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章青华

<h5><font color="#808080">文/章青华</font></h5> <h3>  奶奶的一生是操劳的一生。孩子生完一个又一个,有四儿两女,而且时间跨度长,大姑与小叔相差近二十岁。她带完自己的儿女,又一个接一个带孙子孙女,有两个孙子,四个孙女。</h3><h3> 一曰三餐要她烧,直到她八十六岁,从床上摔下来,断了腿骨,才吃了不到一月的现成饭。另外还要喂猪,去世前一年,她还养了猪。我回家时,她和我唠叨过几次,说爷爷一定要养,那样剩菜剩饭不浪费,可她猪食都拎不动了。</h3><h3> 平时除了春种秋收的农忙,奶奶做的事没完没了。采茶,养蚕,织布……以前没机器的时候,还得碾米麦。正月里大家去拜年,她一定是在家准备更多饭菜等待客人上门。</h3> <h3>  虽说现在的生活物质丰富了,可我小时候从未觉得缺吃少穿。奶奶养了一只老母鸡,每次我和姐姐过共同的生曰,奶奶一定会煮鸡蛋给我们吃。奶奶煮的馄饨是最好吃的,我总是吃完了还想吃,锅里没了她会从自己碗里挑给我。还有她做的甜酒酿,吃过以后,我还会偷偷去厨房舀一碗,结果差点醉了。发酵的酒药都是奶奶平时用采来的酒药花自己做的。奶奶家有一棵大柿树,到了秋天,柿子是最鲜美的。大多柿子要采回去,存放后才能变软。奶奶见我们这群孩子流着口水,她总是去大桶里挑了又挑,无论如何也捏几个软的来分分。村里唯一的那棵大银杏也是她家的,那时银杏果可比山核桃贵,她总会留些不卖掉,正月初二的早上我们都能吃上甜银杏果。那时的粗粉有麦皮,奶奶做出的大馒头有点黑,可很甜,切成片烘出的馒头干也很好吃。爷爷每年都种赤豆,奶奶炖烂的赤豆舀上一碗,别提有多好吃,吃着吃着总舍不得吃完……</h3><h3> 我求学离开了家乡,每次回家奶奶看到,总会找出些吃的给我。我工作后,回家买些水果之类,刚好她到我家来,就分些水果给她,她总会兜在围裙里,自己只吃一点,带回去给爷爷,或分给其他小孩吃。她喜欢和我叨嗑,问我在外面吃的好不好,烧不烧饭,下次回城里要要不带些笋干腊肉什么的。村里发生了什么稀奇事总能从她的话里知道。</h3> <h3>  奶奶还会在我面前夸她的儿子:“你爸年轻的时候,有次穿了一身蓝色的迪卡衫到方家,你妈的外婆见了,说他一表人才像老师,认准你爸做她的外甥女婿”!还有小叔刚结婚那会去城里打工,她和我说:“你小叔现在可是车间主任了!”语气和表情那样自豪。</h3><h3> 奶奶因为没文化,经济大权由爷爷一手掌控。她的钱用手帕包着,每次见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没有过整百的,最多是50元的纸币。有时她会抱怨爷爷小气,不给她钱,她想买点东西送人却没钱。当然了,爷爷是为整个家庭精打细算节约惯了。</h3><h3> 奶奶年纪大了,如果有事请我帮忙,不会直接说,总说你爷爷现在那么多柴劈不动了,你爷爷山核桃树没力气爬了……当然的,只要我在家,我就会很乐意去做。她就为我倒好茶,备好点心,一个劲夸我。我为自家挑了山核桃或粮食回家,她见了也总会夸我好力气。每次我离家进城前都去和她打招呼,她都会拿出这样那样东西,我都会说包太重装不下了。</h3> <h3>  奶奶到八十多岁,视力听力都还好。我听家人说她偶而有老年痴呆症,她一会说昨晚哪来的孩子在楼上哭,一会又说哪个孩子没喂奶。可我回去和她聊天,每次都很正常,与以前没什么区别。</h3><h3> 人生总有些遗憾是无法弥补的。当时我正在山东出差,接到表哥的电话,说奶奶走了。热泪夺眶而出,我说不出话来。奶奶啊,孙儿以为你只是断了腿不能走路,却不曾想你会这么快离开我们。我在车上放声大哭,以前祭祖叫拜太公,现在却要拜“阿婆”了。开了一天车我赶到家,奶奶的脸上明明还有余温,可任我怎么呼唤,她不再应我了……</h3> <h5><ul><li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font color="#808080">原创作品,未经许可,不得侵权盗用。</font><br></li></ul></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