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乞丐 (故事连载) (七)

原上草

第七回

皇帝与乞丐

同乐皇帝即位半年有余，市场繁荣，百姓安康。一日按排好政务之后，与贴身侍卫扬刚校尉一起，微服出宫。过宜阳门，顺着官道南行，来到朱雀门探察民情。中午时分，走进一家饭店，坐下不久，见一个小叫花走到门边，“行乞要饭，我是叫花，有饭就给点，没有我去下一家。”

“去！去！去！”店小二正在躯赶，

“慢着！把那个小叫花叫进来。”

一个富家公子点手“过来！”

同乐观此叫花，虽然乞丐打扮，但眉请目秀，看着面善，有一份自然的亲切感。

“过来坐下。”

合欢低头过来，微一抬头，看见一贵介公子在坐，猛看之下，好像认识，甚感亲切。仔细一看，又不认识，随说“不敢。”

“上一碗牛肉面，给这位小兄弟。”

“我虽要饭，不食嗟来之食，残羔剩饭可也。”

“不吃也可，过来，我有话问你，多大了？”

“十五” “做叫花子几年了？” “四年。”

“噢，老资格了，坐近点，我想和你讨论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当皇帝好还是当乞丐好？”

“哈哈！当然是当皇帝好，天下人谁不想当皇帝。”

“你说说，当皇帝好在哪里？”

“住的是皇宫大院，富丽堂皇，穿的是绫罗绸缎，光鲜闪亮，吃的是御宴大餐，养得脑满肥肠，睡的是象牙大床，一觉睡到天亮。有吃有穿，有酒有肉，不怕天灾逃饥荒，不怕风吹，不怕雨打，不怕冬天冻得谎。丫环侍候，太监帮忙，吆五唱六一大群，谁敢不听揍他娘。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叫臣亡，臣不得不亡。天下之大，哪块地方不属于皇上。好处说不完，都想当皇上。”

“喂！小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在宫里当差，我可以带你去宫里玩，你愿不愿去？”

“当然想去宫里看看，长这么大，还不知皇宮是啥样？”

“这是腰牌你藏好。”

“扬刚，过来，这是宫里的侍卫，叫扬刚，这是我的小兄弟，是一名暗探，在宫外做典签。有大事向我报告。吩咐宫门，如果我这位兄弟带着腰牌找你，你把他带进来见我，此事机宻，不可告诉别人。小兄弟，现在可以吃饭了吧？小二，来三碗牛肉面。”吃过饭，大家招手告别。

回到家里，合欢苦思冥想，觉得此人一定和自巳有着深厚的缘分，为什么我感觉这么亲切。

步入十三岁的小玉，出落的美丽好看，名如其人，像一块无瑕美玉。平日，虽乞丐装扮，也难掩漂亮本色。与合欢从小在一起学习玩耍，两小无猜，因年纪尚幼，不敢想大人之事。

“小玉，过来，明天我要出去办事，请你告诉哥哥们。”

“合欢哥哥，你去哪里？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这次不行，以后再带你去。”

第二天，合欢还是花子装束，不过换了身干净衣服，头戴小帽，入宫找人。

“什么人？”

“我要找杨刚，扬大哥。”说着拿出腰牌。

扬刚是皇上身边红人，已交待过宫门守卫，不一会，扬刚过来，合欢就跟着扬刚入宫。

左看看，右看看，左转右转，迷里七瞪，曲里拐弯，呀！真是皇宫！哆哆嗦嗦，浑身冒汗。直管跟着走，来到一个所在，扬刚敲门进去，在一个大书桌前，昨天那位贵家公子正忙着，

“人带来了。”

“呀！小兄弟，快过来，坐。”

合欢拘慬的在一个大绒垫上坐下。

“扬校尉出去吧。”

“李总管，上茶！端一杯冰镇酸梅汤来。”

“皇上，请用茶，还有什么吩咐？”

“快出去！”

李总管说漏了嘴，被赶出去，合欢一听，头都大了，赶紧噗咚跪下，

“吾皇万岁！万万岁！小子唐突，请皇上赐罪！”

“快起来，有什么罪，你是我在宫外认识的小兄弟，兄弟相见，就不能随便点吗？”

合欢顫颤竟竟，手足无惜，

“我命你吃茶，喝汤，这样行了吧？”

合欢不知什么是冰镇酸梅汤，一看，是一杯晶莹剔透，冒着热气的红水。以为是热水，喝了一口，冰凉冰凉！酸酸的，甜甜的，正值夏天，天气炎热，再喝一口，浑身热气，立刻消失，人也镇定下来。

“李总管，今天我有要事，谁也不准进来！”

“小兄弟，你说说你们的乞丐生活，我也说说我痛苦的皇帝生活，平时，我向谁说，在宫里，我没有一个知心朋友。你也不要把我当成一个皇帝，只是拉拉家常，随便说说话”

“那我就随便说了，山野草民，不会说话，不当之处，还请恕罪。”

“尽管说，畅所欲言，就当是哥俩谈心，这里就我们两个，不用怕。”

“草民余合欢……”

“什么？你叫合欢？欢欢！我小时叫乐乐，认得我吗？听说过吗？”

“草民没听说过，也不认识，更不知道皇上叫乐乐。”

“那好，继续说。”

“草民余合欢，十岁时家遭不幸，逃难京口，寄人篱下，住了一段，又回到建康，在钟山脚下，遇到逃难到此的三位哥哥。因同病相怜，臭味相投，他们特别照顾我，就结拜兄弟，生死相依，同甘共苦。后来就在建康，行乞要饭，当了叫花子。

在建康，认识了很多乞丐，生活痛苦不堪，饥一顿，饱一顿，受冻挨饿。后来，我们想，如何组织起来，共同应对苦难，共克时艰。

经过几年努力，总算有点眉目，大哥三哥会些武功，平时教我们练功，打好基础。同时，也教一些年青力壮，有一些武功底子的乞丐练功，练到一定程度，就组建了一支行动队。一方面自保，一方面准备行动，我们要为花子们办事，想办一些店铺，挣些钱，救助花子兄弟们。在我们行乞过程中，听说建康城有几个恶霸，欺男霸女，抢人钱财，很多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告也无处告，诉也无处诉，因为这些恶霜有坚硬的后台，谁也不敢动，官府也不敢管。我们是民间人士，人人气得咬牙切齿，个个感觉义愤填膺。我们做了长时间调查，证据确凿，民愤极大，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人心难安，不杀社会难安！我们乞丐的生命也无保证，经过充分准备，周宻计划，在一天夜里，釆取行动，一连杀了十个恶霸，用除恶反霸的名义，贴出布告，公告了他们累累罪行，没收了他们部分财产，大部分财物分给穷苦百姓和要饭花子。那些布告，就是我写的。”

“停停停！那件事是你们干的，不得了，了不得，干得好！大快人心！我还以为是外地的武功高强的侠士干的，不得了，那里边有两个皇亲，有我这个皇帝罩着，你说后台硬不硬？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认识那些人。一定是刑部那些人庇护，打着皇族的招牌，干了不少坏事。那些布告是你自己写的？我看了两份，真有水平，真解恨。我还以为是哪个老学究写的，句句见血，声声滴泪，很感人。小老弟，年纪这么小，能写出那么好的文章，难为你了。”

“我们积攒了一些财物，就开始筹办木匠铺，铁匠铺等，又筹建了大药房，各店的医生，背着药箱，定期给乞丐看病，分文不取。我二哥还设计了一种细瓷精制小瓶，在外地定制。里面分装紧急救命药，外伤特效药，我身上装了几瓶，请皇上查看。”

“噫！真精致，打开看看，有股清香。看外表，不比皇宫的差，老弟，这几瓶就送给我了。碰到急病的，外伤的，我给他们用，哈哈，我也能为别人治病救伤了！老弟，下次来，送我一些，我让总管多准备一些钱，你们把价格提得高高的，狠狠敲一下我这个皇帝。你们好多赚些钱，多办些好事，我愿意赔本支持你们。皇宮购买一批，对那些有功将领，我可以赏他们一些。你们抓紧生产，我要的很多。”

“我们正在筹办饭店，为什么要开饭店？我们要招待外地来的朋友，他们从大老远来到建康，不能在街上要饭吧？卖不完的剩饭剩菜，都送给丐群，由丐头分给大家，花子们可高兴了。大大小小的店铺，每年赚的钱，有一半都要贴在乞丐身上。要为他们准备过冬的衣服，被褥，还得建仓库，存放救济粮，还得为了应付饥荒，对拥进建康的灾民，准备储备粮。上次丹阳，句容，金坛遭水灾，大量灾民拥进建康，就是我们救济的。”

“等等，上次的水灾来了很多难民，也是你们救济的？”

“当然了，穷人救穷人，乞丐救难民，那是我们这些乞丐义不容辞的责任！”

“唉！我这个皇帝没当好，这是政府的责任，以后要做好救济灾民的工作。”

“这些事，平时要做好准备，丰年要做好灾年的打算，等到灾荒来了，再去准奋，那就晚了，难了。”

“你们这是为皇帝分忧，官府那些人，贪赃枉法，干不了多少好事。和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把你们的能人，给我推荐一批，为朝廷办事。”

“我二哥就是个能人，不知道他愿不愿干。我回去和他商量一下，他可以带一批人能人过来。”

“好！”

“乞丐里面有很多能人，各店铺掌柜，管家，会计，还有医师，药师，厨师，武师，建筑师，高级木匠师，皮匠师等等，各种人才，都是从乞丐里挑出来的。”

“还有好皮匠？我的马具，车具，经常毁坏，不知你们的皮具怎么样？”

“都在店里摆着，货真价实，我们可不会投机取巧，吭人骗人，乞丐都是老实人，各地皮商，军队，都在我们那里进货。”

“好！你很会做生意，我的禁卫军，驻屯军，需要很多皮具，你能生产出来吗？”

“很好！这样我就能按排更多的乞丐，去皮具店上班，必要时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大型皮具厂，专门为你的禁卫军，驻屯军，生产皮具。”

“这个我不能给你高价，只能按平价购买，得按兵部规定办。”

“只要军爷不欺负我们就行了，我们做的就是平价买卖，不然，为什么那么多皮商去我们那里进货。”

“小老弟，你真是个生意精。”

“皇上是个大生意精，会做大买卖！”

说话多了，合欢的心情也放松多了，也感觉到自己在皇上面前有些放肆，但皇上平易近人，说话和气，像拉家常一样。

皇上也觉得今日非常高兴，几年来，没有人像这位老弟一样，促膝谈心，浑身轻松，两个人像亲兄弟一样，无拘无束，不受礼法管拘，不知不觉中，为朝廷谈了几笔生意，这也是工作吗！这样的工作我愿意干。

“李总管，过来，叫御膳房送一些精致小吃，这是我的小老弟，不要看不起人，以后对他尊重些。”

“是，皇上。”

李总管出去以后，皇上带着合欢在御书房转了一圈，看着室内的各种设施，高贵家具，书籍卷宗，各类精致摆件，无不精美绝伦。从房顶到墙脚，地板，无不豪华光辉。

“小老弟，你看看，我每天就被关在这样一些大房子里，像坐监一样。没有自由，还要遵守各种各样的，五花八门的，你想也不会想到的屁规矩。烦都烦死了，每天憋屈死了。不过，有时，我可以微服出宫，大部分都是烦闷的时候，偷偷出去，如果让他们知道，不知道又要说一大罗筐臭话，屁话，熏死你，烦死你。”

不一会，大小太监，将膳食送进来，摆了一桌子。

“请皇上用膳。”

“这里不用你们侍候，都出去吧！”

“是！”

大小太监，倒退着出去，皇上平时吃饭，都有不少太监侍候着。有试菜的，夹菜的，送盘子的，看皇上喜欢哪个菜，就把哪个菜送到离皇上近的地方，有拿着毛巾等待的，有端着嗽口水等待皇上嗽口的等等。

合欢一看，一大桌子的菜，有酒，有肉，有菜，都是自己平日没有见过的，没有吃过的。

“老弟，是先吃菜还是先喝酒？”

“应该先吃点菜，垫垫肚子。”

“那就先吃菜吧！”

合欢围着大桌子，转过来，转过去，在那里看看这个菜，又看看那个菜，不知哪个好吃，尝尝，都是珍馐美味。

“皇上，这桌子太大，我得转着圈才能吃到，无礼僭越了！”

“你就随便吧！不要客气。”

看着合欢吃菜的样子，皇上很是高兴。

“皇上，这可是御酒？”

“当然了，我喝的酒，能不是御酒吗？”

皇上亲自倒了两杯酒，合欢走到皇上身边。

“不敢麻烦皇上倒酒。”

“就像在家里吃饭一样，随便一点，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兄弟相会，得庆祝一番。”

合欢向皇上敬酒，喝了杯中御酒。对皇上来说那就是普通酒，对合欢来说，那可是皇封御酒，玉液琼漿，人间少有，慢咽细品。不由你一杯，我一杯，有些微醺。

“这酒怎么样？”

“太好了，以前没有喝过。”

“那就多喝点。”

“不敢多喝，我第一次来皇宫，害怕惹事。”

“那就算了吧。天已近晚，今天就不要回去了，我俩就睡在御书房，你要是还能说话，今晚就促膝长谈。”

“我有点模模糊糊，很多事记忆不清。”

“我看你有点醉了，今晚睡个好觉，明天再说。”

两个人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合欢起来，到处找不到茅厮。

皇上也醒了。

“想尿是吧，这里有夜壶，就尿到这里吧。”

尿过之后，又呼呼大睡。

第二天，皇上上朝回来，已到巳时，合欢刚刚起来。

“老弟，上午没事了，来宫一回，我带你到皇宫里转转吧。”

“噢！李总管，去给我拿一件太监衣服。”

合欢穿上太监衣服，跟着皇上在宫里漫游。

“这里是大殿，也就是金銮殿，上朝的地方，那里是长春宮，我住的地方。其它各宫是嫔妃们住的地方。”

宮女和太监，看见皇上过来，都沿墙跪下，低着头，看着地。

“这里规矩很多，不理他们，咱们走。不远处是东宫，是太子住的地方，现在没人住。咱们不过去了，再往前是华林园，地方很大。整个皇宫，也是皇城，也叫台城。宫內，等级森严，管理严格，但是，谁都不服谁，都想往上爬，都想压制别人。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根本就不想管。落得个清闲，大小事都推给总管。”

转了一圈，太监请皇上用膳。

吃过饭，喝过茶，皇上说:

“今天下午，我有些事要处理，你就回去吧，过几天，你把那些药送来一批，这是我高价买的，你还要叫李刚领着禁卫军管皮具的，去你们那里看货订货。叫他们先交部分定金，你们好进料生产。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你，只好下次再说，你给李刚留下联糸方式，有事好找你。”

李刚来到以后，带着合欢出宫，分别时，合欢说:

“李大哥，有事到朱雀门祁家大药房叫掌拒的去找四先生就可以了。”

“你是四先生？”

“不敢，只是个浑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