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年味

春和景明

<h3>挡不住的时光染白了头发,挥不走的光阴长满了皱纹。期末考试结束了,过年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我站在四楼的教室门前,看着一个个快快乐乐的孩子被爸妈爷奶们接走,不由自主地勾起了我对童年年味的回忆。</h3><h3><br></h3> <h3>我童年的年味是酸咸苦辣的。七十年代的童年,本该有花朵般的季节,却没有花朵盛开的芬芳,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补丁衣裳。平凡的岁月里,只要我们一个月能吃到一次数得清块数的肥肉皮,就算是一件极为奢侈的美事了。</h3><h3>记忆最深的是一九七五年腊月二十一日的下午,我和妹妹陪着双亲坐在火炉旁,嚷着父母给我们买新衣,还屈着手指数过新年的天数,嘴里念叨着还差几天该过年了,因为只有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我们才能勉强吃到喷香的鱼肉饺子,穿上新买的粗布衣。母亲呢?她苦笑着,一双手抚摸着兄妹俩的脑袋,眼睛焦虑地望了望摇头叹息的父亲。懂事的二哥和四哥站在旁边,似乎看懂了父母的无奈,四哥牵着我的手说:“走吧,咱们捕鱼去!”,我回头望了望双亲一眼,蓦然发现,母亲偷偷地转过头去,然后用衣角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滴……</h3><h3>好在母亲是个织网能手,织好的渔网早就藏在草房堆里。机灵的哥俩邀着我,一溜烟似的钻进屋后的土坯子草房,拿着织网向隽水河跑去,父亲没有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的父亲是生产队队长,弄不好给他戴上个“走资派”的帽子挨批斗。</h3><h3>冬天的隽水河结满了冰块,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小刁子鱼儿们早已成群地游挤到从河底里冒暖气的漩水涡内,畏首畏尾的。四哥多年摸透了鱼的习性,哥俩便卷起裤管,光着脚丫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捕鱼,他们却不让我下水,我就提着木桶在岸上待着。苍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的行为似乎撼动了老天爷的心。这一回,我们抓了一大桶刁子鱼,足有五十来斤,兄弟仨喜不自胜,趁天黑偷摸着回家。</h3><h3>兄弟仨回家时,母亲又惊又喜,急忙把门掩着,生怕被人发现。这天晚上,我们借着煤油灯昏黄的亮光,饱餐一顿过后,全家人就立刻忙碌起来,趁深夜包好鱼肉饺子,剩下的鱼儿撒盐咸着,算是备好了年货。</h3> <h3>我童年的年味也是香甜的。童年的岁月里,顽童们总是在没有电、吃不饱的艰苦条件下寻找着快乐。</h3><h3>到了腊月二十七八日,孩子们踮起脚尖盼啊盼,终于盼来了那位熟悉的爆米花胡子大爷。只要胡子大爷一来到村子里,满屋场的大人们或小孩子纷纷端来了糯米或玉米,就围在爆米花机的周围,从早到晚地排队等候着爆米花,大人们实在是太忙了,有的直接把排队爆米花的事情交给小孩去做,这难得的好差事谁都乐意接受呢。</h3><h3>伴着来回推拉风箱的节奏,胡子大爷风趣地唱着民歌:“风箱推啊拉,踩罐一声响,爆米花啊香又甜……”。等到米罐用脚踩响的一刹那,守候在旁边的孩子们早已耐不住性子,一窝蜂似的蹲下身子,你抓一把我抢一撮爆米花,然后站得远远的,津津有味地吃着。吃完米花后,男孩子三五成群的玩起“金鸡独立”的斗拐游戏;女孩子们也不闲着,可爱的小天使们一边玩跳房子游戏,一边戏谑男童:“斗拐斗拐,又蹦又跩;忘了读书,丢了写楷”,气得他们直跺脚。夜晚,孩童们在温暖明亮的炉光映照下,追着闹着,那欢乐的喊叫声在屋场上久久回荡,到最后玩得精疲力尽了,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回家洗澡,甜蜜地进入了梦乡。</h3> <h3>盼来盼去,热闹的除夕夜终于来到啦,家家户户点燃了煤油灯笼,高挂在大门外,整个屋场充满了喜洋洋的气氛。孩子们如果听到哪家要吃年夜饭放鞭炮的响声时,就往哪家门前跑,等到响声停了,我们就立刻从地下捡起还没有被点燃的鞭炮,留着春节这天一起去燃放。顽童们一张张列开的嘴巴笑得像一朵朵盛开的喇叭花,心里喜滋滋的。</h3><h3>吃完年夜饭后,咱们谁都没有歇着,个个精神抖擞,纷纷提着小灯笼往人家屋里钻,然后给大人们恭恭敬敬地拜年,乐得他们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们既给大人们拜年,又不会白跑一趟,回来时荷包里鼓得满满的,都是人家送给咱们的花生糖果哟。五叔最爱捉弄比我小的水牛弟,他说:“谁跪在地下磕响头拜年?我分给谁的糖果最多。”话音刚落,只见水牛弟果真跪在地下,不停地给五叔磕着响头,逗得大家弯腰大笑起来。水牛弟可顾不上这些了,只要接的糖果多,就自个儿偷着乐,因为他知道父母在平日里哪有零花钱给他买糖果呀?</h3><h3>……</h3> <h3>几十年过去了,五味杂陈的童年年味那样刻骨铭心。</h3><h3>抚今追昔,想想过去,看看现在,过去有啥只能吃啥;现在想吃啥都有啥,超市的货物琳琅满目,任你挑选。被大人们宠得像“公主”、“少爷”似的孩子反而挑取食来,打了补丁的衣服没人穿了,这司空见惯的事情还成了一些爱要面子的家长们炫耀的资本。有人说,孩子们天天过新年,有的逢年过节就坐在电脑旁或拿着手机玩各种各样的游戏,什么事都懒得做。这不?咱们再瞧一瞧现在:泼掉的涮锅油水比过去下锅的菜油多;抢爆米花的日子不见了踪迹;提灯笼拜年、扎草把子耍龙灯的游戏快要失传了。这一切怎么不与改革开放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有关呢?</h3><h3>然而 ,令人思索的是:物质条件富足的今天,过年的味道越来越寡淡;娇生惯养的“公主”“少爷”们也多得让人揪心了。不是么?爸妈爷奶们。</h3><h3> (图片来自网络 文编/春和景明)</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