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姥爷》 第一章 过年

月月鸟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怀念姥爷</b></h1><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第一章 过年</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今天是2019年1月19日农历腊月十四,又到了学期末最繁忙的日子。繁忙的工作往往也是消除烦恼的良方,可是人的思念之情往往也是在繁忙过后的静谧中悄然萦绕心头。</h3><h3> 瑶琴对月鸣兮,玉竹映镜无尘。凄戚多难言兮,枯坐兀自伤神。若能得其人兮,焚心绝情断魂。飘零似旧梦兮,故人变作路人。去年的这几天姥爷的病情已经日益严重,他的六个子女日夜轮流照顾。说是“病情”我想也是不准确的,此时的他“各个功能器官均已衰竭”。我不知道是不是能用“油尽灯枯”来形容人到最后的状态更加准确一些。总之姥爷最后留恋人世的那段日子也许只能用“油尽灯枯”这个不恰当的词语来描述了。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姥爷的口中总是念叨着“你们全来了,我是有福的人”。</h3><h3> 我从小父母离异,生活在姥爷姥姥家。能记住的日子全是在姥爷的陪伴下度过的,直至我成家,生活的重心才转向悉心经营自己的小家庭。“单亲”这个词汇在90年代甚至以后很长的时间都是一个很扎眼的词汇。仿佛是一个标签贴在了人的额头,代表的是不良少年的标志,黄赌毒、偷砸抢、暴力倾向、人格扭曲等等。给人的感觉好像单亲的孩子就是社会的毒瘤,大家都欲除之而后快。</h3><h3> 我是单亲,但不是大家话语中的那种类型。母亲是个要强的人,她努力为我创造最好的生活环境。姥爷姥姥对我也关怀备至,明明是个外甥却把我当做自己的骨肉一般抚养。母亲的兄弟姊妹也都是善良的人,对我也是格外的照顾。对生活在我们这种北方的小城市来说,我的这种情况是很难得的了。我的童年不仅没有遭遇一般单亲孩子的那种孤独与落寞,反而我的生活比同龄的孩子更加优越和幸福。这份幸运便是姥爷和他养育的儿女馈赠予我的礼物。</h3><h3> 我是姥爷生前最喜欢的外孙。朝夕相处的日子,姥爷也同我讲述过许多他的故事。有些是姥爷晚年反复同我讲过的事情,这些事情已经深深地印在脑海,我想究其一生大概这些事情也是无法幻灭了;有些是我幼年时的点滴记忆,印象也大致模糊了,可能有的事情和真实的情况已经有了出入;有些事情是我长成后的亲身经历,这些事记忆犹新,仿佛昨日发生历历在目。</h3><h3> 我希望不要等到自己风烛残年、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往事已被时间淹没。就只剩下——“我的姥爷他对我很好”这句话还留在心窝。工作之余想到姥爷的事情便随笔记下,也算是给自己留个念想。所描述的内容基本凭借个人记忆,无辅证材料,无时间顺序,随想随写,仅供吾慰藉心灵怀念亲情。</h3><h3> 姥爷名杨树桐,河北省衡水市霞口镇刘老人村人。生于公元1935年,于公元2018年2月17日,农历正月初二(戊戌狗年 甲寅月 庚辰日)逝世。中共党员,参军退伍后在大同市阳高县某备战油库任军工,后调至大同市农牧机械制造厂任车间主任至退休。</h3><h3> 姥爷的童年家境殷实,据说在土改期间成分定为“富农”成分。他的父亲杨玉玺曾任村中粮磨,其身份表明其拥有一定的文化水平。他的母亲郭玉春为人精明强干,将家中搭理的干净利落、井井有条。这样的家庭结构想来姥爷也是接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姥爷的父母养育子女共三人。长兄杨树林,姥爷家中行二,小妹杨树枫。听姥爷说过可能还有一小妹早年夭折。</h3><h3> 华北平原地势平坦肥沃,古朴的农民一代代繁衍生息在这片沃土,辛勤劳作、自强不息!同时也孕育出华北儿女倔强不屈、自力更生的优良品质。姥爷是具有这样的品质的,他善良质朴、聪明能干。他少小离家,仅仅依靠勤劳的双手在塞外古城大同成家立业。与妻马恩俊养育子女七人,长女杨春荣,次女杨春玲,三女杨玲娣,四女杨灵芝,五女杨福阁,长子(行六)杨军生,次子(行七)杨福明。如果再加上对我的养育,那就是整整八人。养育如此数目的子女,不论放到哪个社会都一定是一副足以拖垮身心的巨担。期间的困难我没有经历过,也不愿去经历。记得姥爷在姥姥过世后怀念姥姥时说:“你姥姥一辈子和我省吃俭用生儿育女,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我们做过最大的事就是把他们养活了”。当时我没有感觉到这句话所包含的深情和如泰山般的重量,对当时的我来说仅仅是一句感慨的话语,现在想来满是羞愧难当。</h3><h3> 童年的记忆现在已渐渐模糊,最早的记忆停留在我童年生活过的姥爷的四方小院大同市福康里69排3号院。小院不大,仅仅有两间正房。想来大概也就40多平米。由于家庭人口多人均居住面积小,姥爷又在西面正房的前面扩建出一间10多平米的西房,同西面的正房连接起来变成了看起来比较“高档”的套房。但这间西房的屋顶却是低平的,和周围的房屋相比没有统一的格调。屋顶盖的低平一些的原因想来有三。一、塞北地区冬日到来之前大葱和长白菜这些耐冻的食材便宜,大可多购买一些储存在房顶上以供全家在漫长的寒日食用。二、这样修盖所耗费的材料、人工价格便宜,节省下来的“银两”还能够支持家庭的日常开支。三、不会影响到西边邻居的采光。我所说的第三条内容看似平常,其实也体现了姥爷与人相处的原则“和为贵”。要知道姥爷可是176cm的大个子,站在这间西房里,他的头顶几乎要碰到房顶了。但是他没有仅考虑自己方便,自觉地将房屋修的和院墙一般高。没有做出损害邻居采光利益的事情。但是东边的白姓邻居的西房却建的高高的,方便了自己损害了他人。我想杨白两家的家主在这件小事上所体现出的人格品质立见高下了。</h3><h3> 还是那座小院,面积虽然不大,但姥爷把它规划的仅仅有条,在院子的东南角作为储存煤炭所在区域,每年买回的煤炭大块的放在最外围,把它们码放整齐,里边再放置哪些碎小的炭块,这样就避免了小煤块污染院落的整洁了。在院子的西南角,姥爷自己焊制了一个一米多高的铁皮立柜,用来存放他工作时使用的工具和一些家中不常用的物品。这个立柜每年过年的时候还会变身成为一个天然的冰箱,每年腊月二十左右,姥爷会清理出其中一格。每逢此时节姥爷和姥姥会带领姨姨和舅舅们全家上阵,使用他自己焊制的饸饹床压制一些粉条冷冻定型后储存在这个立柜里。</h3><h3>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过年便成为家家户户改善生活补充营养的重要节日。除了我刚才说到的压粉条之外,姥爷姥姥还会在腊月二十八那天蒸上整整一大锅的馒头,并且同样储存在我刚刚说到过的那个大铁箱里,以便正月供大家食用。每年姥爷早早的就带着我去东关的批发市场买一些干果像柿饼、花生、黑枣、瓜子、核桃和一些糖块,回到家后姥爷把他采购的这些物资交给姥姥,姥姥总是把这些好吃的东西分类放在她提前缝制好的布袋里,并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好”。二姨也会找时间赶回娘家带领大家制作一些烧肉和丸子。姥爷好像还会带着我去缸角街的市场附近买对联(印象中有些年的对联是我二姨夫写的)和炮竹。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阖家团圆的日子赶快到来了。现在我不记得在那个贫穷忙碌的日子我是什么样的心情了,但姥爷应该是幸福的,因为儿时记忆中的姥爷从来不会把愁绪写在脸上让我看到。</h3><h3> 童年时我便掌握了一项的特殊技能—珠算,这是我跟随姥爷采购年货的过程中,他亲自传授给我的。每次采购结束,他都会拿出他的一副大大的算盘进行核算。确认无误后交给我再算一遍。现在参加工作多年的我已经把很多学校学过的知识完整的还给了老师,但珠算这项技能我还没有还给姥爷。</h3><h3> 正月初二是姥爷家的大日子,也是我童年最期待的日子。姥爷共有五个女儿,时光荏苒女儿们相继出嫁,她们相约正月初二这天回娘家。到时女儿们带着各自的孩子在丈夫的带领下早早赶到姥爷的小院,往日宁静的小院刹那间变得好不热闹。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笑容,见面互问过年好!孩子们也会得到长辈们送给我们的带有新年祝福的红包,尽管我们并不会花钱,但心里明白红包是个好东西,拿到了就应该开心!每年这个时候姥爷在干什么我还是真的没有一点印象,但是我记得姥爷是非常重视这个日子的。年前采购的东西也会在这个日子毫不吝惜的拿出来,用于这个重要的日子来消费。后来姥爷买过一个铜制火锅,在我的印象中好像只有在正月初二这个日子使用过。这些点滴往事足见正月初二在姥爷心中的分量是极重的。往年在这天5点就起身忙碌的他,却在18年的这天5点永远睡去。想来姥爷对待生活的态度是认真的,也许这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生活要有仪式感。</h3><h3> 正月初八是大同逛庙会的重要节日,恰好这天也是我母亲的生日。传说这天大家要“游八仙”。届时大同的华严寺和南寺外围商贩云集,常常贩卖一些平日里见不到的小玩意。大同市委前的御河西路也会有规模庞大的扭秧歌和桡阁等社火活动。每到这个日子姥爷就会带着我去御河西路看社火,我的个子小总是会被人群挡住观看节目的视线,这时他总是把我高高的举起,让我坐在他的脖子上方便我看到人群里的节目。有时他还会伴随着乐师敲鼓的节奏上下颠颤,逗得坐在他脖子上的我开心的大笑。看完社火后,姥爷就会骑着他的二八自行车带着我赶去南寺,买一些小玩具逗我玩耍。印象里好像买过手艺人用麦芽糖吹出来的小猪(因为我的属相就是猪,巧的是姥爷的属相也是猪)。还有用糖稀在一块铁板上画出生肖图案,然后在图案上放置一根竹签,等待糖稀凝固后就可以拿在小朋友的手上。这种制品在阳光下金莹剔透煞是好看,可惜那时的我就记得那个东西很好吃。还有一种玻璃制品长得像实验室里的烧瓶,嘴对准瓶口吹气就可以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挺好玩的。可惜我到现在也不会把它吹响,我吹不响就急,急的厉害就把它扔到地上摔碎了,然后还要哭。这时的姥爷总是会抱起我安慰一番,安慰的过程不记得了,但结果总会让我破涕为笑。</h3><h3> 姥爷对待生活是有追求的人,尽管在我的记忆里他的囊中就没有充实过。但是他会想尽千方百计为家人改善生活环境,我有一张照片中记载了八十年代姥爷家房屋内部的环境。房屋干净利落,用青绿色的油漆整齐的制作出墙围。沙发后还挂有当时流行的玻璃画,内容好像是迎客松(画是二姨夫制作的),还有一个挺讲究的茶几,上面还摆放着瓷质茶壶。房间内的摆设给人的总体感觉整洁大方。其实,这些家当中除了沙发外大多数都出自姥爷的巧手。那个姥爷自己加工的茶几至今还摆放在姨姨们开办的“小饭桌”内。</h3><h3> 说到姥爷的巧手是有故事的。姥爷是军人出生,手上的力量是极大的。巧的是姥爷的手掌中心有一道横纹,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断掌”。这道横纹是他经常和我炫耀的资本,他总是说“男人‘断掌’一巴掌能打死人”。搞得我小时候心里总是怕怕的,害怕有一天他的“断掌”会落到我的身上,不过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至于有没有落在姨姨和舅舅的屁股上就不得而知了。</h3><h3> 往事如烟、倦鸟归去。夜已深,对姥爷的思念却越发浓烈。平凡的人身上发生的一定是平凡的故事,我叙述的故事对大家来说可能是无味的絮叨,但对我而言却是最珍贵的回忆。明天的朝阳继续升起,我能做的只有努力工作、认真生活。我想只有这样才能让天堂中注视我的那个善良的、和蔼的、我深爱的姥爷安心!!!</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right;">2019年1月19日 夜 月朗星稀 无风</h3> <h3>微信公众号1月21日0时更新,欢迎大家订阅。工作之余,心情好才更新!订阅后就不用通知大家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