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手艺：老章包饺子

学小林校长

　　亲戚给了老章一大把韭菜，鲜嫩得青翠欲滴，他突然想到了用来包饺子。

妻子一声上扬的“呵呵”算是回答，那眼神和语气传递过来的意思分明就是“你会么？”

“切！30年前我一个人和面，擀皮，剁馅，还包过200多个饺子哩！那是89年的元宵节，我逃课……”老章拎着韭菜，一边眉飞色舞地讲起他30年前的“壮举”，一边踱着方步，得意并习惯性地左右摇晃了起来。

“那你去钱大妈超市买点饺子皮回来包算了吧。”

　　说干就干，老章径直去了钱大妈生鲜超市。

电话里告诉妻子饺子皮卖完了，妻子说那就不吃饺子了呗。

老章不干，说今天非得吃饺子不可，说了就一定要做嘛，大不了自己一个人搞定。在生鲜超市里称上一条斤把重的五花肉，转身又到隔壁超市买了一大包面粉。

钻进厨房，用洗洁精洗净手，拿个指甲剪先把指甲全部修剪平。再拿个电饭锅内胆，估摸着倒入适量面粉，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倒多少才叫适量。因为结婚以后老章慢慢也就没怎么做过饭了，只一心扑在了工作上。妻子生气时，他总是“痞里痞气”再加挤眉弄眼地逗妻子说，男人嘛，该以事业为重，你没听过男人婚前是羊，婚后是狼吗？引得妻子发作不起来。

老章左手用碗慢慢倒入清水，右手不停地顺时针搅搅，逆时针拌拌，直到感觉水和面粉基本上活匀了，然后就用拳头不停地对着面团挤压，用力挤压的同时还不忘加上外展的揉的动作，就跟武术冲拳动作刚好相反。挤压揉成一团后又把它抓在手里像练鹰爪功一样扭成麻花状，总之就是让面团里的每一粒面分子充分地活动开，这样的面吃起来才会筋道。

老章大学里主修的是体操专业，手上有把子力气，经他三下五除二的七搞八弄，半锅面粉被他“蹂躏”成了一坨服服帖帖的面团，硬又硬不起来，软又软不下去，也就是刚刚的贼好。

　　铺好砧板，肉横着摆在中间，老章双手各持一把菜刀对着那条肉，手上带着寸劲剁了起来。两把刀上下翻飞，合着他鼻腔里哼出的《红色娘子军军歌》的节奏，俨然变成了指挥家手里的两根指挥棒，剁个肉的姿势都摆得那么潇洒。菜刀砍击在砧板上的声音抑扬顿挫，时而轻时而重，时而快时而慢，简直就是一支锅碗瓢盆交响曲。

砧板上的肉条很快被剁得向四周摊了开去。老章不像有些人只会一把刀不停地剁，两脚开立的姿势也一成不变。而他却是把重心一下从左脚移到右脚，尔后又从右脚移到左脚，刀随腰走。先是横着从左往右细细密密地剁一遍，紧接着身体转过九十度又竖着往回再细细密密地剁一遍，他发明的十字刀法很快就把块肉剁成了非常均匀的肉泥，用刀一刮，肉泥毫无黏连。

随着鼻腔里的节奏，膝盖和胯部动作也协调地配合起来，节奏若再快点的话，那差不多就是跳迪斯科了。

肉泥剁好放入一个小电饭锅内胆里，再细细地把韭菜切成一公分长短的样子，也放入进去，用小勺子撒上半勺子细盐，加入适量的芝麻香油和花生油，再倒入适量的生抽酱油。拿双筷子快速地搅动，忽儿顺时针，忽儿逆时针，韭菜和肉泥及调料经这么一搅活就变得浑然一体了，散发出韭菜馅特有的香气，开始令人期待。

　　老章在砧板上撒上些面粉，以保证砧板面层的干燥。用刀把面团切成几段，然后把它们搓成均匀的瘦长条，再切成一小段一小段。拿起一小段，把两头快速在面粉里沾上那么一下，这样就不会粘了，然后竖立在砧板上用掌根一摁，就摁成了一个小圆饼状。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小圆饼，右手大拇指肚滚压着擀面杖，边擀边转动小圆饼，擀得厚薄均匀了，圆圆的饺子皮就做好了。

老章毕竟是生手，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包饺子，而且还相隔30年，擀面的动作就麻利不起来。妻子见老章干得还有模有样，于心不忍再让他一个人干了，主动过来帮着擀面皮，老章就负责包饺子。一开始老章包的饺子形状实在是不敢恭维，在妻子的批评和示范下很快就掌握了技巧，他总结为“一合二叠三捏法”。就是用筷子挑上些肉馅放在饺子皮中间，先是把饺子皮对折合拢，接着右手拇指和食指把外侧饺子皮的边缘往中间叠两个波浪形再用力一捏，左边用左手重复一次，饺子就包好了。别看他手粗，包出来的饺子还蛮有金元宝的味道，妻子看了都忍不住点头夸他“拿锄头的手还捏得了绣花针嘛”，开始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美得老章喜滋滋的，包了还不到20个就迫不及待地下到一锅沸水里，说要尝尝鲜。煮饺子倒不是什么难事，三遍“冷热浴”式的烹煮，饺子就出锅了。

老章拿着调羹先给妻子喂吃了一个，马上就迫不及待地往自己嘴里塞上一个，太烫不能一口吞下，只好用牙齿边咬着边哈着气，稍凉，便急急地大口朵颐。

嘿，味道还真是好极了！什么湾仔码头牌的饺子，在这里现在连个毛都不是了。

看到妻子不住地点头，老章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只见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好一顿咔擦，然后马上就发到朋友圈里了，好像是要向全世界宣告“中国的第五大发明”一样。

没想到这天刚好是腊八节，俗话说，腊八之后就是年，过年要吃好，但好吃不如饺子。

果然，朋友圈里点赞和好评如潮，老章开始陶醉了，对着妻子把眉头和眼睛往上一翘，说等女儿寒假回来了还要再包一次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