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雪

严严

故乡的雪总是比别的地方来的稍早一些，去的也晚，雪的到来也使得这座慢城变得异常的寒冷。故乡的雪总是那样的冷峻端庄，略带着微甜的湿润，悠悠的北风裹挟着细微的雪，打在脸上留有微微的痛感，再伸出手看那落在手心的雪花，瞬间便化作晶莹的水珠。靠近细看，那水珠里似乎折射着这里的万千气象。

故乡的雪不同别的地方的雪，因为她独特的山原气候，使得这里的雪与众不同。古有“山前桃花山后雪”、“太白积雪六月天”之状观，前一天还秋日暖阳，春兰秋菊；而后一天就银装素裹，天寒地冻；前一天还穿着秋衣秋裤，后一天就成了棉袄棉裤；她这种季节的更替总会让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雪是太白之子，与高耸入云的拔仙台一脉相传，沿承千古纯净；它是蓝天英华，与九天之上的洁云骨肉相连，因袭万载晶莹。巍巍秦岭感受着它与众不同的纯洁，滔滔林海沐浴着它的温润情怀。那些春季的艳丽，夏天的怒放，秋日的斑斓，便一齐在这浸润中静静地入眠，仿佛在悄悄积聚能量，待到来年属于它们时日来临时，再各自绽放一季崭新的馨香。那翩翩飞舞的雪，因此寄托了春蕾的清新，夏华的娇媚，秋叶的婀娜。它是那些精灵的保护神，送来了湿润，孕育着新生。

对于雪的记忆，我还记忆在童年时代。那个时候总感觉有那么多的雪，却总也下不完。一旦下雪了，也绝不像别的地方飘飘洒洒，点到为止。那漫天大雪降临时，一团团、一簇簇；如鹅毛，似飞絮，连续不断地从天而降，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不多一会，就像一幅通天雪帘似的从千年封冻的鳌峰越过万顷碧波的林海，一直铺盖到广袤无垠的原野上。放眼望去，山原大地已变成了一片冰雕雪塑的世界，千山万壑尽在银妆素裹之中，村庄里、道路上，到处白茫茫一片，宛如进入了石雕玉砌的童话世界。

从小我就知道，秋衣扎秋裤里，秋裤要扎袜子里。否则就会被冻，那时即便是穿的再厚实，我的手、脚几乎每年都会被冻。待开春，天渐暖后，就特别的痛痒。我老是用手去抓，恨不得把皮都抓破，特别难受，那时候我总盼望着下雪，也只有在下雪时才会感觉好些，甚至我已经喜欢上了下雪的日子。

曾记得幼年时，同窗的伙伴们手拉手走在雪路上，滑行在雪花纷飞的世界。薄薄的雪层承载着孩子们幼年的欢声笑语。或许是她不愿意看到孩子们幼小的心灵在无奈中的沮丧吧，抑或是她想在孩子们的童年中留下永久的记忆——曾经给过你快乐，曾经为你而饱受折磨。但在灯红酒绿的门庭巷宇，在车水马龙的街市楼台，又有谁记得那个雪花纷飞的黄昏！

文/严严

2019.1.13（書寫於陕西宝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