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他的茶花

寒山草堂

每年冬天，老屋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棵茶花，大红色。茶花种在院前正中，高约四五米，树冠也有好几个平方。盛开时，会红了小院的一角，每当花盛开，父亲就会站在花前，凝视良久，茶花映红了父亲的脸颊。

这是父亲亲手选育的一棵茶花。三十年前，父亲在丽泽乡工作(现改为始丰街道)。乡政府大院中有棵大红的茶花，很好看。于是父亲就剪下几根小枝条，扦插在花盆里，每天浇水，每天观察，每天盼望着。在我看来，那一定很难扦插活的。转年春天时，小枝条居然冒出了芽。过了夏天，枝条有二三寸长。就这样，三年过去，这些小小的茶花长到二尺来高。那年冬天，长势最好的那棵开出了第一朵茶花，红艳艳的。父亲看着，露出了笑容。

春天，我们除草；夏天，我们浇水；秋天，我们剪枝；冬天，我们赏花。就这样在一家人的呵护下，茶花长势良好，先是种在小盆，后来换了大盆。十来年过去，连大盆也种不下了，父子俩人，又将茶花移到院中的地里。树越长越高，年年开花。当年小苗成活四五棵，有朋友到家，看了喜欢，父亲陆续把花送了人，就只剩下了这一棵。

2001年，父亲光荣退休。退休后，他养养花，看看报，莳花弄草，小院一年四季，花开不断。这棵茶花一直陪伴着父亲。

2017年，父亲脊椎骨折，折腾了一年，换了一节人工脊椎，可人再也无法走动。

父亲老了，唯茶花依旧疯长，长得连小院也容纳不下了，长到遮挡了邻家窗户。于是我们想找个更大的地方。正好始丰街道中心幼儿园新园建成不久，园中正在绿化，妻就将茶花送给了幼儿园，同时送了的还有一棵高四五米的红豆杉，一棵比手臂大的桂花。那里有广阔的天地，树在那里一定会长得更大，花会更艳。

父亲听说将树送给了他曾经工作了十几年的始丰，也很欣慰。

        移载那天，茶花满是花苞，刚开出二三朵。我一直帮花工一起，扛着花从家里穿过小巷到马路，然后搬上车子，车子临开动的那一刻，折了一枝带花的枝，带回家小心翼翼扦在花盆里……

2019年1月18日于寒山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