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雪落无声

<p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010101">原创/文字</font></h3><p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010101">百度/图片</font></h3> <h5><b>这是一个早年听来的故事,故事中的巧合构成了故事的传奇色彩,是我们这儿口头流传的,具有一定的真实性。今天,借助美篇这个平台写出来,意在表达一点感悟:我们做一件善事,解人一次危难,不要认为有多么了不起,也不要刻意在乎别人的报答。有一句格言叫“予人玫瑰手有余香”,有一句俗语叫“帮人就是帮自己”。当我们在解人于危难的同时,也不知不觉地为自己开启了希望之门。</b></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 —— 题记</b></h5>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r></h3><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逢雪宿芙蓉山主人</b></h5><p style="text-align: center; "></h3><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唐·刘长卿</b></h5><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r></h3><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b></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b></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b><b> —— 引子</b></h5> ①日暮故人来 <h3>冬季的天,就是这么短。从早到晚,似乎是早饭吃完没多一阵子,饭锅刚刚刷洗完,就已到了黄昏日落做晚饭的时候。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只一会儿,小小的村落就隐没在白茫茫、雾朦朦的暮色和风雪之中了。</h3><h3><br></h3><h3>今天腊月初一,对于张子全和张素琴夫妇来说是个心碎的日子。吃过晚饭,正是人们看电视、打麻将、玩扑克的娱乐黄金时间,可这两口子就已熄灯睡下了。这是他们多年来非特殊情况不会改变的生活规律——闲暇时,白天足不出户,日暮倒头便睡。这也难怪,有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当年老天爷突降横祸,使张子全其乐融融的一个幸福家庭顿时支离破碎,一对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恩爱夫妻从此万念俱灰、一蹶不振。在日日郁郁寡欢、顿顿食不甘味中苦度着肝胆俱裂的时光。二十年过去了,如今六十岁不到的他们并不算老,可看上去比同龄人大出许多,不知道的人定会把他们当近七十的人看(说明:为了称呼的方便,张子全、张素琴下文分别称老张、张大妈的,夫妇二人统称老两口。)。<br></h3><h3><br></h3><h3>刚睡下不久,突然,大门口传来一阵大黄急促的狂吠。张老汉一听就知道有陌生人来了。老两口急忙起身,开了灯。这时候大门外和着大黄的狂叫,一个熟悉但又说不上是谁的声音在高喊:“张老哥在家吗?快来挡挡你家的狗!”<br></h3> <h3>张老汉赶忙下了炕,一边大声呵斥着自家的狗不要伤到客人,一边手忙脚乱地打开大门看看来者是谁。不料这一看竟让他惊喜无比!扯着嗓门叫道:“王老弟,是你呀!十年不见你了,今日啥风把你给吹来了?真想不到啊!快请进!快请进!”<br></h3><h3><br></h3><h3>来人大约五十多岁,高大魁梧,体格健壮,说话声如洪钟,有一种爽朗、豪放的男人气,一看就是个在生活中经过摔打的精明人。他身旁站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细高个,长得白白净净,浑身透着文质彬彬的学生气质。<br></h3><h3><br></h3><h3>张老汉指着少年问:“王老弟,这娃是你儿子吧?”“是啊是啊。傻呆子,怎么连个仁义礼智信都没了?快叫张大伯!”“一回生,二回熟的,你就别为难孩子了!这么冷的天叫什么叫?快进屋喝口热水暖和暖和再说!”<br></h3><h3><br></h3><h3>王大山的到来给张老汉这个死气沉沉的家顿时带来了喜气与活力。 老两口像换了个人一样,愁云密布的脸上终于走了一丝笑容。张老汉把来人迎进屋,催张大妈去厨房忙乎饭菜,自己搬来平日里最大的嗜好——电茶炉煮起了罐罐茶。一则罐罐茶是农村人热情的待客之道,二则张老汉深知来人也爱喝罐罐茶,何况在这大冷天喝刚煮沸的茶水能很快取走寒气,暖和身子。<br></h3> <h3>老两口竭尽热忱,招呼来人父子俩茶足饭饱之后,在暖烘烘的热炕上,开始拉起了家长里短。<br></h3> ②天上掉下个儿子来 <h3>来人名叫王大山。今夜,是张老汉和王大山这两位老朋友有生以来的第二次相聚。虽然只有两次,但在他们各自的心里都把对方视为过命之交,远胜于朝朝暮暮中的碰杯撞盏,醉意熏熏时的称兄道弟!</h3><h3><br></h3><h3>开始,他们说的最多的是眼前这个少年。少年叫王继宗,今年二十二岁,是王大山的二儿子,大学刚刚毕业。现在正在实习,等待安置工作。</h3><h3><br></h3><h3>张老汉看着这个孩子有说不出的亲切,一个劲儿地夸他懂事,喜爱有加。他一高兴,就脱口而出地吐出了自己的心事:“要是我们能有这么个好孩子,那多好啊!”没想到脸上刚刚有了喜色的张大妈一听这话,又一次哭天抹泪起来弄得张老汉手足无措。</h3><h3><br></h3><h3>王大山也很不安,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孩子开口了。对着王大山:“爸,我们这次是干啥来的?到这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开口呢?”</h3><h3><br></h3><h3>这时候王大山好像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似的,唏嘘地说“老姐姐不要伤心了!现在你们的苦日子到头了,你们应该高兴起来!其实……其实,继宗本来就是你们的亲儿子……”<br></h3><h3><br></h3><h3>什么?继宗!是我们的孩子?!</h3><h3>天上不但掉馅饼,还掉孩子?</h3><h3>张老汉夫妇如闻平地惊雷,顿时一头雾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h3><h3><br></h3><h3>“老哥老姐,你们不相信是吗?这是真的!我这次来就是给你们还儿子来的。十年前我第一次来你家投宿,我们说过的话你们俩还记得吧?“</h3><h3></h3> <h3>十年前?对,就是十年前,而且也同样是腊月初一夜晚?巧了!太巧了!张老汉一下子就想起来了……</h3> ③十年前的夜晚 <h3><font color="#010101">十年前。腊月初一。年关已近。人们开始了过年的筹划,个个精神焕发,情绪高涨。在家的人一面商量着购买哪些年货,一面天天不停地念叨着在外的亲人早日归来;在外的人更是归心似箭,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乡和久别的家人团聚。一个“盼”字给生活带来了无穷的动力和希望。</font></h3><h3><br></h3><h3><font color="#010101">然而,对于张老汉夫妇俩来说,进入腊月就像是跌进了痛苦的深渊。腊月初一,他俩到死都无法忘记这个令人撕心裂肺的日子!</font></h3><h3><br></h3><h3><font color="#010101">草草吃过晚饭,夜色已经垂下了帷幕。张老汉夫妇俩苦着脸,盈着泪,可是他俩都在努力着给对方鼓劲儿,谁也不愿先哭出声来。空荡荡的房子,空荡荡的大炕,孤零零的老两口,一人睡一头,满屋的漆黑隐藏了满脸的伤悲,冬夜的静谧却让两人的哀叹更加清晰而揪心!</font></h3><h3><br></h3><h3>“咚咚咚——咚咚咚!“<br></h3><h3><font color="#010101">“掌柜的,家里有人吗?麻烦开开门!”</font></h3><h3><br></h3><h3> 突然,一阵响亮的敲门声和叫声从大门外传来,接着就是自家的狗叫声。<br></h3><h3><br></h3><h3><font color="#010101">这时候敲我家门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否则,无是不登三宝殿啊。张老汉这样想着,尽管心中悲痛异常,但还是强打精神起来去开大门。</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来了来了,你谁呀?”</font> “掌柜的,我是过路的,有了病,实在走不动了,能不能在老哥家借一宿,要是可以,就请老哥开开门吧!”张老汉心想,从声音上判断,门外的是个中年男人,从说话的语气上看,说的又是真话,一点都不像是图谋不轨的歹人。一听他有了病,张老汉不再多想,马上打开大门。把来人引到屋里来。<br></h3> <h3><font color="#010101">老两口一看,来人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面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眉宇间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果然是感冒的症状,而且还病的不轻呢。肩上挎着个蛇皮袋,什么都没装,手捏的半截子是空的,估计只装着秤之类的东西。</font></h3><h3><br></h3><h3><font color="#010101">“大兄弟,你咋啦?”</font>“老哥,我是转乡收药材的外地人,感冒好几天了,不见好,越来越严重,现在实在扛不过去了,不好意思打扰老哥了!”</h3><h3><br></h3><h3><font color="#010101">“家里备有感冒药,你先吃一顿,发一身汗再看情况,不行就给你请个村里的大夫瞧瞧。”</font><br></h3><h3><br></h3><h3>“好人啦,老哥!有你这句话,我感冒都好了一半了,不知该怎么感谢你!”<br></h3><h3><br></h3><h3><font color="#010101">“谢什么呀!谁还没个出门遇到困难的时候?帮帮也是应该的。我看老弟弟也是个实诚人,真叫人心生怜惜啊!”张老汉招呼着来人吃了药,让他躺在炕的最热处,盖上一床干净的厚被子,四面压的严严实实的。</font></h3><h3><br></h3><h3><font color="#010101">一天的奔波劳累加上多日的感冒,让吃过药的王大山一倒头就睡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他一觉醒来,满头大汗淋漓,全身轻松了许多,头也清醒了许多。这时他才发现,张老汉老两口仍然端端地坐在炕上,屋内的电灯也一直亮着。他一骨碌翻身坐起,面对眼前两位素昧平生,但对自己贴心贴肝的好心人(他走南闯北多年,但这样好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真有些不知所措,内心的感动让他说话语无伦次。</font></h3><h3><br></h3><h3><font color="#010101">“哎呀,老哥哥,大嫂,你看我……真不好意思……你看我睡得像死猪一样……让你们……你们……”</font></h3><h3><br></h3><h3><font color="#010101">“老弟,你就不要激动了!没啥没啥,看你满头的汗,感觉一定好些了吧?而且现在一定想吃点东西了吧?”</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嘿嘿,老哥,对亲人就不说假话了,还真是这样!有些饿,我都一天滴水未进了……家里有馍馍啥的随便填填肚子。”</font></h3><h3><br></h3><h3><font color="#010101">“哎——哎,咋能这么说呢?来者便是客,三尺的门大开着,哪有用又干馍馍招待客人的道理?饭给你做好了,菜炒好了,水也烧开了,就等你醒来煮面条了。你现在想吃饭就好,吃了饭,再吃一顿药,像你这样壮实的体格明天就又能走街串巷做你的药材生意了!”</font></h3><h3><br></h3><h3><font color="#010101">吃过饭后,这王大山激动不已,睡意全无,有一肚子的话要一吐为快。张老汉老两口愁苦在心,年年月月过的是夜不成眠的日子。于是这两个年龄相差十多岁一见如故的男人就打开了话匣子,一个道谢,一个消愁,无话不谈,说得十分投机。往日屋内那种死气沉沉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许多,就连张大妈也有时接过话茬说两句。</font></h3><h3><br></h3><h3>“老哥哥,敢问家里还有什么人?看你俩的年龄,可能孩子们都成家了吧?”<br></h3><h3><br></h3><h3>王大山此言一出,未等张老汉回答,张大妈一下子脸色大变,泪如泉涌,左一把右一把的。哽咽着说开了:“你这大兄弟啊!说什么不好?非要提起这个话题!不瞒你说吧,家里再没其他人,就我们无依无靠老两口。都是老天爷把我们害成这样!都怪我们命太苦……”<br></h3><h3><br></h3><h3>“哎哎,你个死老婆子眼泪咋就这么多!人家这位老弟初来乍到不知道情况,出于关心才这样问的。再说了,聊天嘛,就是拉拉家常,不聊家庭不谈人口还聊什么呢?快别哭了,睡你的觉去,我陪这位老弟再聊会儿。老弟啊!妇人家就这样,事情当中哭哭啼啼的,你别介意啊!”<br></h3><h3><br></h3><h3><font color="#010101">“老哥,实在对不起!都怪我不知情提及令你们伤心的事了!不过我不明白,你们到底遇上什么伤心的事了,为何说是被老天爷害成这样?希望老哥不要把我当外人,给我说说吧,”</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我没把老弟当外人!都说人与人之间是一种缘分。有缘人虽萍水相逢一见如故,无缘者朝夕相处但貌合神离。你今晚的到来正好说明了这一点。我把我的事全都说给你听,就当是向兄弟倒一倒心里这十年来的苦水吧。”</font></h3><h3><br></h3><h3>“说起来,也许真是我的命不好,事事不顺心,干啥啥不成。二十岁一过,同龄人陆陆续续都如愿娶妻生子,有了幸福的小家庭。而我,三十了还是光棍一个。好不容易在三十二岁那年终于踏破铁鞋把你嫂子给娶进家门,也算是老天爷对我唯一的一次垂怜。第二年我们的儿子生了,这可是皆大欢喜!可后来喜极而悲,儿子不到半岁,突发高烧,连日不退,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不到一个礼拜就没了。要是农村的医疗条件好一些,要是农村多几个医术精通的好医生,要是家里不要太穷能上城里的大医院治疗,我们的儿子可能还有救。可是,现实就是这样,老弟啊,我们都是同时代过来的人,好多病本来可以治好的,可在我们农村都给耽搁了,导致不该发生的悲剧接连发生!孩子没了以后,按我们这儿的习俗,未满周岁的孩子死后是不能入土的,必须脱光衣服扔到少有人去的深沟里或山旮旯里喂野物(山里老骼、猫头鹰、野猪、豺狼之类)去,被野物越早吃掉越好,早投胎早转世。说来也怪,我们的孩子扔掉后,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查看,结果就不见了,兴许是当夜就让野物给吃了。如果先祖遗留的说法是真的,我们的孩子早就转生了,现在又是一个二十岁的大少年了!”<br></h3><h3><br></h3><h3>“原来是这样啊!老哥节哀!你们这儿扔死了的孩子是随意乱扔的还是有一个专门的地方?”<br></h3><h3><br></h3><h3>“当然是有专门的地方。向东离村子三里的地方有一道深沟,方圆五六个村子谁家死了小孩就都扔到这条沟里。一个扔小孩尸体的地方自然就阴森森的,流传夜半经常闹鬼,而且有俗话说小孩子人小鬼大。再者,沟口向西十几步是一块墓地,有七八座坟堆,七八棵大柏树。因此我们都把这条沟叫鬼坟沟。天一黑,胆小人就不敢从沟门口行走了。”<br></h3><h3><br></h3><h3><font color="#010101">“老哥啊,人死不能复生!何况生死是谁也不能主宰的事。孩子去了后,难道你们就没有打算再生吗?就这样抱守失子之痛苦熬这么多年?不应该啊!走的走了,活着的才是最重要的,你们不能这样对待自己呀我的老哥老嫂子!”</font></h3><h3><br></h3><h3><font color="#010101">“你说的对,大山兄弟。我们生过二胎,可结局是难产,孩子没生成功,大人差点也去了,我跪天跪地跪村邻,打凑了钱把大人送往医院,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可……可再也不能生育了,真是天要绝我张家香火呀!”</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王大山终于听出了眉目,理清了头绪,对老张夫妇的不幸人生经历深感痛苦、难过、同情!多么好的两个人!质朴善良,古道热肠,甚至是侠肝义胆,自己身陷痛苦却不忘乐于助人,待生人如亲人,情深义重,一片冰心,涌泉难报!人都说好人有好报,可为什么眼前这么好的人却偏偏有这样的遭遇呢?难道是老天爷倒行逆施吗?</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 ④十年前的十年前冬夜 <h3>张老汉从沉痛的回忆中会说神来,摸一把发潮的眼眶,悲悲戚戚的实在令人不忍多看。<br></h3><h3><br></h3><h3>“王老弟,我都想起来了。这就是我张子全的造遇啊!子全子全,可一辈子到头眼前连个打酱油的都没有!这样的一辈子有啥意思?你说继宗这孩子是我的儿子,我不知道这是你说疯话还是你把我当疯子说话,反正天上掉儿子的事连睡梦中都没有!”<br></h3><h3><br></h3><h3>“老哥,我说的的确是真的。二十年前我在你们这儿来过,还捡了个孩子,正是你当死孩子扔进一条深沟里的儿子,就是现在坐在你们面前的继宗……”王大山娓娓而谈,道出了原委。f</h3><h3><br></h3><h3>“二十年前,也就是十年前我第一次来你家的十年前,那时候我刚三十出头,常年在外奔波做药材生意,一个月黑天高夜晚,恰巧也是农历腊月初一。我把几天来在你们这一带收购的药材装上农用三轮车连夜运往城市。我一人开车离开出发地来到一条沿途有好几个村庄的乡间公路上,在经过一块坟地时,突然觉得车厢晃荡得厉害,我停车仔细查看,原来是一根捆绳松动了。高高一车药材严重向一边倾斜,幸亏发觉及时,不然损失可就大了!我紧好绳子后就要发车赶路,突然一声小孩的哭声从耳边传来,便立刻停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什么动静没有了。我想,可能是幻觉吧,别管它了,还是赶路要紧。我伸手刚要去摁启动钥匙,小孩的哭声又一次传来,而且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十分真切、清晰,根本不像人们传说的闹鬼那样令人毛骨悚然,再则我本身胆子挺大,也不相信鬼魂之说。因此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产生了好奇,一心想弄个究竟。我循着哭声,提着个矿用手提大灯,来到离坟地十多步远的深沟前,停住脚步,小孩的哭声就是从这条沟里传出来的。尽管我不明白这么冷的天这么黑的夜孩子怎么会在荒郊野外哭,不管如何假设也不能消除我心中的疑问,但我确信这是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哭叫,在求救!不容疑虑和犹豫,我快步跑进深沟,果然找到了一个啼哭的小生命来。”<br></h3> <h3>“小孩没穿衣服,小小的身体冻得像块冰冷的石头。真是命不该绝,幸好我此时恰巧路过,不然,在严寒的冬夜冻死一个没穿衣服的婴儿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抱着孩子,我发愁了。抱个孩子,我该怎么开车呢?身上有没一丝一线,如果不采取保暖措施这么冷的天还不是给活活冻死?有道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好在孩子很小很小,看样子顶多就是个半岁左右。我拉开上衣拉链,把孩子贴肉放在我胸前,再拉上拉链,外面又套一件军用棉大衣,腰间再用绳子一捆,除了给孩子留一点点呼吸空气的小缝隙外,基本上裹得很严实,这下孩子既冻不着了,还解决了方便开车的问题。”</h3><h3><br></h3><h3>“一路颠簸,到达市区估计已是大半夜了。我打电话叫来一起的朋友,让他把车开到地方去卸货,我便急匆匆赶往医院救治孩子。我给大夫详详细细地说明了所有情况,大夫先给孩子做了细致的检查,根据检查结果和我说明的情况,还有好几位资深大夫多年的实践经历,得出的结论是:孩子并无疑难大病,只是常见的高烧由于乡村医生错误的诊断给孩子用错了药,高烧有增无减,孩子被烧到极限后出现了长时间的休克,人们误以为孩子没救了,就按当地习俗匆匆做了处理。孩子被扔掉后,经过长时间的严寒冷冻,体温开始下降,才奇迹般地清醒过来了。这样的情况,在医学理论上是能够说得通的,但现实中复活的几率是很低的,这孩子真是命大呀!……”</h3> ⑤孩子将归何处? <h3>孩子是平安无事了,很幸地捡回一条命,我打心里感谢上苍。可孩子将归何处?又成了我面前的特大难题。我那时已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一男一女。女儿六岁,儿子两岁。媳妇憨厚善良,再加上两位老人,一家六口虽谈不上富裕,却倒也和睦安顺。</h3><h3><br></h3><h3>我冷不丁又抱回一个孩子,多一张口就得多一把米。这可不是小事,我能擅自做主吗?然而我不做主还能怎样呢?难道还要把孩子再次扔掉吗?让这样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在这寒冷的冬夜里继续饥寒交困吗?不能,不能啊!遇见是一种缘分,何况是这样一种似乎是老天有意安排的非常巧合的遇见!一时间,我深深觉得,我与这孩子之间奇迹般的产生了一种骨肉间不离不弃的情感。我百般疼爱地抱着孩子毫不犹豫的赶回家中。<br></h3><h3><br></h3><h3>谢天谢地!感谢父母秉承的源自家族的仁爱,感谢老婆的贤淑与善良,让这可怜的孩子有了父母,有了家,有了爱,有了幸福成长的摇篮。我,王大山,又多了一个儿子。</h3> ⑥大义报大恩,骨肉得团圆 <h3>…… …… </h3><h3>“老哥,话说到这儿,现在你该相信了吧!明白了吧!继宗,他就是你的的儿子呀。你是好人!好人终归是有好报的。二十年前因特定医疗条件造成骨肉离分,成全了人间又一对新的父子。十年前我大病中与你的邂逅,让我无意中找到了孩子的亲生父母。然而十年中挖屎挖尿的拉扯产生的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的父子感情使我没有勇气把窗户纸捅破,致使十年前就该结束的骨肉分离和撕心裂肺的痛苦又残酷地延续了漫漫十年!”</h3><h3><br></h3><h3>“十年中,我时刻没有忘记老哥对我的恩情,我忘不了那一片热炕,忘不了那几顿救我于为难的特效感冒药,忘不了让我恢复体能的热气腾腾的面条。因为它们在人生旅程的萍水相逢中是不可多得的,难能可贵的,代表着人间真情与善良,折射着任性的光辉。有道是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我所受的恩岂止是滴水之恩啊!”<br></h3><h3><br></h3><h3>“十年啊,小继宗幸福成长的十年,他的亲生父母再受折磨的十年,我在内心的矛盾中苦苦挣扎的十年,我的良心经受道义拷问的十年!最终,是理性支配下的大义战胜私心包裹中的小我的十年!”<br></h3> <h3>“老哥哥,现在咱不说我该不该知恩必报,你能不能好人有好报,单从继宗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这一点来说,我必须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必须让继宗见到他的亲生父母,我也必须让老哥哥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其实健健康康、好好地活在世上。至于继宗究竟跟你还是跟我,姓张还是姓王,就由孩子自己选选择吧!”</h3><h3><br></h3><h3>“继宗,儿啊,这就是你的亲生父母,这就是你的家,是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地方……”<br></h3><h3><br></h3><h3>在两个大人畅谈中,一直颔首聆听而沉默不语的少年王继宗,这时候忽然对着张老汉和张大妈双膝而跪,泪如泉涌。向两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喊出一声:“爸爸 —— 妈妈 ——儿子我回来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