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是一组老照片拼贴画,承载着岁月的痕迹和记忆的重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六九年七月,刚刚当兵三个月,我就被连队选派参加陕西省军区新闻报道学习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经过三个月的紧张学习,学习班的一百多名学员每人要交一篇采访作品。也许是运气好,我采写的一篇軍代表支左的小通讯,被西安日报采用。这篇小通讯,让我从百余名学员中“脱颖而出”,也是我以后几十年记者生涯的处女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学习班结束,我被调到独立师宣传科报道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天,宣传科长张爱民问道,你们谁会摆弄照相机。报道组共有五人,四人来自农村,有的连照相机都没见过,唯有我入伍前玩过照相机,机遇又一次被我抓住,张科长对我说,就是你了。 张爱民科长拿出一部海鸥牌双镜头相机,组织上把我送到西安日报社学习摄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到了西安日报社,由于该报纸刚刚复刊,摄影组只有陶光明一人。老陶是陕南汉中人,长我八岁,在兰州军区空军当了十年兵,刚刚脱下軍装,退伍到报社。由于全报社只有一个摄影记者,每天四个版面的图片报道,把老陶忙得象陀螺似的,几乎无暇顾及我这个徒弟。老陶抱歉地说,“兄弟,实在太忙,你只能靠自学为主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买了一大摞摄影书籍,什么取景技巧、构图艺术,还有什么暗房技术等等……白天,老陶外出采访,我就在办公室独自啃书本,不停地摆弄着海鸥相机,快门、光圈、速度、焦距、景深……晚上,老陶回到报社,顾不上吃饭就钻进暗房,我如同跟屁虫,紧随其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胶卷经过显影、定影、晾干,再进行放大剪裁。几回合下来,我也能熟练掌握暗房制作的全流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个月后,张科长来电话询问我的学习情况,他听完我的汇报后说,你如果觉得能独立操作了,就回来在实践中继续学吧,部队报道也急需你回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相机的日子是艰苦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第一次下连队采访,选定了一团九连,原因很简单,我的高中同班同学,也是铁哥们的杨济民就在该连当兵。当年九连驻守陕西阳平关,西安到阳平关虽说只有四百五十公里,但火车要翻越秦岭,需要二十几个小时。从西安到宝鸡后,由于没买到合适的车票,那天晚上,我就登上了一列开往四川广元的货车,货车只有守车,也就是最后一节车厢能坐人,偌大的守车车厢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电灯,只有一盏不断摇曵的马灯,陪伴着我和车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时值十二月,秦岭的气温骤降至零下二十几度,漫漫长夜,飢寒交迫,除了瑟瑟发抖,就是皮帽上结了薄薄的冰渣渣……多少年以后,我都无法想象那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第一次采访,第一次使用海鸥相机,第一个胶卷,所拍摄的新闻照片,先后被《人民军队报》、《陕西日报》和《西安日报》所采用,张爱民科长高兴地拍着我的肩膀,连声夸道,“好样的,好样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挎着个照相机,跟在师首长后面屁巅屁巅的,有机会还会和首长合个影;时而窜到主席台上给领导拍几张,时而溜到战士中按几下快门,真他妈一副人五人六的模样,其实,这些鲜光的背后,咱这份活儿的辛苦,谁能知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七O年二月,独立师二团从耀县出发,野营拉练调防到千里之外的榆林,我全程随军报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陕北黄土高原的地貌特点是,黄土积成峁,堆成梁,峁梁又堆积成一大片一大片的塬,可谓是千沟万壑,沟壑纵横。为拍好一个镜头,不仅事先要详细了解行軍路线,还要提前实地选择最佳拍摄角度,别人走十里路,我至少要走十五里,每到宿营地,别人都休息了,我还要整理采访笔记,了解第二天的行军日程安排……</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然,有相机的日子也有偷着乐的时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师机关食堂的炊事班长,未婚妻来部队探亲,想拍张合影照,我亳不犹豫地滿足他的请求,并为他放大了一张十二吋的相片,喜得他合不拢嘴。从此,我碗里的肉总比其他人多几块;每逢下连采访,挎包里不是酱牛肉就是卤猪肝。每次到师部医院看病,平时冷若冰霜的小护士和卫生员,见到我立马笑靥如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告别时总有人偷偷地塞几张底片给我,并悄声叮嘱“照片放大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师报道组的二年多时间里,我用这部海鸥相机,记录了部队激情燃烧的岁月;留下了部队官兵的欢声笑语。一九七O年十月,由于报道工作成绩突出,我还出席了陕西省新闻报道工作先进代表大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蓦然回首,老相机老照片已离我五十多年了。尽管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用过祿莱、莱卡、尼康等高档相机,也拍下过无数个美好瞬间,但心底深处仍然忘不了那部海鸥老相机和那些泛黄的老照片。</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