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

齐帆齐

最早对于绿皮火车的认识，是早在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时，我在石龙小学读书，一出门，就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铁路。

记得那是上五年级的一堂语文课，班主任突然过来兴冲冲地喊，合九（合肥——九江）铁路正式通车了，通车啦，大家快到门口去看火车。

我们一窝蜂似地挤着全都跑到学校大门口的操场上，还没站定，只听火车由远而近哐当哐当的响着。我们出来时，火车刚好展现在我们正面前行进的状态，冒着白烟往前开。那时的火车开得很慢，好似知道我们会来看，一直等着呢。

我边看边高兴地叫嚷着，一边都在数，一节车厢，两节车厢，三节车厢……直到将那绿匣子数完，火车已消失于我们的视线，我们依然还恋恋不舍，不肯回教室。

自从合九铁路正式通车后，上学路上，我们一群孩子，推推拉拉，叽叽喳喳，不停地打闹。

当一听到哐当哐当的声音，就知道是火车来了，我们就静下来，盯着火车轨道不走。火车一出现，我们一群孩子就掰着指头数有多少节车厢，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了。

印象最深刻的有次竟然有74节车厢，前后拉得老长老长的，似乎望不到头。我们惊喜地不停蹦跳着，像考试拿了高分。

啊！这回有74节呢，74节啊，太长啦！那一份欢喜，那一刻的兴奋，那时那景，至今历历在目……

记忆里的绿皮火车都是非常陈旧的模样，有的还锈迹斑斑，车速也是非常慢的，甚至比我们走快不了多少。

孩童时的我们对火车充满了好奇惊喜，觉得那是个神秘的庞然大物，会拉那么多人，拉那么多东西，该是有多大的劲啊，也不知它的终点会走向哪里，沿途会休息多久？

年少的我们，充满着幻想与憧憬，只想着某一天，也能坐上火车，在里面美美的睡上一觉，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只是上学的那些年，看过了无数辆，数过无数次火车从眼前开过，但是我却没真正坐过，如果有，也只是在梦里面。

直到17岁那年，迫于生计，我开始外出打工，成为南下大潮里的一员。那年正月，我师傅提前花钱托人代买的票，第一次正式坐上了火车。那是1999年。

记得那时从我们安徽桐城到福建晋江，一路蜿蜒曲折，整整要花三天的时间。先从桐城坐车北上到省会合肥，再从合肥又南下转到南昌，之后东进到厦门，下火车后再坐汽车到终点晋江。

只有坐过，才知道并不如小时候想的那般美好，真可谓是千辛万苦，精疲力竭。当年的绿皮火车真如蜗牛般的速度，车次又少，难等又难坐。

当年春运火车站的壮观场面，堪比如今某些当红歌星的演唱会现场，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拥挤不堪。

网络购票还没有出现，买票都得提前一个月去窗口排队，有的甚至晚上就在车站打地铺等候。

那些年还常常会听到某某车站，有把人挤伤的了 ，踩得进医院的，人挤得不见了……

这种事在2000年左右都是常见的。很多人从门口挤不进去，就拼了命的从窗户上爬进去的，根本不用分男孩女孩，也无暇顾及扣子挤掉了， 衣服弄破了 。

还有的扔下所有包裹行李，只要人挤上车的，就算万幸。

有一次，我从家里带了腊肉，咸鱼，干菜，以及半袋吃的，结果，上车时人太多了，如疯狂的海浪冲击得我根本靠不了门。我只好将它们全都扔掉了，才在众人的裹挟下，艰难地上了火车。

那种哭爹喊娘，混乱不堪的场面，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深切的体会。

上车后看到火车的车箱里，走廊上，厕所边，只要有点点空隙的，人们都见缝插针，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行李，以及或站或坐着的打工族们，挨挨挤挤、吵吵闹闹，各种气味混合着，让人窒息……

此后，火车在我心中没有了儿时的神秘莫测，也没有了那多美好的憧憬想象了。只要提起它，我的胃里就会一阵痉挛，生出无限的恐惧。

这些年因为经济越来越活泛，道路越修越长，越修越宽，私家车逐渐普及，各地动车高铁也陆续开通，四通八达，已从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春运出行难的问题。

至少拥挤程度，出事故现象，比十几年前有了很大的好转。智能手机的流通，网络购票的普及，让我们再也不用去车站排长长的队伍了。



去年底，安庆至上海，新开通了五列高铁，以前，十多个小时的车程，现在四小时的时间即可到达。在家里吃了早饭，可以到上海去吃午饭，舒适、干净、快捷，让人惊喜。

与此同时，传统的慢车已经正式取消。



这几次往返于上海与安庆的高铁上，却听到许多农民工在抱怨传统火车不该取消。因为高铁票价实在太贵了（238元），而之前的火车才98元。

他们觉得出行成本被动提高了，他们愿意用时间换钱。毕竟，不用干活，或坐着或躺着，就可以省出一两百块钱，慢几小时无所谓。

禁不住感叹，政策的出台，针对不同的人群，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或许，新事物的普及到接受，必定都有一定的过程，抑或是已失去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最值得怀恋的。

但愿，在速度与服务提高的同时，以后的成本也会有所下降，真正地让每一个国民都从心底里感觉到美好。

时代总是在一点点向前，绿皮火车，也会逐渐地消失，但那些苦与乐都会留在我们的记忆深处，也许会时时想起，也许会不再想起。

但那都是我们曾经的经历，改变过我们的人生，留存在我们的记忆里。

作者，齐帆齐。安徽池州市作协会员，自媒体人，自由写作者。

掌阅、微博认证作者，新华网签约作家。多平台人气作者。

文章曾发《人民网》《哲思》《皖江在线》杂志报刊等。

新书《逐梦路上，让灵魂有光》即将上市。