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上下杭

舒展

<h3> 上下杭,福州历史文化街区。在这片有着两千年建城历史的土地上,曾经市井繁华的所在,上演过“百货随潮船入市,万家沽酒户垂帘”的黄金岁月,与北面的三坊七巷,构成“北贵南富”的景象。</h3><h3> 某个寒风萧瑟的黄昏,天空开始向黑暗撤退。我从这个城市一隅出发,试图寻找另一种表情。</h3> <h3>  大同小异的建筑、高度雷同的业态,或许无可厚非,毕竟历史文脉丝缕传承,现状维持需求相类。令人心生排斥的,是电光灯饰的色彩泛滥,加上娱乐休闲场所被扬声器刻意放大的喧闹,与这份古旧的空间配合错位。</h3><h3> 色彩也是有声音的,色彩斑斓难免嘈杂<span style="line-height: 1.8;">。</span></h3><h3> 当服务员端上我点的牛奶,这间装饰简洁的甜品店,突然在我面前生动起来,似乎过滤了周边所有的喧嚣,一切仿佛安静了下来。</h3> <h3> 于是,我只取三种色彩:青、白、黑。白色是天空、流水、光明;黑色代表土地、空间、夜晚;那青色就是生命、存在、精灵。这样的时空,突然就简单起来,没有了古与今、时尚与传统的分野,在宁静中,只有心灵绿意婆娑。</h3> <h3>  极简的门头,实用,更是一种态度,没有徽派门头的奢华繁复。</h3><h3> 那时的房屋,有大片的白色,既使没有月光的夜晚,在纯净的黑暗中,也是隐显的月白天青。屋里的人,会有一个河水般缓缓流淌的睡眠。</h3><h3> 那时,高矮两道门全关上时,告诉你屋里的人,正埋首于自己的岁月安好。这样的拒绝并不冰冷,有急事你敲敲门环,门轴会吱呀而响,屋主人会迎你进屋说话。</h3> <h3>  闽式建筑,最具典型的是马鞍墙,融合了北方的官帽墙和南方的人字马头墙,将二者以一条上扬的曲线,连接在一起。墙头翘角泥雕彩绘,寓意吉祥。粉白的风火墙波浪起伏,如游龙,如骏马奔腾。</h3> <h3>  上下杭在三捷河两岸,三捷河在闽江口之滨,闽江口在东海之滨。岸边有榕树数株,枝繁叶茂遮盖了整个河面,气根与主根缠绕、盘结在一起,比石砌的桥墩还粗。据说,这里的每株榕树,已有600年历史。历朝历代的人,曾从树下走过,今天,我也从树下走过,脚步轻轻。</h3><h3> 古树一直静立于此,它见证的世事,比树叶还多吧。有些遗忘,落叶缤纷;有些记起,新叶生成。</h3> <h3>  河里的水生植物,没有那么辽阔的际遇,只能在烟火商埠的边缘、在岸边排排而立,用聆听依姆们水边的洗涤,打发短暂的光阴。</h3> <h3>  踱进一家说评书的场所。用福州话开讲的评书,我一个字也听不懂,除了铿锵有力的腔调,随着左手的钹子,起起落落。小时候,故乡的长街上,有三个茶馆,唱的是渔鼓竹简作伴奏的道情,唱道情的师傅,一般来自沿着新安江过来的安徽人</h3><h3> 多数评书,说侠;就如多数戏曲,说情。令曲艺式微的,除了节奏,或许还有对内容的漠然。</h3> <h3>  站在桥上观看上下杭,乍看之下,仿佛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其实,不过是一段上航下航的码头,远没有那么文艺,就如我自己,大多时候,以工作自误。</h3><h3> 我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近三十年,依然隔阂,远比不上对故乡十几年的熟稔和默契。阻止我理解的,也许就是语言不通。至今,对于福州话,我能听懂的词,不足十个。两种语言之间,需要翻译,它们之间就永远失去了真正理解的可能。</h3> <h3> 图╱文:舒 展</h3><h3> 2019年1月15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