过东坡。

宁波女子柳含春，患病后到延寿寺祈祷，因而痊愈。柳再往寺中拜谢。一年轻和尚见她姿容美丽，便以她的姓作回回偈在神像前吟诵：

江南柳嫩，绿未成荫。

枝小未堪攀折取，黄鹂飞上力难禁。

留与待春深。

柳含春又恼又羞，回家告诉父亲，于是柳父诉官。时值元末，方国珍占据宁波。方捉来和尚询问姓名，回答“姓竺名月华”。方国珍召竹匠编一竹笼，要把和尚装进去沉入江中。方说：“我也用你的姓作一偈，送你东流。”吟道：

江南竹巧，匠作为笼。

留与吾师藏法体，碧波深处伴蛟龙。

方知色是空。

和尚说：“死就死吧，让我再说几句。”方国珍许可，和尚吟道：

江南月，如鉴亦如钩。

如鉴不临红粉面，如钩不上画帘头。

空自照东流。

这是用自己的名作答，方国珍笑着宽恕了他，并让他留发还俗，娶柳含春为妻。

陈全曾经患疟疾，十分难受，作《叨叨令》以自我写照：

冷来时冷的在冷凌上卧，

热来时热的在蒸笼里坐；

疼时节疼得天灵破，

颤时节颤得牙关挫。

只被你害杀人也幺哥，

只被你闷死人也幺哥。

真的是寒来暑往人难过！

江西鄱阳有尼姑嫁给士人张生，乡人戴宗吉作诗相赠：

短发蓬松绿未勻，袈裟脱却着红裙。

于今嫁与张郎去，赢得僧敲月下门。

杜康是传说中酿酒的发明者，酒徒们倡议立庙祀之。破土动工之日，挖得一石碑，当时酒徒们已入醉乡，依稀见碑上是“同大姐”字样，于是添設后寝，把她作为杜夫人。庙成后请县令拈香，县令至后寝，见石碑大吃一惊：“这是周太祖碑啊！”赶紧移到庙外。县令晚上梦见一位戴冠冕的人来致谢，说：

我是前朝周太祖，错配杜康为夫妇。

若非县令亲识破，嫁着酒鬼一世苦。

张果老是八仙之一，常倒骑白驴，日行万里。蜀中一老儒题《张果老倒骑驴图》诗云：

世间多少人，谁似这老汉，

不是倒骑驴，凡事回头看。

袁枚《随园诗话》中也录有一首题《骑驴图》的诗：

张果倒骑驴，不知是何故？

为恐向前看，忘却来时路。

白居易《琵琶行》：“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后来用“琵琶别抱”指妇女改嫁他人，多指嫁人性质有可非议而言。

吕文焕游浔阳琵琶亭，遇见龙麟洲，吕让龙赋诗，龙高声吟诵道：

老大蛾眉别所天，忍将离怨写哀弦。

夜深正好看秋月，却抱琵琶过别船。

这是讥讽他背叛宋朝投降元朝，吕文焕听了十分惭愧。

明代李东阳执政，碌碌无为。陆沧浪作诗讥讽道：

文章身价斗山齐，伴食中书日又西。

回首湘江春未绿，鹧鸪啼罢子规啼。

鹧鸪声叫“行不得也哥哥”，子规声叫“不如归去”；湘江是李东阳的故乡。李东阳终究不肯退休，有人画一丑恶老太婆骑牛吹笛，题曰“李东阳相业”。李得知后自题一绝云：

杨妃血溅马嵬坡，出塞昭君怨恨多。

怎似阿婆牛背稳，笛中吹出太平歌。

尚书杨玢退休后，旧居被人侵占，家人要向官府申告，杨玢在状纸上批道：

四邻侵我我从伊，毕竟须思未有时。

试上含元殿基望，秋风秋草正离离。

含元殿是唐代宫殿名。

有人与邻居田地相连，每年都要侵占邻居田地，乡人作诗一首说：

一年一寸苦相侵，一尺原来十度春。

若使百年侵一丈，世间那有万年人？

有人向郎仁宝借去《诗林广记》、《楞严经》，当晚家中被盗。由于盗贼惊动了家中的狗而损失不多，但所借之书却被偷去。郎仁宝于是作诗一首：

西厢月黑夜沉沉，盗入君家犬吠纷。

却把诗林经卷去，始知盗贼好斯文。

吴中老儒沈文卿，家贫，以教课为生。一天晚上冷得睡不着，忽见小偷进屋，找不到值钱的东西。沈躺在床上说：“穿窬君子，虚劳下顾，聊以小诗奉赠：

风寒月黑夜迢迢，辜负劳心走一遭。

架上古诗三四束，也堪将去教儿曹。”

小偷含笑而去。

县尉是地方治安长官，下乡扰民，即使是监司郡守也不能禁止。有人仿古风雅体作《鸡鸣》诗曰：

鸡鸣喈喈，鸭鸣呷呷；

县尉下乡，有献则纳。

鸡鸣于埘，鸭鸣于池；

县尉下乡，靡有孓遗。

鸡既烹矣，鸭既羹矣；

锣鼓鸣矣，县尉行矣。

吴三桂镇守云南时建了个功德庙，以庙中泥塑四大金刚为题征诗。有位按察使一向与吴三桂不和，吟道：

金刚本是一团泥，张牙舞爪把人欺。

人说你是硬汉子，你敢同我洗澡去？

吴三桂憎恶此诗讽刺自己，就杀了这位按察使。

明正德年间，有人好作十七字诗，触目成咏。当时天旱，太守祈雨没有应验，此人作诗嘲笑：

太守出祷雨，万民皆喜悦。

昨夜推窗看，明月。

太守得知，令人将他捕来。他见一大脚使女立堂上受审，就高声吟诵：

丫鬟站大堂，金莲三寸长。

为何这样小，横量。

太守说：“你果真擅长十七字诗吗？再吟一首，作得好就放了你。”就以太守别号西坡为题，此人应声道：

古人号东坡，今人号西坡；

若将两人较，差多。

太守大怒，打他十八大板。此人又吟道：

作诗十七字，被责一十八；

若上万言书，打杀。

太守判他诽谤罪，发配郧阳。舅舅为他送行，两人抱头痛哭，哭毕又作一诗：

发配在郧阳，见舅如见娘。

甥舅齐下泪，三行。

原来他舅舅是瞎了一只眼睛的。

解缙七岁时，父亲去世、母亲守寡，苦于徭役。解缙向知县诉说，并写了一首诗：

母在家中守父忧，却教儿子诉原由；

他年谅有相逢日，好把春风判笔头。

知县怀疑是他人代笔，让他就堂下小松赋诗。解缙稍加思索便应声吟出：

小小青松未出栏，枝枝叶叶耐霜寒。

如今正好低头看，他日参天仰面难。

知县十分看重他，就免了他家的徭役。

金圣叹临刑之日，天降大雪，他口占一绝：

天公丧母地丁忧，万里江山尽白头。

明日太阳来作弔，家家檐下珠泪流。

儿子来刑场诀别，大哭不已。金圣叹出一上联让其作对：

莲子心中苦

儿子哭得说不出话，金圣叹自己接着说出下联：

梨儿腹内酸

“莲”谐音“怜”，“梨”谐音“离”。

金圣叹性诙谐，少时去给舅父钱谦益贺寿，有人让其作一贺联，他应声道：

一个文官小花脸

三朝元老大奸臣

报国寺方丈出一上联让金圣叹对：

半夜二更半

想了好久对不出来，返家路上，仰望空中圓月，忽然对出：

中秋八月中

他还写过一副时令年节联：

天上月圓，人间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

今夜年尾，明朝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他撰的一副技巧联也令人莞尔：

大小子，上下街，走南到北买东西

少老头，坐睡椅，由冬至夏读春秋

王安石与客人闲谈，偶然谈到佛经，他感慨地说：

投老欲依僧

“投老”即“到老时”。客人对一句:

急则抱佛脚

王安石说:“投老欲依僧，是全用古人成句。”客人说：“急则抱佛脚，也是全用俗语。”王又说，去一“投”字，可成一上联：

老欲依僧

客人说：“大人既然去头(投)，我这里只好去脚了。”对以：

急则抱佛

王安石听了大笑。

苏轼与秦观乘船游览，见岸边有一醉汉，骑驴东倒西歪地朝前走，随口一说：

醉汉骑驴，颠头晃脑算酒帐；

秦观见艄公一仰一俯地摇橹，触发灵感，对道：

艄公摇橹，作揖打恭讨船钱。

苏小妹有回写了一个上联，叫使女拿给佛印：

人曾是僧，人弗能成佛；

佛印明白小妹是用拆字拼字法嘲讽自己，回应道：

女卑为婢，女又可称奴。

过了几天，小妹在哥哥书房里翻看诗稿，见哥哥同佛印进来，忙侧身躲进碧纱帐里。佛印眼尖，早已看清，故意说了个出句：

碧纱帐里躲佳人，烟笼芍药；

小妹随口应道：

清水池边洗和尚，水浸葫芦。

黄庭坚与苏轼傍晚信步漫游，黄先出句说：

晚霞映水，渔人争唱满江红；

苏轼对道：

朔雪飞空，农夫齐歌普天乐。

“满江红”和“普天乐”都是词牌名。两人在松下对弈，苏轼道：

松下围棋，松子每随棋子落；

黄庭坚见对面湖边有人在柳树下悠闲垂钓，当即对道：

柳边垂钓，柳丝常伴钓丝悬。

明成祖曾对解缙说，有一书句，特别不好对，就是：

色难

解缙知这二字出自《论语•为政》，当即应声说：

容易

成祖等了一会儿了还不见他说什么，就问，“你既说容易，为何久久不对？”解缙说，“臣刚才所说便是对句。”成祖始悟，连连称好。原来解缙把“容”当“面容”解释，正与脸色的“色”相对。

唐伯虎与好友张灵相聚，不觉喝得酩酊大醉。唐伯虎倒卧在地，说：

贾岛醉来非假倒

张灵将杯中所剩的酒喝尽，说：

刘伶饮尽不留零

“假倒”谐贾岛，“留零”谐刘伶。

明代祝枝山曾为某富豪题写一春联：

此地安能居住

其人好不悲伤

富豪看了，气急败坏，来找祝枝山理论。祝笑着说：“明明是吉庆之词，有何不妥？你听我念：

此地安，能居住；

其人好，不悲伤。”

一位客人将李东阳姓名嵌入句子，出一上联：

李东阳气暖

意思是李树的东面阳气温暖。李东阳对道：

柳下惠风和

意思是柳树下面惠风和畅，“柳下惠”又是春秋时期鲁国大夫。

又有人来拜见“李先生阁下”，见他们对句，便也出对曰：

庭前花始放

李东阳说：“此对极易，你刚才进门时向家人所说之言，正是所对之句。”那人恍然大悟，对句正是：

阁下李先生

某年元宵灯节，乾隆皇帝与众大臣猜谜取乐。乾隆点名要纪晓岚制一个謎，来让大家猜。纪晓岚挥笔写下一副謎联：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与狐狼猫狗半边相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

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一片全模糊，虽为小品，亦为妙文。

指明上下联各打一字。乾隆皇帝和满朝文武，看了半天也猜不出。后来纪晓岚说出谜底：上联“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暗指“青”；“与狐狼猫狗半边相仿佛”，包含着一个“犬”旁，合起来则为“猜”字。下联前半部暗指“言”旁，后半部则隐含一“迷”字，合为“謎”字。谜底即为“猜谜”二字。

张之洞常与友人到陶然亭诗酒宴会。一次，他出一上句：

陶然亭

工部侍郎李文田即说：“阁下的姓名即是现成的对句：

张之洞”

“陶”“张”为姓，“然”“之”是虚词，“亭”“洞”为景物名词。这种从字面看，字字切对，但文意上却毫不相干的对联，称为“无情对”。

又有人出句曰：

树已半枯休纵斧

张之洞对了一句俗语：

果然一点不相干

上下联字字相对，“干”是干戈的干，指盾牌，与“斧”正对。

清代阮元平定海盗蔡牵，将收得的兵器熔铸为秦桧夫妇塑像，跪在杭州岳飞墓前。好事者撰联语，分别系在秦桧夫妇颈上。秦桧颈上的是：

咳！仆本丧心，有贤妻何至若是？

秦桧妻子颈上的是：

啐！妇虽长舌，非老賊不到今朝。

李鸿章是合肥人，翁同龢是常熟人，有人把他俩的籍贯巧妙写入联中：

宰相合肥天下瘦

司农常熟世间荒

司农，官名，汉始置，掌钱谷之事，亦称大司农。明朝以户部司漕粮田赋，故户部尚书又别称为大司农，清代因袭。清光绪年间，翁同龢为户部尚书，故称其“司农”。

清代扬州陈见山善做生意，靠卖药致富，花钱捐了个同知。他穿上天青褂五品补服，整日招摇过市。有人看不惯，写了一联：

五品天青褂

六味地黄丸

嘲讽陈见山原本是卖药之人。

　　在正统的文化视野中，“滑稽”是一种异端性的存在，是一道边缘化的民间风景。闲暇时不妨一瞥，恰如久住在繁华都市，偶尔来到山野之间，也许会有别样的风景等你莞尔一笑呢！

——2018.12.13.于枣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