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锅熬粥,岁事告成

心作文

<h3>岁事告成,八腊报勤。</h3><h3>已有十年,沒煮过腊八粥。</h3><h3>2008年的腊八,女儿考上大学,空巢家庭刚开始,没心情煮。以后又觉得只有两口人,吃不多少,嫌费事,不煮。</h3><h3>只是腊八粥的味道,味蕾还香甜地记着。</h3><h3>农家的年,腊八即拉开帷幕。小时候,我家11口人,我有仨哥俩弟一个姐姐,加上大嫂和侄儿,我记事时,只有大哥大嫂和父母是劳动力,我和俩弟弟还没上学,生产队工分少,决算分红少,家里的日子不缺粮,钱却总是窄巴。</h3> <h3>现在想来,妈妈对生活很有仪式感,再忙,也要每天把头发编成两条长辫,再规规整整地盘在脑后,绝不象许多农村妇女顶着毛哄哄地头发下地。我妈每天早晨也要给我梳头,要用她吸烟的唾沫当头油,给我的头发涂抹梳理的油光锃亮,用红头绳扎上两个羊角辫。</h3><h3>我妈最重视年节,就连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吃秋膘这样的小时令,都要一丝不苟地过,何况腊八是重要的节令。每年刚进腊月,我妈就张罗腊八的事了:新縻子还没去皮,要支派二哥三哥去加工,红芸豆特意留出粒大饱满的。腊七吃过下午饭,坐在炕上计算要用多少黄米:“一升?一升半?"大嫂在外屋洗着碗回应:“头年泡一升,差点打量(不够吃),今年多泡点儿吧!"那就一升半。于是大嫂端了大瓷盆,放在灶台后,把量好的黄米泡上。<br></h3><h3><br></h3><h3><br></h3> <h3>腊八当天,日头偏晌,妈妈和大嫂一起动手,烧一大锅热水,把黄米用热水焗,俩人的手在大盆添上热水的蒸腾里,捞捧超黄米搓呀搓。我对这个感兴趣,也经常去帮着搓,捧点儿米,掌心相对一搓又一搓,搓来搓去,手掌间米粒硌着麻苏苏,真舒服。有时在水中触到妈妈的手,顺便挠一下,嘻!碰到盆摸摸,滑溜溜,哈!</h3><h3>搓好了米,用热水连淘三遍,锅里下了半锅水,先将洗好的红芸豆放进去,待响边了,就可以用水瓢向锅里粆米了,打开大锅盖,水瓢里舀上半瓢焗好的黄米,再舀点锅里的热水,一点一点将米粆进锅,小沙粒倒掉,再粆,一瓢一瓢,站在灶台边的我,瞅着水边贴锅冒着的一串小泡泡,此起彼伏地冒出裂开,水中进米,一漾,泡泡不见了,热气出来迷濛着。长大些,我在灶膛烧火,这时也要站起来看水泡。</h3> <h3>煮粥先用硬火,粗木棒子架上,呼呼呼,锅里从响边到刷刷刷,到咕噜咕噜,掀锅盖用勺子掏着锅底翻,不然要瓦锅底,这时水变成了浅黄的汤。</h3><h3>火也要撤掉一半,没烧完的木头棒子,拽出来踩灭,扔院里去。灶火里只余两根棒子,火渐小,粥香在咕噜噜声中漫出,勺子一遍遍掏锅底,再过一会儿,粥渐稠,汤金黄。</h3> <h3>煮到下半晌,日头西斜,小孩子馋虫满肚,妈妈和大嫂也用另一口大锅炖好了酸菜粉条子,两张炕桌扣上炕,两大碗菜,配了辣椒、咸葱,咸芹菜等,一大盆粥端上来,热气腾腾,放在两桌外侧,一大摞子中碗小碗,一一盛满,开吃。</h3><h3><br></h3> <h3>黄米粥是当年新米,芸豆也是新豆,粥金黄汪油,软软粘粘,入口软软香香;红豆闪亮,入口绵绵,吃口酸菜嚼的脆响,夹一筷子粥送进口里,真是天下第一美味。</h3> <h3>桌上一片唇齿咀嚼之声中,有谁含糊着:“这黄米好像沒头年的粘",“粘!"我会说。“慢点吃,别粘掉大牙!"大哥笑。还有,我小,挤在两张桌缝里,挨粥盆近,自己盛粥,会挑豆多的地方下勺子,给妈妈盛粥,我也格外挑豆多的盛。</h3><h3>长大后,知道佛祖腊八成佛,也常想偏吃许多豆的我,不知是否有机会得道。</h3> <h3>"宿心何所道,藉此慰中情"。</h3><h3>兄弟姐妹长大,成家分家另过。我读中学、读大学、工作成家,一别老家经年,物是人非,已再无机会一大家人团聚过腊八。</h3><h3>我做腊八粥,用铝蒸锅,电磁炉,仿照我妈当年的做法,又加入葡萄干、红枣、莲子……煮好了,炒锅加热下油,一两红糖炒化,加入黄米粥,炒的香甜,吃起来香甜。一家三口围桌吃的热乎乎时,我总要说起遥远的土炕上,那两张炕桌边挨挤着的香甜……</h3><h3>小时过腊八的味道,随年轮愈发浓郁。</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